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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火勢洶涌

  • 桃花源疑案錄
  • 南風(fēng)至北
  • 3247字
  • 2019-11-12 18:55:11

少女一聲純白衣裙,挪步間裙角如微波搖動,卷著幾抹淡粉,妙色怡人。白紗遮面,一雙杏眸帶著些許錯愕看著面前的兩人。

會在這遇見魏沉和秦聿,沈音容也覺得意外,但還是沒忘了規(guī)矩,垂著眼睫彎腰行禮。

鼻間是少女身上還未褪盡的香燭味道,魏沉看著她手肘間的籃子,里面的黃紙讓他眸子微縮了一瞬,面上卻是不動聲色:“你這是……”

沈音容抬起頭,答道:“今日是家母的忌日,剛?cè)タ催^她。”

之前也聽衙門里的人說起過,沈音容的母親是難產(chǎn)去的,也難怪沈父會讓她跟著每天跑衙門,看尸體。

不將孩子放到眼皮子底下,怎能放心。

魏沉低著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秦聿也收起了面上的不正經(jīng),輕聲道了句抱歉。

氣氛一下子變得壓抑,倒是沈音容輕笑了一聲:“無礙。倒是兩位大人怎會到這荒郊野嶺的地兒來?”

“出來走走,順便熟悉熟悉縣上的環(huán)境。”魏沉的聲音比平日里放輕了許多,惹得旁邊的秦聿詫異地投過一眼。

再看看面前的沈音容,秦聿深覺,這是一個很有前途的小姑娘。

“前面沒有人家了,就幾處荒墳,大人還要過去嗎?”

小丫頭的聲音清泠泠的,魏沉不由自主地低頭看去,正正好看見面紗被風(fēng)吹起一角時露出的白皙脖頸,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般。

看了一眼她后面隱隱藏在草間已是極為模糊的一條小徑,旁邊有幾條大小不一的溪流,淙淙的聲音忽高忽低,給這荒地平添了幾分生氣。

不知想到了什么,魏沉忽然對沈音容道:“跟我走。”

他今日依舊是一身暗黑的長衫,袖口邊祥云暗紋纏繞,一只玉冠將墨發(fā)盡數(shù)束起,斜眉入鬢,棱角分明的臉龐上,一雙眸子深邃冷然,無形中拒人于千里之外。

這個男人是真的好看,沈音容承認(rèn)她從小到大沒見過這樣一個如謫仙的男人,當(dāng)然,也不排除她沒出過縣城的原因。

魏沉話音落后便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走了,似是篤定沈音容會乖乖跟在其后似的。

事實(shí)上沈音容也的確這樣做了,留下一臉茫然的秦聿。

兩腿的脹痛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著他剛才一路步行的艱辛,看著那男人“無情”的背影,秦聿氣的跳腳:“魏沉你這混蛋!本……本公子還沒受過這委屈!”

“秦公子快跟上!”

得,沒誰搭理他這個“孤家寡人”。

正值桃花盛開的季節(jié),縣上慕名而來的學(xué)子文人亦是多了許些,執(zhí)一杯上好的桃花釀,對酒當(dāng)歌,吟詩作賦,當(dāng)是美事一樁,當(dāng)然,今年到河邊游玩的比以往少了許多,偶有幾個大膽的,不懼流言泛舟游之,順便還對死者表達(dá)一番憐惜之情。

沈音容一頭霧水地被魏沉帶到了縣城里生意火爆的酒樓,在這樣的時間里,居然還讓他訂到了一間上好的包廂。

不過上樓的時候,一樓正熱鬧的人們卻都齊齊看著帶著面紗的沈音容,面色驚異不屑,在沈音容走過之時還都避開了些許,像是害怕沾染上不吉的晦氣。

有小二見狀不耐地走上來就想將人趕走,然還沒開口,卻是對上后面魏沉那雙隱帶煞氣的眼瞳,嚇得腿軟連忙躲開了。

房門不能隔絕聲音,一重接一重的議論傳來,“克母”、“煞星”等字眼尤為清晰,就連秦聿都稍稍皺了眉頭,然沈音容卻是從容不迫地坐下,面色不驚。

這些話她都聽了無數(shù)遍了。

剛開始還會因此而難過,久而久之,便也不再將心思放在上面。

為魏沉斟了一杯茶推到對方面前,沈音容聲音調(diào)侃道:“大人今日莫不是要請民女吃飯?”

“嗯。”

沒想到他真的會這么說,倒是沈音容愣了一瞬。繼而想了想,沈音容試探性問道:“我這帶著面紗呢,大人莫不是在為難民女?”

魏沉還未說話,倒是一邊的秦聿忍不住出聲:“桃花縣雖然管的嚴(yán),不過其她小姐出門都沒有戴面紗,難不成你平時在外面都是帶著面紗進(jìn)食的?”

沈音容默了一瞬,聲音沉道:“我阿爹當(dāng)了仵作三十年,手里驗過的尸體沒有上千也有數(shù)百。這在別人看來就是沒給人留個全尸,讓人死了也不安生。后來我阿娘生我的時候難產(chǎn),家里起了火,左臉不慎留了疤。阿爹說,這便是老天爺給的報應(yīng)。”

別家的女子都是嬌嬌軟軟地長大,只有她是個異類,成天和尸體打交道,自然也沒有什么閨中密友,唯一的玩伴楊安還出了事。

“客官,您的面到了。”

小二突然插進(jìn)來的聲音讓屋子里凝滯的氣氛緩和了些許,沈音容看著自己面前色香味俱全的面,正不知要如何拒絕時,卻聽得魏沉說道:“今日也算是你的生辰,吃吧。”

原來這是長壽面……

沈音容是真沒想到這位大人居然會帶她來吃長壽面。

十五年來,沈音容從來沒想到給自己過生辰。畢竟這個日子是阿娘的忌日,每一年她想的都是給阿娘多燒點(diǎn)紙錢,至于阿爹就更不用說了。

魏沉是第一個。

當(dāng)然沈音容也沒有無腦感動,而是開門見山地問道:“大人今日應(yīng)當(dāng)不止是這碗長壽面這么簡單吧?”

魏沉看著面前直直盯著他的小姑娘,笑了一下說道:“你把面吃了,我再告訴你。”

“……”

旁邊的秦聿已經(jīng)是忍不住大快朵頤,絲毫不顧及形象地鼓著腮幫子含糊道:“哎你可別客氣!這位大人請客可是少見……”

沈音容聞言看了看面無表情卻氣質(zhì)冷然的魏沉,打定主意不信秦聿的胡說八道。

正糾結(jié)著要怎么吃面時,外面卻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走水了!來人啊!”

三人大驚,連忙走到窗戶邊。

果然,遠(yuǎn)處已經(jīng)是冒氣一片濃煙,肆虐的火苗躥起,人群一片慌亂,而沈音容看清楚著火的方向時心里陡然一沉!

是衙門!

“阿爹!”驚叫一聲,沈音容再也顧不得旁邊的魏沉及秦聿,面色驚慌地提著裙子往衙門狂奔!

“青天白日的,倒是大膽的很吶……”

秦聿看著旁邊渾身煞氣的魏沉,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常年的經(jīng)驗告訴他,每當(dāng)魏沉露出這幅表情的時候,就有人要倒大霉了。

“走!”

衙門里已經(jīng)是一片混亂,衙役來回提著水救火,沈音容氣喘吁吁地跑回來的時候,驗尸房的橫梁剛好狠狠砸下!

斷裂的橫木撕扯著沈音容的心臟,環(huán)視四周,卻沒見到那熟悉的身影,心下越發(fā)慌亂,拉住旁邊的衙役,聲音顫抖道:“我阿爹呢?我阿爹在哪?!”

這般混亂的情況下,自己都顧及不得,自然沒人去在意本就不被人所喜的仵作。那衙役狠狠推開她,暴躁道:“我哪知道!沒準(zhǔn)還在里邊呢!”

“!”

沈音容看著那濃重的火勢,雙腿沒來由地一軟,踉蹌著就要往驗尸房跑去,卻被后面趕來的魏沉眼疾手快地揪住衣領(lǐng):“去后院找!”

沒來由的方向,沈音容卻不知為何心中一定,點(diǎn)點(diǎn)頭就拔步往后院跑去!

魏沉看著燒得不成樣子的驗尸房和牢房的滾滾濃煙,眼眸暗色一閃而過,抬步便往牢房跑去!

“大人別去!那邊危險!”

“滾!”

那衙役被吼了一聲,漲紅著臉恨恨地瞪著魏沉飛快消失的背影,心里不停地詛咒著讓魏沉死在大火里才好!

沈音容一路跑到后院,大概是都去救火了,后院一個人也沒有,顯得冷清又帶著幾分若有若無的怪異。

只是沈音容一心想著找人,竟是沒能察覺到。鼻翼翕動著,細(xì)細(xì)辨別著空氣中那若有若無的味道,剛確認(rèn)了方向,心中一喜正準(zhǔn)備過去時,鼻間竟是突兀地闖進(jìn)一抹陌生又有幾分熟悉的香味!

這是……桃美人!

是那天晚上的黑衣人!沈音容心下一顫,后背沒來由地升起一股涼意!

那味道越發(fā)地近了……

“唰!”利刃劃破空氣的聲音如此突然,后頸處的涼風(fēng)讓沈音容心下警覺,然還沒來得及動作,竟是突然有一只大手將她腦袋一轉(zhuǎn)便攬入了懷中!

“鐺!!”利刃相接的聲音傳來,魏沉手腕一轉(zhuǎn)劃破對方的胸襟,攬住沈音容往后退了好些步,確認(rèn)她安全無虞后方才舉劍再迎了上去!

那人依舊一身黑衣裝扮,汗巾蒙面,只留一雙陰毒的眼睛盯著魏沉。

兩人誰都沒說話,眼神交匯間卻是殺機(jī)盡顯,就連躲在一邊的沈音容都感受到了。

“唰——”不知何處竟是突然跳出三人,各站一處將那黑衣人圍在中間。

“抓活的。”

魏沉一聲令下,三人動作齊一地舉劍而上,敏捷的身手讓黑衣人一時間落了下風(fēng)!

“跟我走!”手腕被魏沉抓住,沈音容愣了一瞬后便跟在后面過去了。

不知為何,她總是沒來由的相信他。

而這邊的黑衣人被魏炎三人圍著,一時間身手不敵,身上各處掛了彩,心下越發(fā)焦急,然越急便越容易露出破綻,正當(dāng)魏炎的劍柄搭上他肩膀時,變故突生!

牢房處竟是突然刺出一支利箭,在三人未來得及反應(yīng)之時直直穿透了黑衣人的腦門!

腦漿迸濺,那黑衣人大抵是沒想到這箭竟是沖著自己而來,雙眼瞪大,想要回頭,卻已是來不及,面巾外的雙眼迅速灰敗,攜著濃烈至極的不甘,重重摔在地上!

魏炎三人大驚之下,運(yùn)起輕功便迅速朝射箭的方向追去,動作之敏捷令人咋舌。

而沈音容在跟著魏沉轉(zhuǎn)了幾個彎后,看到秦聿身旁好生站著的阿爹,心里才是狠狠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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