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云為何只喚她“淚兒!”這個名字他在心中,在他口中,獨一無二,喚了七百多年!這句“淚兒”,只有她的家人!才會這樣喚她!現在,也只有他一人,還會這樣喚她!
若要是喚她“灼華!”就想起那百年烏龍情敵!魚幼薇!每次心中都感耿耿于懷:哼!你叫這么親熱!是還有想法?還想打我家淚兒的主意?她這輩子!下輩子!生生世世,永遠都是我的!你想都不要想!還和我們住的這么近!多年單身給誰看呢?你還死都不答應戚笑!八成就是還沒死心!說不定,是你有怪癖!
朔玉君戚云和忘雪畫舞魚幼薇,這二人已經七百多年,相看兩厭!從那日靈池山上,斷那“綴羅”仙劍開始!就再沒說過一句話!相互也不愿,再多看見對方一眼!二人感覺仇深似海般!彼此嗤之以鼻!
萬簇俱寂,日出東方,瑰麗的朝霞在那天邊緩緩飄動。縷縷炊煙彌漫在輕紗似的晨霧中,仙鳥清脆的鳴叫著,喚醒惺忪的眼眸早起!推窗放金色的暖陽摩挲面頰,絲絲涼涼,深深細嗅,是那雨后生命的味道.....
清晨簾幕卷輕霜,呵手試梅妝!天上人間云三郎,雅俊雙眸凝卿卿。窗寒新雨晴,龍紋玉掌梳?
月灼華嘻嘻哈哈纏鬧不休,非得讓戚云為她挽鬢上妝!這真是為難至極!上輩子,月灼華是一天女子,也沒正兒八經的當過!從來沒見過她上妝,發髻也是隨便一挽。要么就是男裝,要么就是束發勁裝。可如今她畢竟正兒八經的,當了十六年女子啦!雖說還是有些本性難移!可比起之前,如今是好歹覺得,自己是個女兒家啦!
然可憐的朔玉君,戚云從來都沒見過!女子該如何上妝?如何挽梳云鬢?這要怎么下手?
戚云哭笑不得地柔聲道:“娘子!我真的不會!”
月灼華揪著他不放,耍賴道:“哼!我不管!你要是不給我梳頭,化的美美的!我從今以后,每天披頭散發!上那訴雪城當街哭鬧!就說你欺負我!不給我衣衫穿!如此恃強凌弱,以大欺小!”
戚云為難的呵呵笑道:“我今日去學!明日可好?”
月灼華嘟著嘴,拉著戚云的衣袖不放手,哼道:“哥哥,還想騙我!不行!必須今日!我不管!”
戚云無奈地拿起梳篦,抿嘴笑著道:“那我試試!不美,你不許惱!”
月灼華趕快在鏡前坐好,笑呵呵道:“再如何!也比我自己弄的強!”
半晌后,她抬眸細細端看鏡中,黛眉有些抖浮!霜粉還能看!這丹唇,嘿嘿!畫的不錯!只是這發髻好似,有些松散吧!我若蹦跳玩鬧,豈不是很快滑落?
戚云眉尖微蹙凝看她,柔聲道:“好像,眉化的不好!”
月灼華卻拿起妝臺上的青黛,壞笑道:“嘿嘿!你都給我畫完啦!該我給你畫啦!”
戚云:“........”???一臉茫然!
月灼華拉著他不放,纏鬧著笑道:“讓我練練嘛!來嘛!就一次!.....”
少許之后,這二人都是滿臉亂涂亂畫!一個像鬼!一個像妖!
你看著我哈哈大笑!我看著你憋笑!他順手拿起青黛砸她的頭!纏纏鬧鬧,撕撕拽拽,你撓撓我,我扯扯你,摸摸打打。沒完沒了了……
戚晨然沒精打采地晃晃悠悠走了進來,想是昨日白龍教的方法,好似不行!本是想詢問,月灼華和戚云,到底什么才是精髓?可是進來就瞧看見??這二人這般模樣!瞬間,覺得牙磣!而且他們還在,卿卿我我,甜甜蜜蜜!再想想自己!更是心情郁結了!
戚晨然單手握拳,對著楠木門一陣狂砸發泄!不悅地撇著嘴,哼道:“我要去常住纖雪山!”
月灼華笑著凝望著戚云,頭也不回,對戚晨然,敷衍道:“去吧!”
戚晨然一怔,旋即,慍怒大吼道:“哼!我要去火燒訴雪城!”
而戚云和月灼華,好似完全沒聽見般!你拿著錦布給我洗臉,我拿著錦布給你拭面!
戚晨然仰天長嘆,萬般無奈!他昨日看見了魚仙子,魂飛天外!并未注意,當時白龍等人的心情!但此刻,確實體會感受到了!唯有自語一句:一對千年奇葩!
這兩日,月灼華雖然還是每日夢魘,但卻并未,再有那頭痛之癥!
而這二人新婚燕爾!甜蜜異常!好似旁若無人般,到哪都膩膩歪歪,拉拉扯扯,都恨不得,融在一起算啦!
........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
然第三日!那頭痛之癥,如期而至!
月灼華痛苦地蜷縮在地上,煎熬難忍!生不如死!卻依舊發不出一聲呻吟之音!連流淚都痛苦......
戚云淚流滿面地跪在她身邊!卻是束手無策!他本想用靈力幫她緩解,可是她好像更加痛苦!慌忙停手!只覺自己六神無主!心痛的想抱起她,擁她入懷!可就連輕輕地觸碰她,都會為她帶來負擔,讓她更加疼痛!
戚云唯有這般凝視著陪在她身邊,獨自流淚!喚著她“淚兒!”他什么也做不了!看著她受苦,肝腸寸斷心如刀割!我的淚兒,為何會這般?我想全部,都替她承擔掉這些苦難!這樣我才能覺得自己還活著!還有知覺!她這般好!這般可愛善良!聰慧勇敢!為什么?要這樣對待她?折磨她?她何錯之有?天道!!你瞎了嗎!!!
少許之后,月灼華那頭疼之癥,終于過去了!戚云面頰的淚水已經灑在地上,凝結成了冰霜!他萬般心痛得慌忙抱起月灼華,緊緊擁在懷中!我想知道,自己到底能為她做什么?......
月灼華如上次般,發作完后,意識會朦朧模糊一段時間,才能稍微清醒些......之后便又會昏厥過去!
次日清晨,月灼華醒來看見,戚云就那樣面色蒼白,靜靜凝望,緊緊握著她的手,坐在自己身邊一夜!他那干涸的淚痕清晰可見,心痛萬分之色難以掩飾......
月灼華揉揉眼睛,坐起來伸伸懶腰,甜甜地笑著,柔聲道:“我好了!沒事啦!老毛病啦!多年都未犯過!昨天犯病,定是廚房的人偷懶!伙食不新鮮!病從口入嘛!我以后少吃點!”
戚云蹙著眉,微微顫抖著抬起自己的手,單手托著她的面頰,心酸的淺淺一笑靜靜凝望著,說不出一句話!
月灼華旋即笑嘻嘻道:“以后,多出去走走!曬曬太陽!身強體壯,保證百病不侵!哈哈!走啦!曬太陽去!”
.........然而,并不是像她說的那樣!戚云多日廢寢忘食,日夜不分地查閱典籍,尋找緣由。可卻無跡可尋!這癥狀藥石無靈!竟然讓人束手無策........
這頭痛之癥!準時準點!三日一犯!那噩夢更是糾纏不休!每晚必到!
這半個月來,月灼華被折磨的形容有些憔悴,微微消瘦,人也不那么精神了!更是無心玩鬧!
因為,每次頭疼發作時,朦朧間都會聽見戚云喊著“淚兒!”
你到底在叫誰啊?這是誰的名字?難道是夢中那個紅色身影的嗎?這家伙是鬼嗎?上我身啦?
月灼華又問了戚云:“淚兒是誰?”他卻道:“前世給你起的!只有我這樣叫你!別亂想,一個名字而已!你獨一無二!”月灼華面上笑呵呵,看不出任何破綻!戚云也就放心了!因他心中,還在為她那頭痛之癥擔憂!無暇多猜!
戚云翻遍了浮雪夜蝶的典籍,找遍了訴雪城,可查的典籍,還破天荒上了纖雪山,找了魚幼薇!要求進纖雪山的藏書閣及禁書室!可還是什么線索也沒有!他心急如焚!今日,又匆匆去了靈池山......
月灼華懶懶地趴在玉亭內的海石桌上,胡思亂想!身邊經過了幾個,浮雪夜蝶的門生,她叫住他們,詢問說話解悶!聽他們議論,說自己的頭痛之癥,都道:“朔玉君猜測,這不是病!應該是種了,詛咒之術!”
月灼華心中氣道:肯定是那該死的蘇紅珊干的!
于是,繼續和幾人討論!才知道,這里有屏障保護!而且,這是仙門!什么凡間的扎草人!拿針做巫蠱之術!根本就是入門都不算!在這里也不會靈驗!就算她法力再高強,成了精!朔玉君也不可能發現不了!這樣芝麻大點的算計!還會像現在般束手無策嗎?解決不了嗎?定是有別的原因!許是更厲害的人物吧!或者跟朔玉君修為一樣高深之人!總之,不是扎草人!
待幾人去忙碌處理事務,走后不久!
她又懶懶地趴著亂想:如果不是!我這怪事?瞞著我的事?都聯系在一起!詛咒?誰這般恨我呢?是那家伙嗎?
她趁人不備,悄悄翻墻溜出了浮雪夜蝶。來到纖雪山下,在山門外,等著瞧看.....
她未等多時,遠遠瞧見!那蘇紅珊和幾名纖雪山的女弟子,有說有笑的出來了!好似要出去辦事一樣?
于是,她面無表情的走上前,還未開口!那蘇紅珊對她頷首微笑后,并未停步,這就要離開!
月灼華冷笑一聲,抬手擋著她的去路道:“哼!你等等!我找你問點事!”
聞言,蘇紅珊駐足,把手攏在袖子內回身嬌笑道:“說吧!”
月灼華儼然道:“淚兒是誰?”
蘇紅珊眨眨眼,輕瞟身側!那幾名女弟子會意明確,這便一起就先行離開了。她見旁人都走遠,于是回身望了月灼華一眼后,略帶疑惑的哼笑道:“你干嘛問我?為何?不問朔玉君?”
月灼華不急不慢地提著嘴角,笑呵呵道:“你明知故問!說吧!你本來就是想我知道的。我既然來了,你爽快地說吧!”
蘇紅珊雙眸一抬,雙手抄在袖子里斜瞟著笑道:“呵呵,好!妹妹問我,我當然不想瞞你。也是為你好,望你知道事情后,能早做決斷。不要耽誤久了,傷了自己,也不必覺得我是別有用心。你若知道實情,就會明白,我沒有惡意!”見月灼華笑著點點頭,蘇紅珊繼續,儼然道:“你問的淚兒!很有名,這個人,是當年奢華繁盛無比的尚瓊天仙城內,統領仙界多年的攬月宮,之中的少主!人稱,銀華無相!名月淚,字灼華!”
月灼華閉眸深深靜默凝吸后,臉色刷的一下白了,她抬眸斜挑一邊嘴角假笑道:“還有呢?你一次說完吧!”
蘇紅珊淺笑盯凝著她的神色,又道:“這個人,可是個了不得的人物!蓋世驍勇,盛傳百家!著名的煢蒼之戰上!一人之力,殺的仙門百家八千多人,落荒而逃!怒斷神樹煢蒼!為攬月宮復仇而毀天滅地!可最后,月淚為救朔玉君,而自愿粉身碎骨,碎魂裂魄!平息戰火!唯留一縷殘魂,尚在世間!這七百多年間,誰人不知?朔玉君對其癡心不改!苦苦尋找!”
蘇紅珊頓了頓,細觀月灼華面色后,微笑著又道:“他二人,年少情誼,定于靈池山,凡心小院內!你若不信我之言,可自去那浮雪夜蝶,深處的紫竹密林后,親看!”
月灼華目視前方,呆呆凝滯!哼笑道:“那我是誰?”
蘇紅珊輕咳后,微笑著得意洋洋道:“當年天籟無疆,花音館內的花魁,芳官!”
月灼華側首回眸,哼笑質問道:“如何證明?”
蘇紅珊笑彎了眼眸,哼笑道:“沒什么證明的!你不信?問我做什么?你當年,趁他傷心酒醉,有了笑兒少主!后來,又放干了自己身上的泥洹血脈,救那銀華無相的神魂,出了荊咒問心!放月淚去輪回轉世!你這樣做了后,自己當然沒幾年,就壽元盡了。朔玉君找你,當然是為了報恩!可誰曾想,你用了什么方法,把自己變成了,月淚的樣子!可月淚,是男子!”
月灼華若無其事地平靜呵呵一笑,提提嘴角淡然道:“還有什么嗎?”
蘇紅珊一派淡然自若地彎著眼睛笑道:“我不知你還要問什么?外界流言蜚語,百年不斷!你也可自己去聽!看我所言是否有虛?”
月灼華對她敷衍的示禮后,勉強提著嘴角掛上淺笑道:“好!我知了!多謝!還望今日之事,你守口如瓶!”說完,月灼華深深凝吸轉身離開,往那浮雪夜蝶深處而去!她面上表情僵硬,心慌意亂地胡思想道:是你在詛咒我嗎?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你夜夜托夢警告我?這些是真的嗎?
她一路飛快地往回跑!回去時,依舊是翻墻而歸!找到了蘇紅珊說的地方!可是有禁制,進不去!也看不清里面!她靈機一動,就往戚云的書房而去!翻找通行玉令!
月灼華離開后不久!蘇紅珊欣慰地看著她走遠的身影,轉身往那纖雪山下的密林深處而去,那里等著一個身著墨綠勁裝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