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中年男女
- 木偶的救贖
- 永恒救贖
- 2126字
- 2019-10-05 19:55:59
“死崽子又去哪兒瘋了,怎么才回來!”
一個不大的屋子里,坐著一個上了年紀的面露兇光的中年男人。他靠在躺椅上,手里拿著一個酒瓶,里面的酒眼看著就要喝完。
邊遠對這句話并不理會,臉上浮現出了一種極度厭惡的神情。那樣子似乎連看那個中年男人一眼都覺得惡心。他徑直朝著里面的一間小屋走去。
只見中年男人倏地從躺椅上跳起來,揮著手里的酒瓶朝邊遠砸過去。邊遠的反應通常比其他人敏捷,況且對方又是個一身酒氣醉醺醺的中年男人。他側身閃開,男人揮了個空。緊接著,他瞅準時機,一把將男人手里的酒瓶奪下。中年男人似乎被這一系列舉動嚇得醒酒了,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從廚房里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
“小遠回來了,快吃飯吧,你看你們爺倆一回來就掐上了。”
“翅膀硬了,敢跟我對著干了。”中年男人似乎怒氣中燒,一把抓起邊遠的衣領。
女人端著菜從廚房里走出來,那是一盤麻辣豆腐。女人看到這一幕,慌忙把菜放到桌子上,過來勸架。她分開糾纏不開的二人,然后推了一把中年男人。
“干什么你?!”
“教育教育他!你讓開,我今天非打死他不可!敢跟我動手了!”說罷,男人還要往上沖。
女人轉身對邊遠說:“小遠,快回屋去,等會再出來吃飯。”
邊遠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寒光。那光亮透著一股寒氣,仿佛所見之處皆為冰封。女人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你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邊遠說完,走回了自己的屋。
這是他自己的一個小臥室。說是臥室,其實不過是一個不到十平米的小屋子。屋子里僅僅放了一張床。這張床將整個空間都占滿了。床上還有個小床桌。床頭正上方,掛著一個小壁扇。四面的墻上,貼著四張海報。一張是一個男人彈吉他的海報,一張是一位球星在球場上踢球的海報,一張是一部經典電影中一個經典鏡頭的海報,最后一張是一位偉大作家肖像的海報。
邊遠的所有愛好和樂趣,從這四張海報中就可以窺見了。
他喜歡音樂,尤其喜歡吉他這門樂器。記得在他七八歲的時候,也就是大約十年前,他有過一把屬于自己的吉他。那個吉他大約一千塊錢左右。在那個時候,這已經算是一個造假不低的玩具了。他經常把吉他掛在胸前,像是樂隊的主音吉他手站在舞臺中央開演唱會那樣,站在自己的床上彈它。他用他為數不多的零花錢,去書店買了一本自學吉他的教材,沒日沒夜地跟著練起來。直到后來,那把吉他被屋外的那個男人砸了,他就再也沒碰過這門心愛的樂器。
他喜歡足球。小時候經常會到附近的野球場和周圍的小孩踢足球。他的球技還可以,因此經常會幫助本隊取得領先。現在那些曾經一起踢過球的伙伴也都已經不太聯系了。
他還喜歡電影和文學。其實,他一直都認為,自己是一個感性的人。他熱愛藝術,崇敬藝術,尊重藝術。因為他本身性格孤僻,藝術便是唯一與他對話的事物。他覺得在藝術的世界里,一切都會得到最終的解答。在這個五彩繽紛的幻境里,存在著無數個關于人類生命的縮影。他喜歡看書,喜歡看電影。人只有一輩子,但是書和電影卻可以讓一個人活很多輩子。精神食糧遠遠比物質食糧更重要。可以讓他三天不吃飯,但如果讓他三天不看書或者不看電影,他可能就會元氣大傷。
邊遠關上門,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長舒一口氣。已經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回家之后,都會在床上靜靜地躺一會,就好像要暫時對這個世界重新認識一樣。
幾分鐘之后,他爬起來,把床桌拽過來,攤開一本筆記本,開始寫日記。他把自己今天的所有行程都忠實地記錄下來。寫日記是他的習慣,很多年了。日記也是一個傾訴對象,至少可以讓他隨時對自己的生命保持清醒的認知。
他今天白天去電影院看了個電影。然后一直在外面閑逛。直到晚上,去古廟燒了一炷香。
他在日記上這樣寫道:晚上,去了那座很久之前就想去的古廟,虔誠地拜了大佛。大佛比我想象得要威嚴得多。我許了一個愿望。
寫到這里,他不禁抬起頭,看著窗臺上的相片。那張相片裝在相框里,斜立著。相片上一男一女面帶微笑。男人儀表堂堂,穿著西服;女人美麗端莊,穿著天藍色連衣裙。他們的雙手共同拖著一個嬰兒。
那個嬰兒,就是邊遠。
“我許愿,讓他們這對狗男女馬上去死。”
邊遠繼續在日記上寫著。
似乎突然被一種仇恨蒙蔽了理智,又似乎這種仇恨一直存在在他的心里。他的筆就像裝了一個小馬達,飛快地在筆記本上行走。此時此刻,他真得把日記本當成了一個傾訴對象,開始瘋狂地把自己心中的一切情感和話語向它傾訴出來。
寫完日記,他看也不看,重重地合上日記本,把它扔到角落里。他身子向后一仰,同樣重重地倒在床上。
敲門聲響起。門外傳來女人的聲音。
“小遠,出來吃飯吧。”這聲音隨即減弱。“他吃完了。快出來吃吧。”
邊遠起初對這聲音并不理會,無奈門外的女人比較執著。他走出屋子,過去吃飯。
女人像是如釋重負一般,坐在沙發上開始織毛衣。
“學校我給你聯系好了,就是三中。環境肯定要比一中差,但是整個濱華也就只有這一所高中接受轉校生。下周一你就去報道吧。”
邊遠一聲不吭地往嘴里送飯。他覺得所有飯菜都沒有味道,他只是在機械地填飽自己的肚子。
“這回千萬不能再打仗了。再被開除,你可就沒地方去了。”
女人停下手里的針線活,抬頭看著邊遠。“聽到了嗎?”
“讓他打去唄,讓人家把他打死才好。”
從另一個屋子里傳出了那個中年男人的聲音。這聲音蠻橫,丑陋。邊遠真得想把手里的飯碗朝他扔過去,但是他已經累了。他只想趕快填滿肚子然后回屋睡覺。
已經快十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