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洋洋戴著耳機，在石朵兒身邊搖頭晃腦地聽著歌，時不時還哼哼兩句。

石朵兒本來就心煩意亂，瞪了半天課本，一個字也沒看進去。她干脆啪的一聲合上了書：“于洋洋，你說——”石朵兒想說，可是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于洋洋拔下一個耳機：“啊？你說什么？”

“沒什么。”石朵兒瞬間又蔫了。

“到底要說什么啊？”于洋洋把另一個耳機也拿了下來：“說話說一半的人，都應該槍斃。”

“我說，你覺得我這頭發怎么樣？”

“切！我還以為什么呢！挺好的！不是告訴你了么！比你以前的頭發好多了，以前你的頭發就像個掃把。”于洋洋把耳機又塞回去了一個：“你最近怎么傻乎乎的。”

石朵兒突然深深吸了一口氣，拔掉了于洋洋剛塞上的耳機：“其實我有喜歡的人。”

于洋洋輕輕地笑了一下。

這一笑是石朵兒沒想到的，她以為于洋洋會呆若木雞或者面目猙獰：“你怎么沒反應呢？我說我有個喜歡的人！”

“早就猜到了！”于洋洋把MP3放到了一邊，認真地看著石朵兒：“就你這樣的人，要么是沒有感情，要么就是感情太真。看你這兩年對男生的狀態，就知道你心底肯定藏著一個人，藏得很深。”

這會兒，呆若木雞的人成了石朵兒，她以為把自己包裹得嚴絲合縫，其實在于洋洋面前，簡直就是皇帝的新裝。

“他是誰啊？”于洋洋瞥了她一眼。

“額，他是，他是我小學同學。”

“我的天啊，你還挺早熟，真沒看出來。”于洋洋笑了。

“不許笑！”石朵兒有點惱：“這是我的秘密，從來沒對任何人說過。這也是我的初戀，你能嚴肅點么？”

“好吧，對不起。”于洋洋強忍住了笑。

石朵兒調整了一下情緒：“他叫何煜。我們從學前班就認識了。然后一直到小學畢業，我們每天都在一起，一起上課，一起放學回家，一起玩。。。”石朵兒頓了頓：“我也是在六年級才覺得自己喜歡他，然后有一天，他給了我一個發卡。”

于洋洋一臉八卦地挑起了眉毛。

“然后讓我把發卡送給其他班的一個女孩。”

于洋洋噗地一聲，笑出了聲：“你在搞笑么？同學。”

“可是我就是喜歡他，我覺得他是我見過的最優秀的男孩子。”

“那是因為你沒見過多少男孩子。”

“小學畢業后，雖然我再也沒見過他。但是他一直在我心里，有幾個男孩追求過我，可是我覺得他們根本沒法和何煜比，一直到現在。”

于洋洋看著石朵兒滿臉的溫柔，仿佛在看著一個傻子：“不好意思，我打斷一下。你剛說從小學畢業，你就沒見過他？”

“嗯。”

于洋洋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撇嘴看著石朵兒：“這就是你的初戀？”

“是啊。”石朵兒一臉甜蜜。

“你和誰戀了？”

石朵兒無言以對。

“你還真是一個缺心眼。”于洋洋翻了一個白眼：“然后就是為了他，再也看不上別的男孩子？”

“嗯嗯嗯。”石朵兒啄木鳥一樣地點著頭。

“他呢？”

“我一直在打聽他的消息。上了初中后，他有過幾個女朋友。再然后上了高中，我來了濱海，就徹底沒了他的消息。”

于洋洋一臉嫌棄地看著石朵兒，仿佛在看著一個怪胎：“夠了夠了。你智商挺高的，怎么情商這么低。一切都是你自己編織的美好。你在他的人生中，壓根不曾扮演任何角色，所以你不要再獨自扮演著一往情深了好么。”

“到現在，又過去了五年，我心里一直守候著這份感情。”

“有病！”

“這怎么也算是我的第一份感情吧？”

“白癡！”

自已小心翼翼珍藏在心底的感情，被于洋洋一層一層地剝去了外殼，也許它真的只是一個笑話。石朵兒自嘲一樣地笑了一下。雖然于洋洋說話一點也不客氣，但是石朵兒反倒覺得自己被她罵得很痛快。

算上學前班，石朵兒和何煜相處了整整七年。七年的形影不離也不意味著愛。所以石朵兒覺得最好還是不要把黃文這件事情復雜化，何煜的事情教會了石朵兒一個原則，千萬不要自作多情。更何況，他并不是何煜。

石朵兒吐了一口氣，突然覺得輕松了很多。

“晚上出去吃？”

“好啊！”石朵兒的心情變得很好。

于洋洋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其實她知道這份感情對石朵兒很重要，也知道這份感情是真摯的純潔的，因為她本就是一個很真很純的人。但是這段感情里的那個男孩，很顯然，不值得石朵兒繼續做夢了。

生活又恢復了平靜，只不過，每次石朵兒和于洋洋偶爾從那家理發店路過的時候，石朵兒還是會悄悄地看一眼。

“我這頭發長得太快了。劉海都有點擋眼睛了。”于洋洋在鏡子前擺弄著頭發：“陪我去剪剪劉海吧。”

黃文一看見這倆人，立刻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好久不見！”他熱情地招呼著于洋洋坐到了鏡子前，還給石朵兒倒了一杯熱水，放到了沙發前的桌子上：“你別碰，小心燙”。

石朵兒禮貌地點了下頭，便隨手拿起一本雜志。

于洋洋和黃文聊得熱火朝天，天南地北。

石朵兒翻看著雜志，卻能感覺到黃文一邊和于洋洋聊天，一邊從鏡子里看自己。她清了清嗓子，往旁邊挪了挪，有點不自在。

“所以，你有電話么？這樣，你們下次來之前，可以先聯系一下，萬一客人多，就不用耽誤你們時間了。”黃文用海綿輕輕擦去于洋洋臉上的頭發渣。

“有！你記一下。”于洋洋一臉花癡相。

黃文從褲兜里掏出電話，記下了于洋洋的電話。然后他轉過身來，看著石朵兒：“你有電話么？”

“額，我——”石朵兒剛想說沒有，就被于洋洋熱情地打斷了。

“有有有，她有電話。我告訴你！”

石朵兒情不自禁地送了于洋洋一個白眼。

“你給我打過來啊！我也存一下你的電話。”于洋洋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花癡。

石朵兒覺得于洋洋像一塊小餅干，可甜可咸，干干脆脆。

回宿舍的路上，于洋洋捧著手機，歡天喜地。石朵兒一邊覺得這個家伙真的是太丟臉了，真想裝作不認識她。一邊又想起黃文從鏡子里偷看自己，平靜的心里又泛起了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