中考第一門考的科目是語文，時間兩小時，對于參考的孩子們而言，可能時間過的很快，轉瞬即逝，而候在校門口的家長們卻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焦躁不安、心情忐忑，要忍受天氣的悶熱和人群的嘈雜，田坤更是陷入難受、尷尬之中，一句氣話，將與老同學滿飛的溝通硬生生打斷，還讓妻子對自己失望之極，憤然離場。

“唉、唉！禍從口出，死要面子活受罪！”田坤心里也有些懊悔，原本滿飛是一番好心，卻被自己當成了驢肝肺，這倒好！原本一個可以求助的關系資源，也硬生生被自己回絕，妻子周芳能不失望、灰心嗎？

“差不多要出來了！”人群中突然有些騷動，家長們紛紛掙扎著從地面、凳子或馬路牙子上站立起來，朝校門出口處潮水般涌了過去，伸長脖子，用急切而又疲憊的眼睛盯著零零星星走出的身影。

“別急，還有五分鐘！大家別急，中間讓開，讓開一條通道！”見黑壓壓的人群擠滿了學校大門，學校保安連忙站出來吆喝，疏導秩序。

“小李子！”人群中不知誰高聲叫喊起來，“這里、這里！”呼叫的人抬高臂膀使勁揮舞著，臉上充滿急切、期待和興奮，好像見到久別的親人，又好像在危難之際抓到逃生繩子。

一個矯健而又弱小的身影出現在考試樓前，正自信滿滿地往門口走來，臉上浮現出一副輕松而又的疲憊的神情，朝呼喊的人擠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低聲回了一句“爸爸”。

“怎么樣？感覺怎么樣？小李子！”呼喊的男子急促的問道，一臉的期待，其他家長也紛紛側過頭，盯著被叫“小李子”的考生，臉上寫滿期待、好奇和疑問，一下子鴉雀無聲。

“還好吧！”孩子氣定神閑地回答，臉上始終掛著青春的、自信的笑容，跨過校門口安保線，走出考場，走到叫“爸爸”的男子身邊。

“試卷難不難？”家長群中有人發問，大家都緊緊圍著這個提前交卷、走出考場的考生，希望從他口中套出更多讓家長們關心的信息。

“我感覺還好，不是很難！”孩子顯得有些靦腆，小心翼翼地回答。

“作文題目是什么？”人群中另外一個家長問，“多少字？”

“寫給20年后的自己！”“大作文是800字！”孩子臉羞得通紅，底下頭，想從人群中逃離。

“這個題目可不好寫啊！”人群中有人發出感嘆，“這需要相當的想象力，誰能想象20年后的社會變成啥樣喔？”

“現在考的就是孩子的創新、想象力，唉！題目出的是一年比一年難了！”另有家長附和、嘆息道。

“讓一下、讓讓，我們要回家了！”孩子家長擠開圍攏著的人群，往外匆匆離去。

“鈴...鈴!”突然校園里傳來一連串清脆、刺耳的響聲，是下課鈴聲，不、準確地說是考試結束的鈴聲，考試樓里響起一片繁雜、凌亂的喧嘩聲。

“結束了！結束了！”校門口的家長們也一陣的騷亂，大家又一次涌向校門口，翹首期盼自己孩子能盡快出現在自己的視線里。

三三兩兩、成群結隊，不一會功夫，孩子們魚貫而出，有的情緒高昂、興奮異常；有的沉穩、自信；有的略顯悲傷、一臉沮喪；有的懵懵懂懂、滿面無所謂；也有的嬉戲打鬧、渾身輕松。“來了、來了！”不時，人群中有家長發出欣喜的叫喊。

“怎么田路還沒出來？”妻子周芳將剛才不快的事暫時擱置一邊，與田坤肩并肩擠在校門口旁，等待著女兒田路的出現。

“悅悅、悅悅！”田路的同學呂悅出現在視野里，呂滿飛興奮地叫喚著，“怎么樣？女兒！發揮正常嗎？”

“還行！應該算正常發揮，語文又不是我強項！”呂悅一臉高傲地回答父親，朝田坤和周芳點點頭，禮貌的招呼著，“叔叔阿姨好！田路還在后面！”

“哦哦！”田坤回應，擠出一絲凄苦的笑容。

“祝你馬到成功，考試一場更比一場好！”周芳祝福語脫口而出，恭維著呂悅。

“那我們回了！再見！”滿飛招呼，“叔叔阿姨再見！”呂悅向他們招招手，然后父女兩消失在人群中。

“女兒、女兒出來了！”周芳像發現寶藏似的，叫叫嚷嚷了起來，推搡著丈夫的臂膀，“快看，女兒出來了！”

循著視線望去，只見一個臉色蒼白、身材瘦小，穿著一身寬松校服的同學步履蹣跚地朝校門口走來，與周邊同學勾肩搭背、歡快交談形成對比的是:她顯得悶悶不樂，一聲不吭。

“女兒，這里、這里！”田坤扯起喉嚨，舉起手對田路招呼著，“身體還好吧？有沒有不舒服？”看女兒的神情，他感覺女兒發揮的肯定不怎么樣，所以一開口就關心著孩子的身體。

“還好！沒什么不舒服！”田路低聲回答，顯得很虛弱，有些精疲力盡的無力感。

“寶貝，你辛苦了！”妻子周芳拍了拍田路的發際，安慰道。

“你們怎么不問我考的怎么樣？”女兒田路反問，顯得有些不解。

“呃...！”田坤夫婦陷入沉默，他們心里清楚女兒帶病考試已實屬不易，再追問發揮的如何豈不是多此一舉？再說萬一打擊孩子的心情，影響下午的考試就更不值了。

“其實我考的不錯！我感覺特別好！”見父母支支吾吾，田路和盤托出，并責怪道：“你們根本不關心我的學習，哼！”

幸福來得太突然，夫妻兩一下子不知道說什么好，周芳竟然喜極而泣，田坤也被一層心酸的淚珠蒙住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