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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孩子,跟我走,成為我的一部分,你就自由了。”
阮阮神情微動,邪靈見之,隱隱興奮,緩緩靠近她,張開獠牙大嘴——
“邪靈慣會騙人,誰要成為你這丑東西的一部分?”
脆生生的聲音響起,絲毫不見害怕,話里話外都透著嫌棄。
邪靈的動作滯住,它緩緩低下頭,沒有臉的腦袋上帶著幾分不可置信,“你說誰丑?!”
阮阮腳蹬著地慢慢后挪,移出草叢,雨滴打在身上,淋了她一個激靈,一眨眼的工夫,邪靈就又湊了過來。
“乖孩子,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主動獻(xiàn)祭的靈魂最好吃了,邪靈有點舍不得一口將她吞掉。
阮阮把委屈藏起來,眼睛明亮透徹,干凈純粹,“你知道這兒是什么地方嗎?被君上發(fā)現(xiàn),有你苦頭吃的!”
“喲?剛才哭得都快背過氣去了,一轉(zhuǎn)眼就敢威脅人了?誰給你的膽子……!”
邪靈突然見了鬼一樣的瞪大雙眼。它的腦袋咔咔僵硬轉(zhuǎn)了15°,目光越過阮阮,落在她身后的雨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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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颯颯,錦藍(lán)腰帶垂落鳳凰花玉佩,與來人手中撐著紅傘上的鳳凰花交相輝映。
不消看臉,邪靈就已經(jīng)憑借這身裝扮和若隱若現(xiàn)的氣息判斷出了來人的身份,頓時瑟瑟發(fā)抖。
從邪靈身上伸出一條怨煞之氣,形如綢帶卷向阮阮,想綁了她就跑,但那條怨煞之氣被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邪靈腦袋上的狠意散去,獠牙收起,佝縮著脖子,瞬間抖如這風(fēng)雨中的殘葉。
繪著鳳凰花的傘面微微抬起,露出暮夜雪一張沒有溫度的俊臉,他薄唇微動:“誰給你的膽子?”
“沒、沒誰……鳴陽院重開,老子忍不住過來道賀,送你一份大禮!”
“無知妄為。”
暮夜雪一只手撐著傘,另一只手也沒閑著,抓著十幾縷掙扎的黑霧,從黑霧中發(fā)出古怪的聲音。
那情緒像絕望的憤恨,又像不甘的咒罵。
下一瞬,暮夜雪手指微動,湛藍(lán)靈力抓爆那十幾縷黑霧,只留下零星的湛藍(lán)光點。
邪靈面上驚恐異常,靈體不穩(wěn),聚凝成形的怨煞之氣膨脹鼓動,忽然嘭的一聲爆炸,被嚇?biāo)懒耍?
一顆流轉(zhuǎn)著怨煞之氣的魂珠浮在半空,緩緩飄向暮夜雪伸出的掌心。
阮阮呆呆地看著正朝自己走來的暮夜雪。傘面傾斜,擋住她頭上的所有風(fēng)雨。
暮夜雪瞥一眼她手中布料嶄新打濕的破破爛爛的儲物袋,彎下腰也不嫌臟的將坐在泥濘地里的小人兒抱起來,“回去了。”
阮阮摟著他的脖子,盯著他的側(cè)臉看了很久很久,昏過去之前,如釋重負(fù)的應(yīng)了聲:“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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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幽寧!”
耳邊傳來摧枯拉朽般的怒吼。
阮幽寧一個激靈,恍恍惚惚的睜開眼睛,留意到四面八方十幾道落在身上的視線,她不情不愿的站起來。
想起睡夢中冗長的故事,她有一瞬間的茫然。十歲前的事她不太記得,十歲后的事又沒有值得記憶的。
夢中的慕容雪是什么樣子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忘了。
她所注視的東州大祭司,永遠(yuǎn)高高在上,清冷孤絕,不近人情。
見她乖順,老實站起來聽訓(xùn),周夫子手中的戒尺落到一半滯住,軌跡不變,依然打在阮幽寧身上!
很響亮。
特別像夾帶了私心故意的。
周夫子手都在抖,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