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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前言(致謝)

多年以來,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法學學者撰寫的關于法學、法律的歷史比較,是否不同于,或者在多大程度上不同于,歷史學者撰寫的關于法學、法律的歷史比較?

眾所周知,一個事實是,前者學科話語中的歷史比較,時常就是后者學科話語中的歷史比較的一部分。換言之,前者撰寫的目標,也是后者撰寫的目標;或者這樣來說,歷史學者在從事內容更為廣闊的歷史比較的時候也在不斷從事法學、法律的歷史比較。從這一事實來看,法學、法律學者手中的法學、法律的歷史比較研究,似乎是沒有“學科”意義上的獨立性的,似乎實際上是一般意義的“歷史學術”的內在分支。進而言之,在這方面,法學、法律學者似乎從未展示自己的“身份標記”。

如果的確可以這樣認為,那么,人們的一個疑問也就是自然而然的:從事歷史比較的法學、法律學者的學術,為什么不能、不應歸入一般歷史學者的學術?甚至更為嚴重的疑問是:為什么在“歷史比較”活動中的法學、法律學者不能、不應歸入一般的“歷史學者”的行列,比如,劃入大學的歷史系或者科研機構的歷史研究所,而非要自我意識極強地堅守“法律、法學”的學者身份?此外,與此相關的另外一個困惑是:“歷史學家”在研究歷史比較問題的時候,是更為“歷史科學”的,是更為實證的,他們似乎會自然地并且有理由地認為,法律、法學學者在這方面的作為,不是那么“歷史科學”的、實證的(因為,我們時常可以看到“歷史學”對“法學史學、法律史學”的另眼相待)。這里的一個思考路向是這樣的:法學、法律學者撰寫的歷史比較,似乎不能因為“是與法學、法律有關的”,所以就可以稱為“不同于歷史學者”。

我們當然可以這樣回答:法學、法律學者撰寫的歷史比較,在法學、法律方面是較為細致的,或說較為“專業”,相對而言,一般的歷史學者的歷史比較,是較為“大概”的,或說較為“外行”;因為,一般的歷史學者總是不太清楚法的淵源、法的要素、司法機構的性質等“專業知識”。這樣回答,似乎是可以的。但是,仔細思索,可以發現這樣的回答應該說是沒有解決問題。因為,一般的歷史學家,時常正是以其細膩考據的方式觸摸到了這些“專業”方面,盡管,可能是不自覺的。一般的歷史學家,總是關心“過去”的方方面面,包括宏觀的,特別是包括微觀的,因為,不斷辨別、細劃、梳理、分析具體思想、活動、規則、秩序、事件、過程、因果等各種因素,是一般歷史學家的基本興趣所在。甚至我們時??梢园l覺,一般的歷史學者,在法的淵源、法的要素、司法機構的性質等方面的考察,由于歷史研究的細致實證,是更為具體微觀、條目清晰的。所以,法學、法律的“專業”,不能成為“界限”。

另一方面,我們當然可以轉換思路,比如,就像遭遇交叉學科研究的趨勢一樣,去這樣回應:法學、法律學者的歷史比較研究,是“法律與歷史”的交叉運作。但是,面對法學、法律這方面的真實研究狀況,這種回應是蒼白、脆弱的,甚至是過于勉強的。因為,在目前這種所謂“交叉研究”中,人們除了發現法學、法律的內容一般性地被置入歷史研究敘事,或者簡單地“相互結合”以外,似乎無法看到任何“新”的東西,更不用說可以像在“法律與經濟”“法律與文學”“法律與政治”的交叉研究中那樣,看到新的理論預設、思考框架、知識增長。因此,這種回應也沒有解決問題。

或者,我們可以干脆反向思路地這樣回答:在某些情況下,法學、法律學者的歷史比較,甚至他們的“學術身份”,的確是歸入“歷史學科”的。然而,事實上,這樣的研究以及人員的“學術身份”,時常還是“法律學科”的,比如,被歸入了大學的法學院,或者科研機構的法學研究所;它們或者他們,時常還是希望得到“法律”的身份認同。作為一個典型例子,我們總能發現,在面對社會中的公共法律實際問題的時候,它們或者他們,時常試圖以“法學的專業名義”,或者“法學家、法律家”的名義,發表意見。因此,這種回答依然沒有解決問題。

就此而言,我一直覺得,“是否不同于”,“在多大程度上不同于”,對于法學、法律的歷史比較研究來說,是一個真問題;我應該利用一個機會,在這方面作出一些嘗試,至少,應該在某些層面上論證,歷史比較性質的法學史、法律史,其實具有“學科”的合法性與正當性,具有自己實質性的理論、模式、知識。

2002年,我申請到了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近現代中西法概念理論比較研究”。我感到,我可能得到了這樣的機會,因此,我開始了這樣的努力。這個項目有關“近現代”,因此是“歷史”的,同時有關“中西”,因此是“比較”的,當然最重要的是它又是有關“法概念理論”的,因而是“法學、法律”的。這的確可以使我展開努力。

這個研究是不順利的。因為,一方面,我要閱讀大量的歷史資料,思考大量的理論問題;另一方面,寫作起來,在嚴格遵守“歷史研究”“比較研究”“法學(法律)研究”規矩的同時,還要盡可能地將也許存在的具有新質的理論、模式、知識之間的關系梳理清楚。一旦落筆,并非易事。我需要在細節的歷史資料中穿行,在連貫的理論分析中推進,并且需要將兩者“零距離”地結合起來。這是一個挑戰。當然,現在研究算是告一段落。結果究竟如何,不得而知,有待讀者的評判。

我要感謝一些師長、學兄、朋友。在本書的某些內容分析和理論提煉上,蘇力教授給我提出了很好的智識與建議,其對經驗——包括歷史方面——資料的敏銳洞悉、對理論概括的嫻熟駕馭,使我獲得了極大的收益。同樣,馮象博士以其寬闊的學術視野、銳利的問題意識,肯定了我在書中的某些主題的選擇,給我很大鼓勵。同樣非常重要的是,我要特別感謝張文顯教授、張保生教授、鄧正來教授。他們曾經邀請我在吉林大學理論法學研究中心、中國政法大學研究生院講學,講述法學、法律歷史研究中的知識社會學的問題,以及近現代中西法學關系的理論問題,使我得以獲得他們以及吉林大學、中國政法大學學友們的批評,進而反思本書中的某些研究方法和思路。另外需要感謝陳金釗教授、黃文藝教授、舒國瀅教授、王健教授、謝海定博士、謝暉教授、姚建宗教授、於興中教授、張少瑜編審等,他們或者在某些場合允許我通過講學方式,或者以私下交談方式,或者以提供外文文獻資料的方式,使我得以獲得各種促進研究的可貴信息。另外,要感謝《比較法研究》《法學》《法制與社會發展》《政法論壇》等雜志的編輯朋友,他們允許我的一些相關研究論文先期發表,并且提出了一些寶貴意見。

我還要感謝中山大學法學院的一些博士研究生和碩士研究生,比如,邊寧、陳頎、陳文瓊、丁曉東、黃靜、梁文生、林曉燕、劉燕、馬麗、王芳、顏曉輝、鐘莉……他們要么慷慨地幫助我查找資料,要么毫不客氣而又友好地在課堂上討論本書某些內容的時候提出意見,要么十分大度地提出一些建議,給我許多幫助。北京大學法學院的博士研究生李斯特也是特別需要提到的。他幫助我查找了某些重要資料,而且閱讀了書中的某些內容并提出意見。謝謝你們!

當然,還要感謝允許我在法律出版社出版本書的徐雨衡編輯。她轉達了蘇力教授將此書納入《法律與社會文叢》的建議,提出了期待并且給予了鼓勵。謝謝!

我想,從事研究工作的學者們都會遇到一個問題:怎樣使新的研究超越自己原有的研究,讓其有個“又上一層”的意思?用簡單的話說,就是“怎樣使其進步”。如果別人不僅會提到你的以前研究,而且會提到你的現在研究,這也許就是一種側面肯定的他者答復。學術研究,盡管有實質性的自我提升的問題,但是,更為重要的是也有面對學術市場的問題。在很多情況下,甚至在很大程度上,學術市場決定了學術生命力。而市場的概念,正是考驗、檢測的概念,它在一個重要方面回答著“怎樣進步”的問題。我憧憬著,并且有些惶恐不安地等待考驗和檢測。

劉星

2006年10月于廣州康樂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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