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節驚知

日出日落間，歲月的流逝永無休止，一轉眼，三個月的時間便過去了……

晏城，懷安醫館。

江雨正坐在柜臺前百無聊賴的搗藥，卻看到江寧背著藥簍走過來，“小雨，我出城去采點藥，你便先照看一下醫館吧。”

出城？可是聽說城外最近……江雨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向江寧，“爹爹，要不我去采藥吧？我也許久沒出城了，剛好想出去看看。”

江寧想了想，最近江雨一直在醫館，不是看醫書就是配藥，讓江雨出去散散心也好，所以，江寧點了點頭，“行，那你等下，我給你寫個藥單。”說著，江寧卸下背簍放在地上，去柜臺拿了支筆，寫完后，交給江雨。

江雨接過藥單，看了一眼，“車前草，五味子，龍葵，曼陀羅……”江雨有點奇怪，“爹爹，你要曼陀羅作何？我看家中后院還有晾的。”

江寧神色閃了閃，道：“我要用它制藥，以備不時之需。”

江雨也沒在意，將紙疊了放進懷里，順手背起背簍，“行，我知道了，那我便先走了。”

江寧點了點頭，“去吧。”

他看著江雨離開的背影，嘆了口氣，搖了搖頭，“罷了，還是不告訴她了……”

卻說江雨，出城后，采了兩個時辰的藥，不僅將江寧藥單上的藥采齊了，還順便采了點別的藥，看著藥簍中的成果，江雨滿意的點了點頭，“也不枉出來跑這一趟了。”心中如此想著，江雨又抬頭看了看天色，“時辰也不早了，該回去了，免得爹擔心。”江雨便背起藥簍，向進城方向走去。

“站……站住，打劫！”江雨正走著，卻被一伙手持兵刃的人攔住，為首的人，長的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嘴里叼著根草尖，右手拿著一把刀，刀尖點地，眼睛斜看著她，他旁邊一個中年男子，便是說話之人，“識……識……相的，就把……把銀子……留……留下！”

江雨雙手環抱，看著說話之人，在他面前走了個來回，直看的那些劫匪小退了兩步，“不錯嘛，雖然說話有點結巴，不過吐字還算清晰，聲音還算洪亮，若是往日，我可能還放你們一碼，不過現在嘛……剛巧我最近心情不好，只能算你們倒霉了……”

說著，江雨卸下藥簍，自袖中拿出一把匕首，“你們是一個個上，還是一起上？”

“呸，”那為首的大漢吐掉草尖兒，舉起刀，“他娘的，小丫頭片子也太囂張了，兄弟們，給我上！”

“等……等等……”還沒待沖過去呢，那說話有點結巴的人，便攔住了他們，指著江雨，“她……她……”

那為首的大漢急了，“她什么她，你倒是說啊！”

“大哥，你……你看她的匕……匕首！”

那為首之人，不耐煩的看了一眼，卻是被嚇到了，眼中閃過一抹驚恐，“這，這不是……”

“喂，你們到底還上不上？”江雨見那些劫匪都站那不動了，心下奇怪，便問道。

哪知，她這一出聲，那眾劫匪卻是直接跪下，那為首之人，直接磕起了頭，“小姐，不，小祖宗，我們知錯了，你能不能高抬貴手放我們一條生路，我們雖劫財，卻沒害過命啊？”

江雨心下疑惑，“我好像還沒動手吧？你們怕什么？”

“小祖宗，您有所不知啊，三個多月前，我還不是老大，但是我們老大，被一個年輕男子殺了，一刀斃命，那男子，拿的匕首，跟小祖宗您拿的匕首一模一樣！”

難道是他？江雨心下一驚，“你們會不會看錯了？”

“打死我也不會看錯，一樣的匕首，有刀鞘，通體黑色，刀柄上，襄著一顆紅玉，刀身還有一道溝壑，很是少見，真的是一模一樣。”那為首之人說道。

蘇望……再一次聽到跟這個人有關的事，江雨心下一痛，原來，還是放不下么……旋即，她正了正神色，“你們怎么會打劫打到他身上的？”

“三個多月前，我們見此人一個人，背著行李，又見此人衣著不俗，想著能大賺一筆，可誰知……唉！”

三個多月前……江雨忽的仿佛想起了什么，神色一急，提著那頭領的衣領，竟是直接把那頭領提起來了，“說，具體什么時候？”

嚇得那頭領一個激靈，心道，幸虧慫的快，沒動手……

“四……四月十……十八。”那頭領嚇得也結巴了，“小祖宗，您就放過我們吧……”

四月十八……江雨一下松開了那首領，愣在那，這不是我們成親之日的第二天嗎？蘇望帶著行李，是去了哪？

見江雨陷入沉思，那頭領對手下使了個眼色，悄摸摸的撤走了……

等走了好大一段路，才長舒了一口氣，“媽的，嚇死老子了……以后碰到這種厲害的主兒，就一句話，要想不丟命，認慫得趁早！”

“老……老大英……英明！”

第十七節相問

江雨回到醫館，把藥交給江寧后，便一言不發的坐在那，一看便是心中有事。江寧有點擔心，便問道，“小雨，你怎么了？”

“爹爹，你……”江雨看了一眼江寧，躊躇了一下，問道，“你知不知道，蘇望離開晏城的事？”

江寧聞言，苦笑了一下，“你知道了？”

見江寧這副表情，江雨還有什么不明白的，“爹爹，你是多會兒知道的？”

“就是次日子安來找我的時候，聽他管家說的，后來，我又跟他確認了一下。”江寧道。

“爹爹，那你可知他是去了何處？”

“戰場。其實，我要這么多曼陀羅，便是想多制一點藥，讓子安找人帶給蘇望，畢竟戰場上，刀劍無眼……”

戰場么……“爹，我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

江寧點了點頭，“好，那我先去院中了，你早點休息。”說完，江寧便出去了。

蘇望，這就是你不愿娶我的原因嗎？還是，你真的不愛我？江雨一個人，坐了好久……

次日一早，江雨便去了歡喜樓。

“你好，可否轉告樓主，江雨有事相詢，請樓主一見？”江雨對樓內的侍者道。

那侍者看了她一眼，問道，“您可是江雨姑娘？”

江雨點了點頭，“正是。”

“那請隨我來，樓主有令，若是江雨姑娘來此，可直接去見她。”說著，那侍者便帶她來到了南千羽處，敲了敲門，“樓主，江雨姑娘到了。”

“吱呀——”一聲，門從里面打開了，開門的，赫然便是南千羽，與那日跳舞的傾城紅裝不同，今日的南千羽，一襲白衣，清艷出塵，“江雨姑娘，進來吧。”

進屋后，江雨看著南千羽，行了一禮，“樓主，江雨今日叨擾，是有一事相詢……”

南千羽沖著江雨嫣然一笑，“是蘇望的事吧？”主子果然是神機妙算……

“是，不知樓主與蘇望？”江雨心中很是難捱，她怕聽到的是自己不愿意相信的……

“吶，你先看看這個吧。”南千羽把之前蘇望放在她這里的信遞給給江雨。

江雨接過信，拆開。

“

江雨：

其實，我在寫這封信的時候，心中還是留著期待的，我想給自己一個機會，請原諒我的自私……

拒婚非我本心，我心中特別掙扎，我心悅你，想娶你，可是，國事面前，私事為輕，如今東域狼煙四起，蘇望身為東域子民，當全力以赴，更何況，這東域，是有你的東域……

江雨，圣月湖所言，蘇望句句真心；與你青絲白雪，執手天涯，乃蘇望心之所向。

可是，蘇望既去戰場，便是有始有終，少則三五年，多則七八年，你可愿，等我歸來？

紅妝巧施新嫁娘，

堂前三拜定終身。

行遍山河萬里路，

攜手余生共天涯！

”

“蘇望……”江雨看完信，已是淚流滿面……

南千羽見此，給江雨遞了塊手帕，“江雨姑娘，想來，你的問題，已經得到答案了吧？”

江雨結果手帕，擦了擦眼淚，對南千羽行了一禮，“江雨謝過樓主！”

南千羽笑了笑，“不必謝我，有情人，終成眷屬，你們會幸福的。”

第十八節離開

秋實街，懷安醫館。

江寧進了后堂，只見江雨心事重重地坐在飯桌邊。

“小雨，你怎么了？”江寧坐到江雨身邊，問道。

“哦，爹爹，你來啦，”江雨似是被驚到一般，不過很快便回了回神，“爹爹，我沒事兒，就是在想事情，你餓了吧？咱們快吃飯吧。”說著，江雨給江寧盛了一碗粥，“爹爹，這是我熬了一個時辰的藥膳粥，你嘗嘗。”

江寧接過粥，正欲下口，卻忽然頓了頓，看向江雨，只見江雨滿目期待的看著他，眼中劃過一絲焦灼......江寧目光閃了閃，不動聲色的喝下了粥，“黨參，生姜，茯苓，蓮子.....健脾補氣，.味道不錯。”江寧放下碗，說道。

江雨心下定了定，“爹爹，那你要不要......”江雨還沒說完，便見江寧趴在了飯桌上，“爹爹？爹爹？”

江雨把江寧扶回房間，放到榻上，仔細的給江寧蓋好被子，跪在他跟前，“爹爹，對不起，女兒實屬無奈，才出此下策......女兒走了，請爹爹務必照顧好自己......”

江雨回到自己房間，換了衣衫，束起青絲，江雨本身長相便是偏英氣的，再加上一米七的身高，赫然一個翩翩少年郎，江雨整理好行囊后，便要離開。哪知剛到門口，便看到了江寧......

“爹爹......你……”

“先不說這迷魂散對我無用，我當了這么多年醫師，就算你放在藥膳里，我也會察覺。”江寧道。

“那爹爹你為何……”

“為何還裝作藥效發作嗎？”江寧接過話，“我只是想看看，你要做什么。哪知你是要離開……”

“爹爹，”江雨看著江寧，緩緩跪下，“爹爹，女兒不孝……可是，請爹爹不要阻攔，蘇望如今在戰場之地，出生入死，女兒又怎能安心在家？求爹爹成全！”

江寧搖了搖頭，看了看江雨，“小雨，你可知戰場是什么地方？那是一個沒有道理可講，沒有正義可言，只有勝負之分的地方，是無數百姓無數將士的埋骨之地啊！你沒有經歷過戰爭，你根本不懂它的殘酷……”

“爹爹，女兒是不懂戰爭的殘酷，但女兒知道，蘇望在那里……女兒愿意和他一起，為東域而戰！”

“小雨……”

“求爹爹成全！”

“罷了，我來，并不是阻攔你的，”江寧自袖中拿出一個小包，“這里面是我制的所有的藥，你帶上吧。”

“爹爹......”江雨接過藥，對江寧拜了三拜，“女兒告辭！”

江雨踏出家門，瞬間淚如雨下……

江寧看著江雨的背影，“小雨，你可一定要……平安回來啊……”

江寧只知道江雨去了戰場之地，卻不知道，江雨竟是要女扮男裝，入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