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所有人的表情都很糾結，但甩完了耳光被放出去之后，只能如釋重負地長舒一口氣，在心里給那個女生誠懇道歉。
輪到孟楹。
孟楹上前一步，深呼吸。拳頭握緊又松開，微微顫抖著。
“快點，還是你想跟她一起被我踹一腳？”混混們明顯不耐煩。
孟楹實在是下不去那個手，只能避開她的視線。女生的哭聲漸漸放大，回蕩在整個女廁所里。
“哭什么哭！你當初惹事的時候怎么沒哭？現在哭有什么用？”混混們在女生身上踹了一腳。
整個女廁所里沒人再說話，所有的目光再次集中在孟楹身上。
孟楹真的要崩潰了。
糾結再三，還是緩緩揚起手，巴掌微曲，在女生臉上甩了一下。聲音很大，但是她沒有用力，營造出一種她真的用了蠻力的假象。
女生似乎明白了孟楹的意思，沖著她眨了一下眼睛，眼淚瞬間再次匯聚起來。想當然的，這個女生又被旁邊站著的混混狠狠踹了一腳。
為了防止自己被這群人盯上，孟楹沒再有別的任何表情或眼神，轉身就走。
腦子里一直在嗡嗡作響。
臉色慘白地一路跑回班上之后，先在黑板的角落里寫了周末的語文作業，然后迅速收拾好了東西，飛奔出了班門。現在還在上體育課，馬上就打放學鈴了。
剛到校門口，放學鈴就響了。這兒早就聚集了很多等著開校門的學生，保安大叔一打開校門，所有人都沖了出去。
孟楹慢吞吞地走到公交車站，準備和這群虎視眈眈等著公交車來的學生們擠同一輛車。
順利回到家之后，她直接把自己鎖在了臥室里。抱著膝蓋蜷縮在墻角，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著。
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壓得她根本就喘不過氣來。奶奶的突然離開，考試的滑鐵盧，還有今天親眼甚至親身經歷的校園暴力…
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
孟楹的父母下班回來，發現女兒在家，然而家里好像一點動靜都沒有，兩個人默契地直接上樓去敲了女兒的臥室門。沒人開，但是外面的父母能聽見里面的哭聲。
張若芳急了，急匆匆地找了家里的備用鑰匙來，打開房門。一進去就看見了正縮在墻角的女兒，夫妻倆趕緊跑上前，輕輕抱住已經哭到滿臉眼淚的孩子。
“沒事了沒事了，媽媽在這呢啊，我的心肝……別哭了……”
“哪兒難受就跟爸爸說，爸爸一直在你身邊的……”
“傻孩子怎么一個人躲在家里哭呢……媽媽跟你說過了，奶奶在天上看著你呢，別哭了……”
“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要跟爸爸媽媽說，爸爸媽媽都會想辦法給你解決的…奶奶一直在保護著你呢，是不是？”
……
晚上，孟楹睡得很早。手機早就關機了，誰都聯系不到她。孟駿和張若芳一直陪在女兒身邊，輕輕地拍著女兒的背，就像小時候那樣。
夢里有奶奶。
今年的圣誕節正好是周末，孟駿臨時加班，張若芳和孟楹出門逛街。一家人約好了晚上一起吃飯，母女倆決定白天去商場看看。
出門的時候，孟楹一直揉著自己的小腹。
這個時期的男生女生都開始發生變化，但孟楹的變化過程帶著一定的痛苦。以前張若芳總跟女兒吐槽痛經有多折磨人，現在孟楹也是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
孟楹不想掃了媽媽的興，匆忙地在小腹上貼了一個暖寶寶，又往自己的背包里塞了幾張姨媽巾，然后挽著媽媽的手出門。
圣誕節的購物商場總是人滿為患，大家都喜歡出門逛逛。考慮到馬上就是結婚十五周年，張若芳決定先二樓去看看珠寶。坐手扶電梯上樓的時候，孟楹注意到一樓有一家NBA周邊店，一下子來了興趣。
站在玻璃柜前，張若芳仔仔細細地看著每一款首飾，孟楹乖乖地坐在旁邊的高腳凳上等著。
女人啊，逛街是天性。
孟楹實在是等得無聊，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媽媽的手臂。
“媽媽，樓下有一家籃球周邊店，我去給爸爸找點籃球周邊，一會兒我們電話聯系吧，怎么樣？”
“去吧去吧，也省得你一直坐在這里等我，注意安全。有沒有帶錢包？手機有沒有電？”
“帶了，手機現在滿電。”
“快去吧，一會兒我打電話找你。不要亂跑，不要劇烈運動。”
“好。”
孟楹從高腳凳上跳下來，背著包往外走。
坐手扶梯下樓的時候，她一直垂著頭在自己的手機里找比賽視頻。之前答應了蘇佳佳要給她發比賽視頻的，正好現在商場里有無線網絡，干脆一口氣全發給她。
到達一樓，孟楹依舊低著頭看手機，沒注意到不遠處沖過來的一個男生。男生也是急著去辦事的，沒來得及剎住腳步。
兩個人不出意外地直接撞在了一起，男生踉踉蹌蹌地后退了好幾步才站穩。孟楹直接跪坐在了地上，小腹那種拉扯般的痛感又來了。
男生一拍腦袋，趕緊跑上前把地上的人扶了起來。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誰之后，瞬間腦子宕機，眨巴眨巴眼睛。
孟楹下意識地抬頭看他，也一下子頓住：“賴興恒？”
“孟楹？”
“你怎么在這？”異口同聲。
“今天圣誕節，我陪我媽媽出來逛街…”
“我們在外面的那個籃球場打球，老何受了點傷，我進來找藥房。”
“你說誰受傷了？”孟楹捕捉到他話里的重點。
“何書瀚……手臂上擦到了一點，沒什么大事。血都不流了，就是擦掉了點皮。他們派我來買消毒用的藥，我記得一樓有一個很大的藥房，就進來了。”
“那你知道要買什么藥嗎？”孟楹小聲提問。
賴興恒想了一下，然后誠實地搖搖頭。
“那我們先去藥店吧，我知道在哪。”孟楹頓了頓。
“你知道要買什么藥嗎？”
“知道，之前我爸爸出去打球受傷，我媽買過一次。”
賴興恒恍然大悟般點點頭，跟著孟楹往前走。余光瞥到身邊的人一直在有意無意地揉著小腹，突然有點慌神：“孟楹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我剛剛是不是撞到你哪兒了？”
“沒啊。”
“那你怎么一直在揉肚子？是剛剛磕到了哪里嗎？”
“呃……其實吧……我確實是有點痛，但是那是一種你們男生體會不到的痛苦，我也不太好直接告訴你…”
“啊？”賴興恒陷入懵逼狀態。
“別看我了，先去藥店。”
“哦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