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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深夜談 一把糊涂言

  • 人間白發對誰輕饒
  • 末世盛傳
  • 3605字
  • 2019-10-31 10:10:00

這一家都是有大本事的人,但現在好像是干起了記者的行當?

王二順微微搖頭道:“不悔。”

秦三先生訝異了:“順子,母親化療、理療其實也很痛苦,有那些錢還不如讓母親好吃好喝?錢花光了人也去了,如果重來一次,你還是這樣選擇嗎?”

王二順淡然道:“縱然結局并無不同,但心態卻大不相同。”

秦三先生臉上的驚訝掩蓋不住,連秦老先生也抬起頭來看向王二順。

王二順清了清噪子道:“如果只讓母親在家里等死,那母親逝去時,心是冷的。母親在醫院去世,哪怕走的時候傷心,但心卻是暖的。”

秦三先生若有所思,秦老爺子頻頻點頭。

“雖說久病床前無孝子,但想想十月胎恩重,真是三生報尤輕。現在的人太過追名、逐利,有些哪怕真的有心,在龐大的生活壓力面前,也只能無奈放棄。我以為,只要盡力了,只要母親走的時候,心中對這個世界是感念而不是失落,就好。”

秦老爺子點頭道:“說來人死之后,若是心存怨氣,會化為厲鬼久久滯留陽世,要討回公道。漢朝董仲舒提出天人感應。人的至喜、至悲情緒能感應于天。以前傳說有孟姜女哭倒長城,竇娥冤六月飛雪,這些都是事證。古代說政通人和,就能風調雨順。若是天生異象,那君王便要思忖已過,并不是沒有道理。”

王二順心下訝異,這秦老先生肯定是縣里的頂層人物,竟然還這么“封建迷信”,估計再說下去,他能連“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都能說出來了。

好在并不是,這位老先生接下來的話是:“國之將亂,必有妖邪。想想東漢末年,廟堂之上,朽木為官。殿陛之間,禽獸食?。有牝雞司晨,有黑蟒竄野,有血虹經天,四處地震,天下旱年。所謂天怒人怨,末過于此了。”

這位老先生,一看就是位“肉食者”,估計十有八九是在借古諷今,這話王二順沒法接。

倒是秦三先生咳了兩聲,輕輕湊到老先生面前道:“爹,那是東漢,咱們現在的政策好著呢。”

秦老先生皺了皺眉,橫目過去駭得秦三先生退開兩步,王二順也感覺頭皮發麻,從病床上坐起。

看來這位秦老先生對待自己和藹,但并不是個好脾氣的人啊。

秦老先生見王二順站起,擺了擺手道:“你先坐下,我再問你,你對火葬怎么看?”

其實這件事情,王二順是感覺蠻悖逆人倫的。他不管哪些地方是空葬、水葬,還是直接扔山里讓野獸吃了,咱這的傳統就是落葉歸根、入土為安。現在的火葬,按老話那就是把一個人挫骨揚灰,萬劫不復了。

這個按老一輩人的觀念,那是火化了連輪回轉世,下輩子托生成禽獸的資格都沒有了。王二順不悔把母親拉到醫院治療,但要是火化的話,心里老大不痛快了。

不過眼前這兩人都是縣里的領導,他卻不能直言表露出來,只得委婉道:“火葬這個事是好是壞說不清,說它不好吧,領導有好幾位作了表率。說它好吧,咱國家幾千年來都是入土為安,火葬在很多人看來就是挫骨揚灰。”

他清了清噪子接著道:“粉骨碎身、挫骨揚灰、死無全尸,這些都是影視劇中那些十惡不赦的大壞蛋該享有的待遇。”

“當然!我不是說火葬不好,畢竟以往也有大德高僧火化的,只是咱們拿圣人的標準去要求凡人,一般的老百姓,一時半會兒接受不過來。”

“嘿!不就是怕死者心中懷怨,引起尸變,引發流毒,造成不安定因素嗎?”秦老爺子又狠拍了拍病床。

看來這位老爺子不但是個老頑固,還是個老封建,自己還有一大套“封建理論”。王二順跟他不熟,也不敢勸他。

還是秦三先生再到他身旁,低聲勸慰。

只是秦老先生今天是拉住王二順不放了,他又提了個問題:“小順,你以為這世上有沒有鬼神?”

這還用問?王二順就是因為信腦袋被高人“開了光”,時來運轉,這才白白向那個叫秦靈芳的女人磕了一百多個頭。

再說,十幾年教育,他可是無神論者,當下便要反駁沒有!只是張口之后卻變成了:“孔夫子說‘敬鬼神而遠之’,家鄉老話又是信則有,不信則無。”

這個回答相當滑頭了,秦老先生聽了卻滿意地點了點頭:“鬼神之屬,不管你信不信,他都在那里。只是你信了,就能顯驗。不信,便照拂不到。嗯。”

他嗯了一聲之后,便不再說了。

王二順也是無奈,他老媽死了,大半夜到原來的病房里面權當緬懷一下,卻被這位老先生拉著,要談火葬、聊鬼神。不過這家人能耐極大,王二順也不由得不小心應付著。

秦老先生不說話了,倒是秦三先生又有問題來了:“順子,剛才你跟家父談到一般老人去世,心懷怨氣。那如果重病老人治療到一定階段,想選擇安樂死,那你是會繼續治下去,還是遵從病人意愿?”

王二順聽到“安樂死”三個字,真是被驚得汗毛直豎。秦三先生明明是含笑問他,他只感這笑容都陰森森,當下打了個機靈道:“這個事情我不知道。有句話叫螻蟻尚且偷生,又有一句話叫一死百了。老人的意志,極容易被子女感染而發生動搖。不提老人,哪怕是咱們平常人,也有生氣時決定,高興時許諾。許過之后,悔青了腸子都有。”

“所以,安樂這一塊,一定要把關嚴一點。這個相當于放開了一條死路!以前有位專家曾經分析過,如果國內開放安樂死的話,在半年以內,中國將會沒有老人了!”

王二順只感到這位秦三先生心態很危險,偏偏這人又掌握著大權柄,當下說話又急又快:“這話雖然危言聳聽,但我敢保證。如果開放安樂,不用半年,只三個月,農村就沒有老人了!哪怕現在,農村老人喝藥事件都層出不窮。如果真的舉頭三尺有神靈,只怕也會因此生怒、降罰吧。想想農村老人一輩子勤勤懇懇,任老任怨,為國家奉獻了一輩子。年輕的時候,公糧可沒少交啊。現在老了、沒用了,就要被一腳踢開?”

“這樣,哪怕是能賺錢的人,也會心寒齒冷,生出離心!這個真的要不得啊。”

王二順話說得急了,口不擇言,連網上段子都說出來。一言吐出,想到這個秦三先生是縣里領導,當即住了口,不再出聲。

秦三先生倒沒有去怪他,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秦三先生不說話了,秦老先生卻又來了興致了,他盯著王二順問道:“小順,我聽你母親講,你是本來是帶媳婦回來。但到了咱縣城車站,那閨女嫌咱這里不好,又回去了?”

這秦老先生、秦三先生不去作記者,真是太虧才了。他們什么事都能打聽出來,而且還拉著你問個不停!

不過話說回來,他們跟王二順交談,確實不用顧忌太多東西,想到了就說,想問了就問。

王二順老實作答:“是有這么回事。當時是說我給她買飲料沒有擰瓶蓋,但我事后回思,應該是感覺跟著我,沒有多少希望吧。”

秦三先生這個時候興趣更濃,他插口問道:“你是說她看到你出身這個縣城,所以感覺跟你沒有指望了?你以前應該跟她講過你的出身地吧。”

那個其實是掩不住的。兩個人生活在一起,身份證你總不能藏住不讓另一半看啊。張思影當然是知道王二順不但是某農業大省,某偏僻小市,某僻遠小縣,某小村子里的,是地地道道的“農村人”。

王二順點了點頭道:“講過。不過當時我工作、薪水還行,還是有希望,應該算是一柱‘潛力股’吧。只是我是丟了工作想回來創業的,所以她看了創業環境,會對成敗進行一番評估的。”

所謂潛力股,用白話說就是你現在沒錢,但以后可能會賺大錢的!

如果是以前,王二順可能會順帶黑一把張思影,只是昨天收到張思影轉回來的幾萬塊錢,以及她的一翻剖心之語,這會兒卻黑不起來,便再道:

“其實她跟我在一起,還是我耽誤了她。想到以前偉大領袖還批評過他身邊的警衛找對象不要一直在文工團找,當時的理由就是他一個月只有四十塊錢,怎么可能養活得起那些花枝招展,活蹦亂跳的小姑娘呢。”

“她也許能夠找到將她供養的更好的另一半。”

講到這里,王二順突然有一點理解張思影在分手之后,為什么那么憤恨,一口氣轉了自己一半的資產。說來青春耗了一大半,卻只看到一個無望的未來。

王二順一陣恍惚,他原來在SZ的時候,日常吃喝屬于超階級消費,難道找女朋友,也是屬于“超階級”找的嗎?

這個時候聽到秦老先生打斷道:“好了,婚姻這回事,說白了就是男方拿生存資源去換女方生殖能力。哪怕是雙職工家庭,男方的工資沒有女方的三倍以上,也是必不可免的遭受到歧視。現在社會女人可以活得很好,當然不會那么輕易找對象了。”

這個秦老先生,當真是什么話都敢講。不清楚如果有個女孩子在這,會不會懟他一頓。

不過王二順心下一想,也是黯然嘆息。

說來女性也許存在職場的天花板,但就中下層來說,確實比男性晉升渠道更多,晉升速度更快,工作中、生活中得到的便利更多。

至少在一線城市SZ,種種輕活、體面活,基本上是“女性優先”或者干脆直接貼上只招女性。剩下的基本上苦活、重活、臟活、累活,那便是同樣出身底層的男的了。

他一時感覺大以為然,正要點頭,卻聽秦老爺子再說:“婚姻這種事,多少男的嫌棄女的,多少女的嫌棄男的,多少又是互相嫌棄,最后還是磕磕碰碰走一輩子。”

這個秦老爺子肯定是重男輕女,怪不得那個叫秦靈芳的天天喊“大清都亡了”,看來是想在老公那里找回尊嚴。

談了那么久,王二順感覺精神疲倦,一雙眼不住地打架,同時小瞇著眼睛,就是想讓兩位“秦大人”能放他回去。

秦老爺子轉目看到王二順瞇著眼,眼皮在打架,不由笑道:“小順這兩天身體不好,也早點休息吧。”

王二順聞言忙起身向秦老先生拜別,之后再見到秦三先生一猶豫道:“三先生,之前浩天兄借我十萬給母親治病,現在我母親病逝,那十萬理該還給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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