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孩子是個哲學家:重新發現孩子,重新發現自己
- (意)皮耶羅·費魯奇
- 6756字
- 2019-10-25 20: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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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但是的愛”
在我們家成了一句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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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懷我們的第一個孩子期間,薇薇安和我參觀了兩個天才——莫扎特和達·芬奇出生時的房子。
在莫扎特位于薩爾斯堡的故居里,你可以看到他的樂器、手稿和肖像。盡管游客來來往往,我們總是設法去想象和感受他的存在。在芬奇鎮,一家博物館展示了達·芬奇發明的富于獨創性的機器和機械裝置,它們都是忠實地按照他的畫作重造的:自行車、直升機、飛機以及其他一些東西。你還可以參觀他的故居,想象達·芬奇小時候在那里玩耍、成長,開始沉思和創造。這真是一件令人興奮的事。
這些游覽充實了我們,讓薇薇安的孕期變得更為特別。不過對我來說,它們也是象征性的。我希望在芬奇鎮和薩爾斯堡接觸到天才的奇跡。如果它們是傳染性的會怎么樣呢?我承認,內心深處我希望自己的孩子將來能成為另一個達·芬奇或另一個莫扎特。
不,我不是在自欺欺人。天才十億人中才能出一個,但至少我的孩子是可能有天賦的,能夠為藝術或科學做出獨創性的貢獻。我一直認為,人的大腦是一座富含奇妙潛能的礦藏,養育一個孩子就意味著去見證這種奇跡的實現。
用此種方式思考并無害處。實際上,如果我們每個人都承認自己身上有非凡之處,那么世界只會變得更好。但是,在我對待我未出生的孩子的態度中,有一種幾乎是強迫性的野心,其中也包含著一種恐懼。如果我有一個平庸的孩子怎么辦?多么可怕!不,我的孩子必須得特別,我要盡我所能地去幫助他達到這一點!我了解過關于如何激發孩子天賦的科學研究,并且等不及想要看到我的孩子實現自己的天賦。
可是,僅僅過了一段時間,我就意識到這些期望是如何讓我變得迂腐并不堪重負的了。我看到埃米利奧的真實發展與我的幻想毫無關系。他有他自己的步伐、他自己的獨立動力、他自己的命運。
埃米利奧幾個月大時,我就獲得了這個教訓。我讀過許多關于如何將孩子培養成天才的書籍,于是開始讓他做新生兒體操。這種訓練能刺激腦細胞之間的連接,書上是這樣向我保證的。但是,盡管它許諾這會給孩子帶來快樂的反應,可當我試著去訓練埃米利奧時,我注意到他常常別過頭去——這是寶貝表示厭惡的標志動作。他沒有哭,因為我擺弄他時很輕柔,但是他也不熱情。
我幾乎沒費勁就搞明白了:埃米利奧不愿意做這些練習。它們是一種侵犯,而他卻沒有辦法自衛。我向后退了退,只是看著他,欣賞他那美妙的自發動作。像所有寶寶一樣,他清楚地知道該以何種方式去做體操,并且比我教給他的體操要完整和自然得多。我看到埃米利奧就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狀態良好,無須任何糾正,他的動作構成了自然的藝術表演,像海豚的舞蹈或獵豹的沖刺。
起初,覺察到這一點令人痛苦。畢竟,埃米利奧無法成為天才了。或者,至少我不能讓他異常聰慧了。這個夢想無情地破滅了。但是隨后,我感到了解脫。我從內心深處允許他成為他原本的自己,或許只是一個普通的孩子。我意識到,我無法控制他成長的過程。我也降低了自己的愿望,不再去做一個皮格馬利翁(Pygmalion)。我成了一個純粹的助手。這之后,我以他原本的樣子去看待他——完全不加干涉。這就是優雅的狀態,而不是焦慮和強制的狀態。我享受生命這種簡單的快樂。
我意識到,望子成龍是我的家族傳統。我的母親希望我成為一個超級成功者,從一開始,她就以不同的方式努力激發我的智能。我還記得她是多么自豪地給我講“火車的故事”。當時我才兩歲,坐火車時大聲地朗讀坐在我前面的人手里的報紙,車廂里的乘客們被驚呆了。
我母親所有的期望對我來說都是重壓,不管她多么愛我。即使現在,這么多年過去了,我有時候仍會有這樣的感覺:我在過一種不完全屬于自己的生活,我的生命過程由別人決定了。比如說,如果我有一個抱負,那么我不太確定它真的是我自己的。也許我是在努力滿足我母親的心愿,或者是某個人的需要,他(她)不再在我身邊了,但是他(她)的期望卻還活在我身上。我對埃米利奧正在冒險做著同樣的事。
然而,理解這個教訓離消化它還差得很遠。在生活這所學校里,我是一個遲鈍的學生,不得不多次學習同樣的功課。4個月后,喬納森9個月大了,開始學習吃東西,根據生長曲線表,他有點兒體重不足,而從直觀的跡象來看,他健康狀況極好——快樂而又充滿生命力。但是作為一個焦慮的父親,與我自己的眼睛相比,我更相信生長曲線表。當喬納森吃飯時,我主要想的就是他吃了多少,吃得夠嗎?他吸收了多少蛋白質?這種食物會幫助他生長嗎?
幸運的是,喬納森處于另一片天地中。對他來說,吃飯是一場晚會。他不愿被塞進嬰兒餐椅里——誰又愿意呢?他喜歡站起來,搖擺著;他吐出樹莓,看他哥哥玩,和來訪的小朋友嬉笑;拿食物給我,亂扔梅子干或蔬菜湯;講故事,拳頭里攥著一塊香蕉,擠壓,把它扔到我的頭上;笑著,大喊著要水喝,用勺子表演平衡。當他真的把食物放進嘴里,味覺如此強烈,以致他的整個身體跳舞般搖晃起來,差點讓他從餐椅中掉出來。
不過,我坐在他的前面,沒有參與到他的晚會中。我在擔憂:他到底吃了還是沒吃?我只希望他能趕上生長曲線表。
然后有一天,我有了一個洞察。在某個片刻,當我沒有特別期望什么的時候,一道縫隙打開了:我明白了這種表現。我明白了喬納森并不把世界分門別類,對他而言,沒有單純地吃飯這類事情。吃飯也是跳舞、和人相處、享受、說話、學習萬有引力定律、探索他的所有感覺和玩耍的時間,總之,也是同時做一切事情的時間。他的世界沒有分類,渾然一體。我開始享受他吃飯的時光了,并期望著看到他下次的表演。
我學到了什么?只要我期望我的孩子有某種表現,我就緊張和焦慮,不能以他們原本的樣子去看待他們,和他們在一起時也不能獲得任何快樂。我變成了一個警察。但是當我放下自己的期望,我便與我的孩子接觸得更深,我們都更開心了。
我也注意到我對別人施加給我的期望變得更敏感了。有些人希望我該如何表現,或者因為我沒有如此表現而批評我,有些人則讓我做我自己——這種關系一定是更好的。和那些并不把我放進緊身衣里的人在一起,是多么心曠神怡啊!而我也想這樣做。我意識到,我可以有兩種方式與人相處,期望或者是支持和欣賞。兩者存在本質的不同,我慢慢地善于在兩者之間做選擇了。
我也意識到,當我對他人和自己有很高的期望時,我變得緊張而嚴厲,其中還夾雜著少許的恐懼——害怕自己會失望。當我只有較少的期望或者沒有期望時,我就放松多了。因為我意識到我們都會犯錯,每個人都非常不完美,并且很少有人恰好按照計劃實現了目標。這便是謙遜的美德。批評和期望是冷酷嚴肅的,謙遜則溫暖有趣,因為它讓我們明白我們都是多么有限,讓我們接受并微笑著面對這一點。生活中隨時隨地都會有麻煩發生:店員找錯了錢還讓我白等半天,我訓練中心的同事出了差錯,或者我的車鑰匙又找不到了……批評武裝就緒,準備立刻開火,但是我把它們乖乖地送回了營房。多數時候,笨拙點無傷大雅,生為凡人不必苛求。
我確信,這世上沒有一個人不曾感受過別人的期望所帶來的負擔。“我希望你能像這樣”,或多或少地被表達出來,滲透在人們的關系中。有時候,在一段友誼或愛情的開端,它是缺席的。在這段神奇的時光里,兩個人僅僅是在享受快樂和互相了解。后來,義務、規則、需求、期望和負罪感,偷偷地滲透進來,“人生初見”的新鮮感消失了。
對任何人來說,背負著期望的重擔而生活都令人疲憊不堪,尤其是對孩子而言。他們的性格處在形成期,比成人更易受到影響。但是,沒有哪個孩子能免于這種負擔。我總是看到這種情形在反復上演。快到埃米利奧的第一個生日時,我們參加了一次產前結成的小團體的重聚。所有的孩子都跟他同歲,但除了一個孩子外,他們都會走路了。那個還不會走路的孩子的父親很生氣。“醒醒!”他對那個可憐的男孩說,拉著他的手要把他拖起來,試圖讓他走路。那個孩子坐著,環顧四周,連一丁點兒走路的愿望也沒有。但是他的父親迫切地希望他能趕上別的孩子。
期望無處不在。“當個真正的男子漢!”男孩配上槍和摩托車,變成了小男子漢。“做個真正的女孩!”女孩涂上指甲油,變成了小妖精。因此,孩子們變成了漂亮的小擺設、有超級天賦的怪物、運動冠軍,或者僅僅是聽話的小木偶,從不惹麻煩,因為他們已經半死不活了。
期望就像古代中國女人不得不穿的小鞋子,她們因此必須把腳裹小,以搖擺的步態去取悅男人。她們成功地博得了男人的認可,但是付出了怎樣的代價呢?同樣,期望會阻止孩子按照自己內在的規律發展,因為它是從外部施加一個武斷的標準。這就好像我潛入了我的孩子們的內心,在那里建立了一個司令部,我通過他們去過我自己的生活,剝奪了他們所有的能量。想想看,有一支軍隊占領你的生命,你會有何感覺?一個孩子處于過度的或不恰當的要求的重壓下,必然會拒絕或掩蓋他自己的沖動和興趣、價值觀念和思想。他覺得它們都不夠好。他想要討人喜歡,并努力滿足那些要求。他不信任自己的判斷,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
當我激勵我的孩子向我希望的方向發展時,實際上是在阻止他們成為自己。同時我也阻止了我自己成為自己,因為我不再活在自己之中,而是活在我的孩子之中,從而失去了我的自我。期望他按照某個方向發展是一件費勁的事。把我自己安插在他的身體里,以指導他的生活,這導致我離開了自己。當我脫離了自己的生活,我也容易受到傷害。因為我把所有的賭注都押在了超出我控制的事情上,這是一場注定要失敗的游戲。
一天,我帶埃米利奧去公園,期望他能到處跑跑,探索一下那些運動器材,鍛煉鍛煉肌肉,并和其他的孩子交交朋友。但是,他腦子里裝的卻是另外一回事。他站在一個角落里,假裝自己是一列火車。做這個游戲時,他把一只手搭在一根雙杠上順著雙杠奔跑。他假裝自己的手是火車,每到一站就停下來。當我把兩根手指放在他的手上,就代表我上了火車。我是唯一可以上下車的“乘客”,而且這個游戲還不能在別的地方玩。
其他小朋友在玩秋千和滑梯,扔球,爬梯子,坐旋轉木馬,快樂地到處跑來跑去,但是埃米利奧沒有。他就是一列火車,一個小時里前前后后,從一個想象的車站駛向下一個想象的車站,而我必須把兩根手指放在他手上跟著他,如果稍微一分神就要災難臨頭。
時不時有小朋友和他們的父母看向我們這邊,好像在說,他倆究竟在干嗎?我只能報以尷尬的微笑,意思是:哦,他只是個孩子。我想著,這應該是個雨天在家里玩的游戲,因為埃米利奧失去了一個鍛煉身體和去社交的好機會。我很想說,你為什么不像別的孩子那樣去玩?為什么你不像他們?
但我克制住了自己。我認識到,如果那樣的話,我就是在阻止他按照自己的方式去玩,阻止他成為自己。我們去科學博物館,他只是在那里乘著電梯上上下下。埃米利奧拒絕做我認為他應該做的、每個人都在做的事,起初,這使我很不安。但是,創造性本來就包括遵從一個人最初的沖動。為什么有創造性的人總是看起來舉止怪異甚至可笑,原因就在此。孩子們完全有能力表達他們的創造性,只要我們不強迫他們按照大人的方式去思考——這種約束是大人欣然接受的,并稱之為“成熟”。
我跟埃米利奧玩起了火車。誰在乎別人是否覺得我們奇怪呢?現在我已經習慣了。我完全按他的方式來玩,毫無保留。我信任他,因為我感覺到他的身心發展是由他自己的智力所掌控的,最好聽任其發展,我或別人都不要去干擾。我不再試圖操控他怎么玩了,并且明白了他為什么想要這樣玩,而不是以任何其他方式玩。我重新發現了游戲的樂趣。

在生活這所學校里,我是一個遲鈍的學生,不得不多次學習同樣的功課。
如果我只是試圖把自己的期望強加給孩子,我最終會把快樂轉變為強迫。有的父母就對此樂此不疲。我遇到過一些孩子,對他們來說,拉小提琴是一種折磨,踢足球是一個噩夢,跳舞是強迫性勞動。朋友、音樂、書籍、運動、藝術、劇院,所有這些都可能變成可怕的魔鬼。我們以最好的意愿讓孩子去學習,卻教會了他們在未來的生命中痛恨這些東西。
當我們搬到鄉下居住時,在這些千篇一律的教育方式外,我有了一個重大發現。搬到鄉下住是我們生活方式的一次巨變。我決定遠離城市里的汽車尾氣,讓孩子們在大自然、陽光和新鮮的空氣中長大。我們找到了合適的房子,現在要去實現我們熱愛大自然的理想了。
然而,令人沮喪的是,我們很快便發現埃米利奧對新鮮空氣一點兒也不感興趣——“不喜歡外面”。在我們看來,這個孩子臉色蒼白,他需要一天至少兩小時的戶外活動,在陽光下奔跑和跳躍。因此,我們嘗試了一些小把戲,誘惑他到戶外去。但是埃米利奧好像有神奇的本領,總能識破我們隱秘的意圖,從不落入圈套。接近大自然和新鮮空氣變成了一種強迫。
幸運的是,薇薇安和我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我們立刻停止了這種做法。現在埃米利奧收集樹葉和漿果,在戶外奔跑、跳躍,觀察果實的成熟過程,與動物交朋友,留意月亮的周期和氣候的變化。但是所有這些,都只限于他自己想這樣做,出于他自己的興趣和愛好,而不是我們的意愿。
為什么我對孩子會有這樣強制性的欲望,想要他實現我的期待呢?后來我明白了,我是在試圖通過他們實現自己所有未曾實現的夢想。
在我的生命旅程中,盡管我對許多領域感興趣,但我專攻的只有哲學和心理學。到目前為止,雖然我度過了充實有趣的時光,但我卻并不滿足于此。有時候,心靈世界看上去模糊不清,我的工作似乎太過主觀,我會去想,鉆研科學該多有趣啊——比如說生物學或者天文學,它們如此精確,如此清晰可靠。有時候我又想,探索藝術世界該是多么奇妙。我感到自己的生命很不完整。
我知道,這種不完整感說到底是生命的一部分,永遠也無法克服,除非在某些罕見的時刻可能逾越。但是這樣的想法并未讓我感到安慰,我的不滿足感依然存在。而最自然的排解渠道,是將我的孩子引導到這些興趣上去。因為我知道它們是美妙的、值得去做的。
那么,這就意味著我試圖通過自己的孩子去實現自我。這聽上去似乎可怕,不過事實的確如此:我利用我的孩子去滿足自己的愿望。只要稍加思考,你就會同意:這項任務既不公平,也不可能。這是一種心理上的寄生狀態,會傷害到所有牽涉其中的人。如此一想,我萬分驚恐。我的孩子必須去過他們自己的生活,而不是我的生活。當然,我會讓我的孩子接觸藝術和科學,但是,是自由地去接觸,是作為一種可能性而不是一定要按部就班的固定軌道。當然,更不是為了消除我的挫折、錯誤和不滿足感。
我返回自身,獨自面對自己的不完整。正是對待孩子們的方式,讓我看到了自己的困境。我認識到了自己的局限、錯誤和不安全感。或許,我甚至認為自己很失敗,荒廢了我的生命。
但是我又意識到,正是錯誤和不滿幫助我去學習,去反復嘗試和提高。在某個快樂的時刻,我瞥見了接受本來的自己的可能性——不完整的、對自己的錯誤負有責任的、有時平庸乏味的自己。這些似乎都被編織進了一幅巨大的掛毯中,我在其中開始能夠感知到一些東西了。一種極大的寧靜彌漫在我的生命中,我的焦慮消失了。
我開始用一種不同的方式去看待我的孩子,感到自己能夠從他們的立場來重新衡量生命。喬納森為一塊鵝卵石著迷,把它拿在手上轉了好幾圈;埃米利奧平生第一次觀看室內交響樂團的演出,陷入了無言的驚奇。我快樂、溫柔地看著他們,不期望他們任何東西;既不批評他們,也不將他們和別的孩子比較。按照他們本來的樣子接受他們,我感覺到了自由。
我也一點點地發現了愛的新方式。畢竟,如果我同時希望我的孩子與眾不同,怎么能說我是真正愛他們呢?埃米利奧糾纏他的弟弟,他捏弟弟的臉頰,推他,戳他。喬納森通常從容地接受這一切,甚至有時還笑起來。不過,有時候他也會哭喊。這種情況處理起來相當需要技巧。我不想讓埃米利奧感到丟臉,他妒忌他新生的小弟弟——幾個月前才來到世上。我對他說:“親愛的埃米利奧,我很愛你,但是你一定不能再作弄喬納森了。”埃米利奧看著我,笑了,說道:“我知道你要說‘但是’。”
多么有益的教訓!我愛他,但是……于是,我設身處地地從埃米利奧的角度思考。對他來說,適應這個人見人愛的小弟弟該有多艱難啊。不再是關注的焦點該是多艱難啊。規則是重要的,但是可以等等再說。我把它延后了。我發現了不帶附加條件地說“我愛你”意味著什么。多么大的解脫啊!我過去的愛的方式現在看來不過是乏味的討價還價:我給你A,以換取B。我愛你,如果你做到B的話。相反地,現在我愛你,我的身體里沒有一個細胞在說“不”“如果”“但是”。我感覺到了完整。我對埃米利奧說:“親愛的埃米利奧,從現在起我會愛你,不再說‘但是’。”“沒有但是的愛”在我們家成了一句格言。這并不意味著我們允許埃米利奧去為難喬納森,但奇怪的是,自從我開始不帶“但是”地去愛他,他就不再去招惹弟弟了。
如果用一個詞去總結所有這些發現的話,我會說“空間”。我們時常侵占別人的空間,告訴他們應該做什么,為他們制定計劃,談條件,批評并勒索他們。可是,多給別人尤其是孩子空間,是多么仁慈啊——讓他呼吸,只給他真正需要的支持。當我們給別人自由時,我們也能感到更加自由;如果我們給予別人空間,我們也會感到自己的空間更廣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