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紅樓遇女
- 焚琴煮鶴
- 睡著了的貓
- 2712字
- 2019-10-26 10:52:16
“煮鶴公子毓鐘早年也不是大家所聽聞的那么不近人情,盡喜歡些清雅玩意,毓鐘愛鹿愛鶴,曾有林逋以梅為妻以鶴為子,他毓鐘便是以鶴為妻,以鹿為子。”
“毓侯水墨丹青甚好,曾經名動京都,多少人求上門去,提著上好的絹兼黃金萬千,也只不過為求得他一幅丹青。卻不知毓侯不拘泥于俗,起初倒也還忍著,次數多了,再見登門求畫的人帶著這些俗物,便直接扔在地上,怒道:“此等俗物,唯抹布爾!”,從此之后,眾人便再也拉不下臉面低頭陪好的向他求畫,其中就包括了一位值得一提的人物——當朝宰相裴恪!說道宰相裴恪,便不得不提,當時皇帝老邁昏聵,貪圖安逸享樂,整日里沉湎酒色,太子外強中干,色厲內荏,空有野心,實際上沒什么才能的人,也成不了氣候,裴恪萬般謀算,一步步的架空皇權。
其實裴恪更想廢皇自立,卻不得不考慮這皇位得的名不正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易被天下人詬病。于是便在心中起了計劃,讓眾人尊敬的的學士大儒們立表,使天下書生都承認他即為正統,以堵住天下悠悠眾口,理所當然的,裴恪盯上了文人墨客都引收藏他的書畫為傲的——毓鐘。
“世人皆知毓侯愛鹿、鶴,恰逢蘇州知州進奉兩只血領雪羽的白枕鶴,道是一日打獵時,忽見云霧繚繞的仙山,山上有一位白衣勝雪,胸前佩有紅珠的仙子,仙子自稱是千年鶴仙,知州正要上前詢問,忽然風起云涌,山上只剩兩只引領伸頸的白枕鶴,蘇州知州便上供于圣上,裴恪諂媚了好一陣子,才叫圣上把這兩只仙鶴賜予他。裴恪便以贈鶴為由,邀請毓侯于京城最大的青樓——鵲橋閣共敘幾杯。毓鐘欣然前往。
宴席上,裴恪叫來不少姿色姣好,艷而不媚的姑娘。豈料毓侯卻眼都沒抬上,只顧著獨自喝著酒,裴恪著急如何開口要他寫詔,而毓鐘卻是心中掛念著那兩只鶴。
雅間樓下傳來一陣喧鬧聲:
‘你這臭婆娘,搗衣臟水灑了我家老爺身上,不知道歉還出口傷人,有恃無恐還是你以為我們老爺不敢殺人?’男聲語氣越發尖銳,似是氣急敗壞。
‘呵呵……’女子輕笑道:‘大人說得對,奴家賤命一條,死不足惜,但你們家溫老爺得罪了裴相爺,裴相爺可是著急捉你家溫老爺的把柄呢,要是殺了奴家,你們老爺就會蒙上個殺人的罪名,在平時確是無傷大雅,現今難免落人口舌,要是被什么小人聽到……呵呵……’女子頓了頓,‘離這里三十里地有個叫蓮花池的地方,不如咱們乘舟去那里游玩,你們順便把奴家推下水,就說是奴家自己失足,這樣你們即解了氣,又不必落下話柄,豈不是兩全其美。’
‘你……你你……賤人!’男子越發生氣直喘氣,‘啪——’響亮的巴掌打在女子的臉上,女子悶哼了一聲,咬著牙,都沒有抬手捂一下,低垂眼簾掩飾眸子里的輕視,全然不知自己右側的發鬢散了一截,又或者是不在意。
‘罷了,這姑娘確實有膽識。王佑,狗奴才,還不快退下,說不過是一件衣裳的事,竟然出手傷人,是要把我這老臉往何處擱呀,這五百兩銀子權當給姑娘道歉。’一旁沒有說話的溫知府揮手指示下人把銀子奉上。
‘不必了,您啊,就留著給自己養老罷,若是再狗仗人勢,總有一天用得著的。’說罷,女子便往回走,沒有回看一眼。
殊不知那位溫知府暗地里把手擰得咯吱響。
樓上的毓鐘把玩著手中的酒杯,頗有興趣的說道:‘可否請樓下那位姑娘上來一見。’
裴恪從脂粉堆里抬頭,連忙對立在一旁點頭哈腰的女人,說道:‘紅姨,叫樓下那姑娘,好生伺候毓侯爺,讓毓侯爺玩個痛快。’
紅姨有些難為情:‘相爺,那丫頭性子烈,眼角還烙了塊胎記,著實丑的很,只是個洗衣娘,糙手糙腳的伺候不了人的,毓侯爺要不就喚鶯燕吧,長相秀雅性子卻嬌魅的很,保準撓得您啊,心癢癢。’
裴鐘見毓鐘只喝酒不說話,便打賞了老鴇叫她領那女子和毓鐘去鄰邊的廂房。”
說書姑娘頓了頓,把折扇收起來了,我聽見臺下有人評論到“這毓鐘還不得把那杜什么的姑娘生吞活剝了啊。”
“是啊,哈哈哈”
顧居安心下想,這洗衣姑娘倒真是個烈女子呀,沒想到這暖暖軟軟的香風中,居然還能熏出些許硬骨頭,倒是難得。
“的確,洗衣姑娘還是來了廂房,她仰著右邊紅腫的臉,一幅視死如歸的樣子,不肯低頭。坐在屏風前的毓鐘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倒也不是有多丑,只是左額角一直延伸至左耳畔有一條狹長微粉的胎記,格外搶眼,皮膚倒是白皙,五官則著實一般,只有這雙漆黑如玉的眼眸是倔強得很,一身就是便于干活的下人的衣服,長發用木荊綰起,但右側有好幾縷落至胸前,有些凌亂,可見,剛才那個喚作王佑的人,下手之狠。
毓鐘起身走到杜衡面前,杜衡還是那副死驢樣,直到毓鐘伸出右手想要撫摸杜衡紅腫的右臉時,他看見了女子冰霜般的眼睛里的惶恐不安,毓鐘心下想她怕是擔心自己要輕薄她罷。
于是,嘴角偷偷一勾,轉而扶上她散落的發絲,柔聲說道:“在下毓鐘,字靈秀,見過姑娘,只是姑娘著發髻散亂,不料竟然如此心急。”
‘你……哼……’女子連忙一甩手,把發重新綰起來。
‘還沒有請教姑娘的閨名。’毓鐘也不氣,退后兩步。
‘妾身杜衡,字焚琴。’杜衡沒好氣地答道。
‘焚琴,姑娘怎得個這樣的字?’
‘這世道黃鐘毀棄,瓦釜雷鳴,焚琴最合適不過了。’杜衡眼睛四處游掃,想著逃離此處的法子。
毓鐘早已看穿她的想,便上前一把摟住杜衡。姑娘瘦削得很,咯得毓鐘懷里痛,便連抱帶摟地拉她到屏風前的方桌前坐下道:
‘焚琴……焚琴,固然適于現狀,但我更喜歡“芷葺兮荷屋,繚之兮杜衡”“畦留夷與揭車兮,雜杜衡與芳芷。”的香草美人,仍能留有“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氣勢。’
原本在毓鐘懷中掙扎的杜衡垂下眼,莞然一笑。
‘妾身可伺候不了毓公子,妾身不會那么些耍媚的法子。’說著便要起身,卻又被毓鐘拉回到懷里。
‘所謂小賭怡情,姑娘出題,若是贏了在下,在下便讓姑娘離開,如何?’毓鐘戲謔地看著懷里的杜衡。
‘那就手談一局棋如何?’杜衡狡黠地一笑,毓鐘看見懷里人耍些小心思。笑著回答‘甚好,甚好。’
杜衡白子先行,起先,毓鐘的黑子略有讓著杜衡,但下著下著越發不對勁了。毓鐘的黑子逐漸被杜衡的白子包圍,但就差致命一擊時,杜衡突然松口,讓毓鐘重新掌握與杜衡相平的局面,迂迂回回好幾次。終于,毓鐘低頭看了看懷中的女子說道:
‘姑娘棋藝竟如此精湛,從前在下棋技雖不精通,但也不至輸于人前,從前一直以輸贏論英雄,便極盡全力想搏個贏頭,今兒才領會到這棋藝的精髓——中和之美。萬物盛衰,陰陽,只有這恰到好處的“和”才是極致,是在下輸了。’毓鐘松開了手。
‘不錯,沒有人與妾身下棋會輸,同樣也沒人能從妾身手中贏棋。’她起身,往門口走去,就要走到門口時,毓鐘喚住了杜衡。
‘姑娘,在下有一禮相贈,姑娘可否賞臉……?’
‘不必了。’杜衡停住腳斜睨了一眼毓鐘‘留著你這些伎倆去哄那些不入流之輩罷。’說罷,便繼續向前走去。
‘這件禮一定不會讓姑娘失望。’毓鐘話里帶笑。
‘哦?真好奇知道。’杜衡本就不是什么小家子氣的姑娘,倒不忸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