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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曝室

  • 妖女無忌
  • 弄晴雨霏霏
  • 4011字
  • 2020-09-19 18:28:34

無事不登三寶殿。云翳跟夜微瀾向來不和,這次手下弟子因她而受傷,便要上來發難,決心要討個說法。

闕梵音坐于殿上,淡漠地看著階梯之下的眾人。只見絕塵扶著炮灰一號,別的弟子扶著炮灰二號,目光炯炯,而云翳一臉志在必得的表情,看得夜微瀾恨得牙癢癢。

“那你待如何?”闕梵音淡然若水。

云翳一手摸著他的絡腮胡須,一雙虎目如刃般刺向站在一旁的負傷少女,忿忿道:“必須杖責罰之,關三日曝室,斷水絕食,以儆效尤,否則難以服眾!”

“明明是你家弟子看管不嚴,前來挑釁,若有死傷,后果自負!”夜微瀾可不是個任人宰割的主兒。

“你!”云翳被氣得不輕,倒是絕塵一臉淡定如斯,只是微微躬身,抱拳行了一個禮,不卑不亢地道“宗主,是弟子管束無方。但清流派內,攜利刃斗毆都甚是不妥。宗主若有偏頗,怕是難以服眾?!标I梵音淡漠地瞧著眼前一行人。云翳見狀,字字鏗鏘有力,只道是要等著闕梵音一個結果,不然和弟子們在這寒山殿上站一宿。

沉靜良久,一把淡漠疏離的聲音在寒山殿中回蕩,“既然如此,那本宗的徒弟也是該受這一罰。”他冷冷地掃過站在一旁,臉色依舊略顯蒼白的少女,一字一句道“夜微瀾,杖三十,關三日曝室,十日面壁思過?!?

曝室,乃是派中犯了重罪的弟子處罰的地方。三日禁食,靈識閉之,千年玄鐵鏈鎖之,日月輪換,不眠不休。強行關閉靈識,其軀體便與凡人之軀無異,不吃不喝,日夜無眠,任是再有毅力體力的壯年男子也難以撐過這三天,莫提三日后還得面壁思過。

夜微瀾卻思量著闕梵音竟然就這樣輕易的讓她接受懲罰,果真是自家弟子比她這個半道出家的人還重視,說到底她在他心里還是敵不過他的清流。就在夜微瀾沉浸在自家悲傷的思緒里無法自拔之際,卻聽見闕梵音那清冷的嗓音再度響起,“此事三人都有罪過,理應同坐。明日,懲罰明日執行。”話音剛落,他一拂衣袖,轉身離開,只余下云翳絕塵等人面面相覷。只是闕梵音話已至此,云翳也不好再爭辯什么,只能默默接受了這個他意料之外的結果。

夜微瀾聽后,心頭一輕。雖說她明天開始要受罰,也并不知曉那勞什子曝室,但她覺得神清氣爽,似乎就連傷勢也好了不少了。

“音音……”夜微瀾自知理虧,自然垂頭喪氣地跟在闕梵音身后,當然也隨著他進了廂房。依著夜微瀾厚實的臉皮,她就在闕梵音發聲之前率先爬上了闕梵音的床,并乖巧的蓋上了被子,所有動作行云流水,一氣呵成。一頓猛虎操作看得闕梵音乍舌。

夜微瀾躺在床上蓋著被子,只留一雙眸子滴溜溜地凝視著那白衣男子。闕梵音緩緩走至榻邊,靜靜地凝視著被窩里笑得一臉沒心沒肺的少女,終究還是幽幽地嘆了口氣。他坐在榻邊,一手撐著腦袋,眸子半合,語氣依舊清冷卻多了幾分擔憂。

“今夜,好好休息,明日開始怕是不好過了。“

夜微瀾輕輕地握著闕梵音的衣袂,似乎心頭的不安就能散去。她卻不以為然地扯起一抹笑,“放心,不礙事。”鼻息里是他的氣息,她安穩地沉入了夢鄉。

翌日一早,夜微瀾等人被壓在曝室前。闕梵音強行封了夜微瀾的靈識,讓她成了一個凡胎肉體,與常人無異。夜微瀾跪于石板地上,一雙棕褐的眸子神色莫辨,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李曼曼和成奎立于一旁,憂心忡忡地看著那個倔強跪在廣場中央的少女。林子君被罰面壁思過,禁足房內,只能在屋里干著急。

夜微瀾和炮灰三人并排跪于廣場中央。三名清流弟子站在夜微瀾三人身后,手握木杖。闕梵音立于石階之上,孤傲的白色背影映在夜微瀾的棕瞳里,渺遠而遙不可及。

“打?!币宦暳钕?,夜微瀾便覺得后背一疼。頭頂是毒辣的陽光,膝下是炙熱滾燙的石板。到后來,她已經不知道承受了多少杖,沒有靈識護體,一具凡胎,只能咬碎銀牙,生生把這三十杖扛下來。她只覺日光暈眩,后背已經疼到沒有了知覺,她已經無法挺直腰背,只能佝僂著軀體搖搖欲墜。唯有眼前那一身白衣成為了支持她的信仰。她終于還是倒下了,只是那雙眸子依舊固執地望向那人所在的方向。她的視線已經模糊,分不清是額上淌下的汗還是眼里的淚。不知道過了多久,身旁的炮灰們早已沒了聲息,怕是早已暈過去了。夜微瀾堅持著幾乎消散的意識,將目光緊緊鎖在那個石階之上的白色身影,心底隱隱期盼他能回首,看上一眼,看著那個躺在地上滿身血污,狼狽不堪的她。只要一眼,她就有力氣重新站起來,面對這個陌生的世界。

然而自始至終,石階上的那個男子都只留給他一個孤傲疏遠的身影。

不知道什么時候結束了杖責,夜微瀾早已氣若游絲,一雙眸子看不清眼前景物。白色衣衫染上了血污,皮開肉綻,血肉模糊,觸目驚心。她與炮灰被抬入曝室之中,分三室而入。夜微瀾的雙手被清流弟子用玄鐵所鑄的鐵鏈鎖住,然而她卻無法掙扎也無力掙扎,只能任由擺布。曝室隔間的鐵門被鎖上。四壁蕭條,方寸之地只余頭頂那方圓之地透入日光。

夜微瀾拖著疲憊的身軀,側身輕輕靠在壁上,稍一動彈就會扯痛后背的傷口。手臂的傷口未愈,后背又添新傷。神思恍惚間,她似乎看到了赤松一臉鄙夷瞧著她的神色,舞媚姐姐寵溺的笑容,阿爹阿娘溫暖的懷抱,還有阿兄啊姐們……

她忽而想起放在懷中的那把梳子,那是赤松親手為她雕刻而成的及笄禮物。她從懷里掏出來,纖細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撫著那把梳子,似乎能從中找到一絲暖意。

沒有內力護體,身受重傷,夜微瀾在曝室之中也不過是茍延殘喘。她只覺口干舌燥,身體卻如墜冰窖,只覺寒冷刺骨。手心滾燙,卻依舊死死抓住那把木梳。

她昏昏噩噩,不知時辰變換,頭頂那邊方圓早已落下了夜幕。夜微瀾喘息著躺在冰冷的地上,后背的傷早已疼得麻木。她昏昏沉沉,腦海里在魔教的快樂記憶紛紛擾擾,縱橫交錯。唯有手上冰冷的鐵鏈提醒她,她還在清流里孤立無援。

就在她喘息之際,一股熟悉的暗香傳入鼻息之中。她迷迷糊糊,只覺白色的身影在眼前一閃而過。她墜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恍惚間只覺那人小心翼翼地拂開后背的衣服。因為血肉與布料粘在一起難以分開,扯疼了她?;杳灾?,她呢喃了幾聲,那人身子一僵。只是手下的動作愈加利索平穩。光裸的后背早已血肉模糊,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那人為夜微瀾小心翼翼地上了藥,略微包扎好。指尖輕輕撫上她冷汗津津的額頭,滾燙的觸感從掌心傳來。那人心下一沉,慌忙從懷里掏出一瓶藥。他倒出了一顆,放進了夜微瀾的嘴里。然而昏睡之中的夜微瀾無法吞咽,而那人很顯然沒有帶水。試了好幾回,夜微瀾都沒辦法把藥丸吞咽下去。只見夜微瀾的體溫沒有降下來,那人思索了片刻,便伏下了身子。

夜微瀾只覺舌腔里一股清新的藥味,讓她的口干舌燥緩和了些。她卻想要更多,追隨著那藥香清涼的所在,只覺那觸感讓她舒適萬分。她恍惚噎下了那滿是藥香的丸子,而后不舍的糾纏著那外來溫熱的物什。

那人倉皇失措地微微推開昏迷不醒的少女,不料扯痛了她身后的傷口。她不覺嚶嚀了一聲,卻見那人不由放輕了手上的動作。夜微瀾被輕輕地放置于地上,厚背心傳來傳來溫熱的氣息讓夜微瀾緩緩放松了身子,宛若在置身于暖融的日光之中,鼻息里熟悉的氣息讓她心安。夜微瀾一直蹙起來的眉心,慢慢舒展開來,唇角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那人見狀不由松了口氣。他抬首看了看天色,便從頭頂那方圓的天窗掠了出去。

日光從天窗散落下來,盈盈地披在那羸弱的身軀上。依舊血污沾滿灰塵的白色衣裳,夜微瀾從亂夢中醒來,只覺得身體輕松了許多,就連后背的疼痛都減輕了不少。

她手里依舊緊緊握著赤松親手雕刻而成的木梳。她緩緩坐了起來,抬首,卻見方圓之外的無垠廣闊。隱約間,她似乎覺得昨夜有人來照料過她,那氣息如此熟悉,熟悉得讓她心安。

第一夜熬過去。夜微瀾靠在墻邊,手指摸著腳腕上依舊溫熱的鏈子,那是阿爹啊娘守護她的禮物。

第二夜,夜微瀾迷糊間又睡著了。而她事后每每想起都覺得奇怪,為何在那種鳥不拉幾的地方還能蒙頭大睡,難道真的是因為她生性樂觀,沒心沒肺嗎?

這廝睡得正熟。那人又靜悄悄地潛入這曝室之中。夜微瀾滿身塵土,那人卻不甚在意,只是輕輕地將她摟入懷中,讓她靠著他,將后背的傷口暴露于空氣之中。這一回,他駕輕就熟地揭開夜微瀾后背的衣服,重新給她上藥。偶然間,他瞥見了夜微瀾手心緊握的那把木梳。他伸手想要從她的手里抽出來,端詳一番,卻發現無論他怎么抽出來,都無法挪動半分。他嘆了口氣,最終將目光落在夜微瀾蒼白的面容上。因為缺水,她的嘴唇干裂,一雙眸子下泛著淡淡的青色。那人將懷中的藥放入她的唇舌間,也給了她灌了水。很顯然,夜微瀾的情況已有好轉,已能自主吞咽了。他為她細細整理好衣衫,看著夜色愈加濃厚,不便稍加停留。他微微運氣,足尖輕點,便從那天窗逃了出去。

夜微瀾醒來,只覺神清氣爽,連后背的疼痛感都減輕了不少。她開始佩服起自己隨遇而安的樂觀性格,還有那雜草一般的頑強生命力。

而且她已三日未進食,腹中空空如也,凡人之軀竟然也能撐得過來。她簡直對自己的敬佩之意油然而生。

手里的桃木梳子依舊靜默地躺在她的手里,上面的三四朵桃花硌著她的掌心留下了紅紅的印子。

她抬首,那萬里無云的蒼穹之上,鳥獸飛絕。

夜微瀾覺得,也許自己是思念闕梵音入了魔,鼻息里總隱隱留著他那熟悉的氣息。她不覺暗暗自嘲,一代宗主,又這么迂腐循規蹈矩,怎么會破壞派里的規矩,來到這罪責之地。她雖然厚顏無恥,但尚且有一星半點尚未磨滅殆盡的自知之明。三日也不過是白駒過隙,轉眼夜微瀾就刑滿出獄,后背杖傷雖未痊愈,但也不影響日常日?;顒恿?。

夜微瀾被清流弟子攙扶著走出曝室,一身塵土與血污,狼狽不堪卻依舊不掩光華。她一雙棕色的眸子閃爍著倔傲的光芒,走出曝室,迎接日光。李曼曼和成奎一直在大門守著,見著她臉色雖蒼白,但神態自若,一直高懸的心總算了落了下來。與她相對比的是一同邁出曝室的炮灰一二號。同樣一身血污與灰塵,但他們后背的傷早已結痂與衣物粘成了一塊,紅紅黃黃,發了炎起了高燒,看著就連走路都沒她利索,清流弟子幾乎是扛著他們二人出來。

從此夜微瀾在清流一戰成名,她妖女的稱號在清流可謂是一傳十十傳百,經久不衰,畢竟封了靈識,受了重傷不吃不喝三日還能健步如飛虎虎生威的人她可是第一人。能撐得住的絕對是妖怪異能。

后來在清流,除了絕塵對她依舊恨之入骨外,各家弟子是避之如蛇蝎,招惹不起還怕躲不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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