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康二年,國師叛變與眾臣清君側斬妖妃,此后平康帝一蹶不振派禁軍追殺神使。那時是各大巫族、學說是厲害冰河時代。
阿雅是白狼部落族長之女。白狼部落生活于深林隨季節遷移,他們養狼也信仰狼王,據說他們是狼王成仙留在地上一只后裔,而阿雅雙目白瞳,全身白化,是最好的返祖現象。
國師叛亂時,首領正帶著阿雅與平康帝結盟,宮外遍地禁衛軍尋找國師,后來變成尋找神使充數。
阿雅不太喜歡人多,她趁沒人注意她,悄悄從客棧后門溜出去。剛入冬不久,風又急又干也許很快便要落雪。阿雅不想去城隍廟,她之前跟護衛去過,滿鼻子的脂粉味,聞久了連基本嗅覺也遲鈍了。
護衛調侃她不如景城女兒嬌嫩:“阿雅就應該向景城女兒般,整日涂涂胭脂描描眉,殺敵這種應當交給我們。”他說的十分誠懇,可惜那時阿雅還沒有足夠閱歷去理解,只當她在笑話她像男孩子。
她又羞又臊,捂住耳朵大聲喊道:“我才不要!”說完一頭扎進人群。
捂著耳朵都還能聽到護衛的笑聲,阿雅跑了段路,氣喘吁吁停下,她的體力沒有白狼部落勇士好,僅僅跑了幾步她就有些受不了,心快跳出嗓子眼。一只手遞來帕子,阿雅一愣,抬頭,眼前少女英姿颯爽,白衣短束配紅腰帶,阿雅紅著臉小聲道:“姜女。”
阿雅見過姜女,那是平康帝接待白狼部落首領,身為姜將軍最得意的女兒,那次宴會姜女也參加。
姜女沒多言替她擦掉額頭上的汗,不太喜歡陌生人靠近的阿雅一時僵住身子。
周圍人似乎不覺得兩個半大的孩子這般親昵又沒什么不對,至少在姜女看來,這很正常。
阿雅紅著臉小心偷看旁邊時不時有人看她,實際的確有不少人看,不過大多是好奇探究她樣貌不同常人的無害目光。
姜女收回帕子,對阿雅客套句:“玩的愉快”后便消失人群。阿雅以為自己會會松一口氣,可是她滿腦子都是姜女對她說話的樣子,面上涼薄極致,眼里的溫柔如三月花瓣,讓人不忍采摘。
這幾日,景城表面平靜依舊,每天夜里總能聽到有人哭喊喊著冤枉。阿雅不清楚這些,護衛也沒與她說過,只是看守比平日更嚴些。
阿雅帶上帽埋頭像城隍廟去,她的狼王告訴她,她能在城隍姻緣樹遇到姜女。至那次后,阿雅每次都能遇到姜女,兩人有時會聊上幾句,有一時一言不發,她不認為她和姜女是朋友,狼王說,這世上沒有朋友只有盟友,盟友也是敵人的一種。
姻緣樹下只有幾位窮書生賣畫,一位白衣先生站在樹下,他轉身見到阿雅一點也不驚訝,那張和姜女的相似的臉,笑起來竟會像孩子般純真。
姜將軍對阿雅說:“阿雅托我告訴你,她去執行任務,后天才回來。”
阿雅帽子下的笑臉蒼白有可憐,姜將軍安慰道:“放心,姜女一定會平安歸來。”阿雅點點頭,走出幾步回頭看向姻緣樹下的男子,阿雅想,姜女笑起來是不是也這樣好看。
她從后門又悄悄溜回去,護衛臉色難看的收拾東西,見她也沒空問她剛剛去了哪兒,只催促她收拾東西他們連夜出發。
雪落下掩埋住人氣,景城滿城煙火全拋在腦后。
“首領呢?”阿雅問,他們已經離景城很遠,可是一早進宮的首領沒有任何消息。
護衛們對視一眼,決定告訴她真相:“首領說,讓我們先護送你回去,你是白狼部落的希望。”
“那首領呢?!”阿雅急切地問。
“首領會回來的。”護衛揉了揉阿雅的頭發,目光憐愛萬分。
雪漸漸變成成團的鵝毛大雪,護衛們帶著阿雅向前趕路,他們必須要進去山林才有安全感。
另一邊,提前完成任務的姜女快馬加鞭往回趕,軍隊與打扮成平民的護衛們錯身而過,阿雅臉上出現掙扎,把她背在背上的護衛小聲安慰道:“沒事……”
馬蹄聲逐漸遠去,阿雅抱的最后一個希望也破滅了。
“你們要帶她去哪兒?”姜女清冷的嗓音從她后背想起。
阿雅幾乎叫出去,她剛要動動手就被一只寬大的手掌按住。
“你們要帶她去哪兒?”姜女問,她背上紅纓槍寒光粼粼,姜女路過他們時,看到垂在帽檐下的白毛,以為自己眼花了,可隨著她的提問,五人裝聾作啞的態度,不猜也知道有鬼。
正當姜女等的有些不耐煩決定要動手時,其中有護衛開口道:“少將軍,我們是白狼部落的人,今日接到部落消息要求我們立刻趕會部落,多有得罪的地方請多包涵。”
這話半真半假,迷惑一個丫頭片子不成難題。
姜女甩了甩馬鞭,空中想起兩下霹靂,她胯下的馬兒不安的走動幾步,這時雪已經將周圍景色薄薄蓋了層,大地一片白色。風吹動她的發帶,少女修長上挑的眉眼出現一絲迷茫,很快她又收回情緒問“我能和阿雅說會兒話嗎?”
護衛有些為難,這種事兒他也拿不定注意:“阿雅身體有些不適,所以……”
“她怎么了?”姜女下馬向背著阿雅的護衛走了幾步。
護衛下意識后退,其他護衛攔住姜女:“少將軍,請不要打擾我們趕路。”
回答他的是姜女呼嘯而至的馬鞭,姜女突然出手是護衛們沒想到的,躲開馬鞭迅速反應過來,幾聲口哨聲響后,不知從什么地方跑出三頭雪白的白狼。
白狼對姜女怒吼一聲,撕牙咧嘴。姜女迅速壓力被增。她本就剩余力氣不多,在加上之前殺魔耗掉力氣。只怕對付一只就有有些吃力更別提在三頭白狼中救下阿雅。
阿雅無論怎么掙扎也動不了,可笑的是她跟著他們走了那麼才發現護衛叛變。
阿雅也想招呼白狼,可是她的白狼只會出現在等里,告訴她怎么去什么地方遇見姜女。現在落到這種地步,她真是沒用。
三頭白狼等著勇士發出攻擊的號令,其中一位護衛對背著阿雅的護衛使了個眼色,自幼隨父上戰場,這種小伎倆,她根本不看在眼里。
“阿奇,阿奇……”阿雅一遍遍在心里呼喚企圖與背她的護衛溝通。
可是護衛絲毫沒注意到她,他眼里只有惡狼一般露出詭異笑容的姜女,他不在多看,拔腿就跑。
姜女一甩馬鞭絆住他,其他護衛一看,趕緊命令白狼進攻。
三只白狼迅速包圍住姜女,一時一人三獸沒人敢動手,姜女收起馬鞭抽出紅纓槍一拍馬屁股,馬兒撒腿消失不見。
阿奇看樣子也不在準備離開,一聲口腔,有來了一只白狼。這四只白狼經常配合,一只突然仰天高喊,其他三只立刻發出攻擊,白狼猛的撲向姜女,姜女一揮槍,那只白狼突然掉落,再次與其他三只圍住姜女,這時姜女才發現,剛才那只是個幌子,它們的目的是想縮短距離,讓紅纓槍發揮不出它的威力。
突然姜女發現她側身的白狼向前踏進半爪,姜女立刻轉過紅纓槍的進攻方向,這時位于姜女背后的白狼再次發出進攻,光顧著抵擋側身的姜女再反應過來是已經晚了,狼口狠狠咬住她的肩頭,再進點是她的脖頸,甚至她都能感受到那只狼認出的鼻息,這個認知讓姜女冒了一身雞皮疙瘩。
白狼撲上來的攻擊速度撞的姜女一晃,其他三狼同時從三個方向進攻。
姜女左邊胳膊無法抬起,手握紅纓槍卻無法揮動,頓時憋屈的眼睛都紅了。
護衛凝神與白狼結合,嘴中默念咒法,白狼部落一直以兇殘出名,這次如果不是首領想改革,他們也不會來到景城,人人都笑他們茹毛飲血,舉止粗鄙。這日,白狼首戰告捷,頓時士氣大漲。
肩上有多痛,姜女心里就有多氣。
抬腳踹飛之前忽悠她的側身白狼,一揮紅纓槍橫掃其他兩只白狼,下一秒一把抓住咬住她肩頭的白狼向前向下拉扯,血迅速暈開她的白衣,她回程時就收起鎧甲,現下也來不及穿上。
白狼立刻拼命左右撕拉傷口,疼痛刺激著姜女面色嘴唇毫無血色,她咬牙打定注意一定要把這種背后偷襲的拉下,就算再疼她也能忍!
阿雅看不見具體場景,她被阿奇放在雪地,白發搭在同樣雪白的地方,雪花成團飄落,蓋住她的眼,冷涼下一秒被眼淚熱化,成為一行清淚劃進雪地。越來越多的雪落在她的眼皮起,凍在長長卷曲的睫毛上。
她在心里想狼王祈禱,祈禱她也能擁有一頭自己的狼,一頭能幫姜女脫離困境的狼。
“啊!”姜女終于拉下那頭狼,趁她用力過猛有些脫力時,她右側白狼發起進攻,撲向姜女打算在次咬住她的右肩。
姜女像她靠了幾步飛快抽出腰上匕首,寒光一閃利落割喉,白狼不甘的眼睛瞪著姜女倒在地上,沒了氣息,與此同時,護衛中一人嘔出一口血也沒了呼吸。
剩余三只狼,有些忌憚的看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姜女,她雖是面色難看,可那雙星光璀璨的眸子緊緊盯著它們。
時間已經拖的夠久,阿雅被凍得迷迷糊糊,腦中不斷閃過狼王那雙藍色眼睛,告訴我,我該怎么辦?幫幫我,狼王!
白狼首領出了宮,姜將軍早在轎中等他:“首領請。”
白狼首領明銳嗅到幾分特殊氣息,上了軟轎,姜將軍毫不拐彎抹角:“首領是來求和?”
求和?白狼部落會求和?!
白狼首領瞪著姜將軍,他知道一戰成名的姜將軍,可他對姜將軍不喜,本能不喜。
“首領,今日可是碰壁了?”姜將軍繼續說道:“姜某曾聽到一些傳聞不知當講不當講。”
“什么傳聞?”首領問。
姜將軍笑了笑:“不過這些人瞎編排的,說是天地即將大變,二十年后將有位命定之人顛覆乾坤。”
“而你的女兒,阿雅。正是他的祭師。”姜將軍指著首領說,他那日去見阿雅也是出于對傳聞的好奇。
首領當然知道阿雅的重要性,正因如此他才命人先送阿雅回去,現在只盼別被有心人盯上。
“這種傳說,我從沒聽過。”首領不以為然道。
姜將軍也不在意:“我想暫時站在你們這邊。”
首領一愣:“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姜將軍是平康帝的一條狗,所有人都會背叛平康帝,但他不會。姜將軍突然這么說難免會讓首領多心。現在景城大亂,他應當盡早起身出發才對。
首領剛要告辭,就聽士兵報姜女與人在郊外斗武,現下生死不明。
姜女連續干掉兩只白狼,身上也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已經達到體力極限的姜女全靠戰意支撐著,她倒插紅纓槍一手扶住穩定身體,另一手從手腕到匕首濺的到處都是血,她惡狠狠瞪著與她耗到現在的唯一的白狼,白狼身上也紅一塊白一塊,他在等,等這個女人放松的那刻。
狼是很有耐心的動物,尤其是當它決定報復起。
首領和姜將軍一起趕到現在的就是這副場景,血染紅地上的積雪,一人一狼雙雙對你。
“囡囡。”姜將軍驚呼,他第一見姜女傷這么狠,這次傷他自己身上更疼。
首領扶起阿雅,試探鼻息,還活著頓時放下心。
姜女聽到父親的聲音最后一根弦斷了,無力倒在姜將軍懷里,這時白狼看中機會,撲了上去,首領一驚大聲呵斥,頓時白狼空中掉下,夾著尾巴可憐兮兮看著首領。
那只附身的護衛醒來,剛要開口,嘔出一口血,沒了氣息,這實在太過突然按理說咒法結束,神魂歸位應該不會出現太大問題,怎么會這樣?!
姜將軍急忙帶姜女上馬,臨走前看了眼首領,首領知道他的意思,可是這個決定太多復雜,他無法直接回復他。
二十年后,阿雅再次回到景城,姜女在城門出接她,依舊一身白衣,只是小時只會繃著的臉也有了和姜將軍一樣的笑容。
阿雅坐在轎中隔垂幔與她兩兩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