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女子哭得凄凄慘慘兮兮，飛雪看得一臉懵逼。

沈淵無奈扶額，喊了一聲，“鬼音舞憐。”

鬼音舞憐被點名字，撇了撇嘴，吸吸鼻子，那幅凄慘神色瞬間一收，又是那個紅衣妖嬈，眼波瀲滟的優雅美艷女子。

見飛雪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鬼音舞憐輕笑一聲，眼尾一挑，對她道，“忘了介紹了，我是這個曾經是我師哥的曾經師妹，鬼音舞憐。小美人，你叫什么名字？”

飛雪瞥了一眼沈淵，心底掀起一些些波瀾，但沈淵并沒有看她，而是低垂著眸，慢慢地將長笛擦了擦，將其收回。飛雪頓了頓，便收回了眼，對鬼音舞憐點頭道，“夜飛雪。”

“飛雪……是漫天飛雪的飛雪么？這名字，倒很有意思。”鬼音舞憐眼睛亮了亮，直勾勾地盯住飛雪。這樣灼灼的眼神讓飛雪很是莫名，下一刻卻聽她語出驚人道，“其實還有更好聽的名兒。不如，我叫你師嫂……唔！”腳上狠狠一痛，鬼音舞憐低呼一聲，忙跳了起來。

“咳。”

沈淵不動聲色地挪開腳，臉上一派從容淡定，沒有任何異樣，只是看向鬼音舞憐的眸子含了些淡淡警告，道，“你還沒說，來這里做什么？”

潛臺詞：要是沒事，你可以走了。

鬼音舞憐瞪了沈淵一眼，甩頭哼了一聲。目光又在沈淵和飛雪身上來回轉了轉，神色變得十分古怪，而后嘆了口氣，有些不情不愿地走近飛雪，伸出手臂，慢慢拉起了袖子。

飛雪詫異，不知道她這是作何。

額，從這個姑娘出現起，她就不知道她是來干嘛的。說是偶遇？這里是私人住宅……說是聞聲好奇翻墻進來的？那倒有可能，不過眼見這里尸橫遍野，也沒見這姑娘變一變臉色，甚至皺一下眉，反倒淺笑吟吟地立在那里，拋拋媚眼，扮扮委屈，打打招呼，輕松得好似腳下踩的不是無數妖獸尸骨，而是萬頃青草，春光無限，遇見故友，興至閑聊。

飛雪盯著她漸漸露出的白玉胳膊，心里也十分好奇，這姑娘是來做什么的？手臂上難道還寫著答案不成？

待她看個清楚，頓時嘶了一口氣，倒退一步，眼露震驚！

只見那個芊芊的胳膊上，纏繞著一條紫黑色的小蛇，闔著蛇目，身上靈氣微弱，怎么看，怎么熟悉。

沈淵也吃了一驚，轉眼看向鬼音舞憐，目光無聲詢問。

鬼音舞憐聳了聳肩，“吶，這就是師哥托我找的小妖精。我給他砍斷鎖鏈后，他就變成這樣了。”

“這是小蛇？”飛雪的聲音難以抑制地帶了顫抖，不可思議地看著女子手臂上的……小蛇。

鬼音舞憐和沈淵都沒有回答她。飛雪苦笑幾聲，心中忽然明白過來，喃喃道，“那鎖鏈，應該是縛靈鎖罷……這下，小蛇倒真成了小蛇了。”

鬼音舞憐問，“什么縛靈鎖？”

蹙眉思索了一番，她壓低聲音道，“我進去地牢后，便見到那里關了許多妖獸，全部用鐵鏈鎖著。好不容易找到小妖精，就有人進來了……小妖精說可以藏在我手上，讓我自己躲好，然后，就成了這幅模樣。”說罷，又抖了抖手臂。

飛雪看得眼皮都跳了跳，就怕她把小蛇給甩飛出來。鬼音舞憐并沒在意，頓了頓繼續道：

“……所有妖獸都被放了出來，我本想趁亂混出去，可惜叫那人發現了。”

說到這兒，鬼音舞憐低嘆一聲。雖然說得輕松，但可以想見，當時那個情景有多么危險。心一時間被提到了嗓子眼，轉眼卻見那姑娘翹起了嘴角，下巴一揚，額發一撩，風情萬種，不無得意道，“還好本姑娘輕功天下一絕，輕易就帶著蛇從他手上溜掉了，他什么也沒撈著。”

沈淵嘴角抽抽……能把逃跑成功說得這么洋洋得意，也是沒誰了。

不過，目光漸漸冷凝下來，他問，“那人可是戴著一個白狐面具？”

“正是。”

這個回答，并不出人意料。但也印證了，對方確實只有兩人。

沈淵眸光閃爍，忽地有些沉默。

鬼音舞憐眸光轉了轉，正要問，他們是不是與沈淵尋找的仇人有關，就見沈淵抬起眼，對她搖了搖頭。

飛雪眸光落下，幽幽地看著小蛇，這時開口道，“鬼音姑娘，謝謝你救了小蛇。現在能不能……將他給我？”

聲音，有些兒暗啞。飛雪心疼得不行，小蛇都成這樣了，還一直被忽視……

“額，當然。”鬼音舞憐這才想起小蛇還在她手臂上掛著，趕緊小心翼翼地將他解下來。

蛇尾沒有了附著，在空中微微蜷縮。不足半臂長的蛇身慢慢地扭了幾下，然后一雙琥珀色的蛇瞳睜開，見到飛雪，低嘶了一聲，便乖巧地纏在了她手上。

飛雪感覺那冰涼光滑的小東西貼在自己手臂上，似乎還能感受到他腹部輕微的起伏，低聲一嘆，抬起另一只手輕輕地摸了摸它的腦袋。小蛇睜著大眼，琥珀色的眼瞳似乎泛起了無限委屈，那樣一眨不眨地望著飛雪，讓飛雪好生愧疚。

“小蛇，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飛雪低聲道歉，眼圈紅紅，胸口一陣陣堵塞。

縛靈鎖，與捆仙索不同，是一種能吸食靈氣的法器。小蛇被套上了那種東西，一身靈力全被吸走，不知道后來受了多少委屈……想到這，飛雪不知是該氣，還是該心疼，眼淚倒是先啪嗒啪嗒不受控制地落下來。

也不管現在她臉上又是灰塵，又是妖獸的血污，混合著眼淚流下，瞧上去有多么狼狽，反正她現在就是難受，所以便哭了。

“嘶嘶。”

小蛇吐了吐信子，在她手臂上輕輕舔過，似在安慰。蛇身又纏緊了一些，然后腦袋垂下，閉了眼睛。

飛雪一驚，而后才反應過來，小蛇是睡過去了，想必是倦極。頓時有些不敢動彈，呼吸都放得很輕。

鬼音舞憐道，“不用擔心，他睡著不怕動的。”

剛剛她怎么甩，小妖精不也是沒有被驚醒嘛……

沈淵淡淡掃了她一眼，鬼音舞憐頓時摸了摸自己鼻子，不出聲了。

飛雪垂下眸子，疲憊地輕聲道，“我們先離開這里罷。”

要盡快找個地方落腳，給小蛇調理身子才行。

至于拐蛇之仇……呵，日后慢慢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