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音容回去后又瞞著阿爹回到了衙門旁邊的餛飩攤子，回想著今天魏沉在她身邊低語的話。

“戌時三刻，在餛飩攤子旁邊等我。”

搞得神神秘秘的，沈音容卻是有些興奮——阿爹從來不許自己天黑后出門，如今這般還是頭一遭呢！

眼角瞥見那身形欣長氣勢冷然的人，沈音容急忙招了招手。

秦聿看見人卻是一驚，看見旁邊魏沉一臉了然的神色，方知兩人是早已約好的。

“嘖嘖嘖，魏沉你居然背著我勾搭人家，不厚道啊！”

魏沉瞥了他一眼:“那要不然讓你的婉婉來帶你厚道厚道？”

秦聿搖著扇子的手一僵，訕笑道:“還是別了……”

沈音容不知道兩人的過招，只蹦跶到魏沉身前:“大人！現在可是民女的個人時間。”

魏沉挑了挑眉，示意她繼續說。

“您在個人時間約了民女……”沈音容狡黠的眸子讓魏沉心中一跳，面上卻是半分不顯，旁邊的秦聿笑容越來越深，狐貍似的眼睛里滿是趣味。

卻聽見沈音容說:“加工錢嗎？”

魏沉一愣，下一瞬忍不住薄唇微勾道:“加。”

沈音容開心了，旁邊的秦聿深吸了一口氣，面色怪異地看著她:“你……真是好樣的。”

“那當然！”

“……”

街道上還熱鬧得緊，小販的吆喝叫賣聲不絕于耳，還有雜耍處不時傳來的叫好聲，這番喧囂下，秦聿卻是百無聊賴:“怎么連別的女子都看不見？這管的也太嚴了吧……”

魏沉腳步一頓，說了句跟上便身形一閃進了一旁的小巷子里。七拐八繞地走了半刻鐘，秦聿腦子暈乎乎的時候，總算是到了楊家大宅前。

朱紅色的大門緊閉，兩盞燈籠高掛，映著下方左右兩邊的石獅，威嚴之像畢現。

“嘖嘖，話說那杏兒身死的消息也該傳過來了吧？楊府連個白燈籠都不掛？”

沈音容哂笑一聲:“楊安在衙門里待了一天了，你有見誰來問過嗎？”

就連吃食都是自己在幫忙，楊府就跟沒這號人似得。楊母還真是毫不掩飾對這庶子的嫌棄。

正說著，左邊樹影微動，竟是突然從墻頭翻出一只黑影！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三人驚了一瞬，魏沉更是面色一冷，朝著暗沉的夜色中吩咐道:“魏木！”

“是。”

衣角摩擦的聲音一閃而過，只聽見聲音，卻是未見其人。

“這楊家……還真是有意思。”

沈音容看了看高高的墻頭，終于忍不住問道:“我們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進去？”

“只有不聲張，才能發現更多東西。”

沈音容聞言點點頭:“有道理。可是大人，您是準備讓我飛進去呢？還是土遁進去呢？”

“噗！”

魏沉看了看她只到自己胸口的小腦袋，第一次有了窘迫。

似乎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秦聿在旁邊都快笑岔氣了，指著人說道:“來來來，讓你的大人帶你飛一個！哈哈哈……”

魏沉瞪了他一眼，道了一句“冒犯”便攬著她的腰，運起輕功快速翻了進去。

甫一落地便趕緊松開了手，然那溫軟的觸感卻久之不散，在沈音容和秦聿看不見的地方，耳根悄悄變得紅潤。

而沈音容還停留在剛才半空中的感覺。

好刺激……

迎面而來的冷清讓三人頓了頓，卻又很快釋然:楊家本來就人口簡單，楊家大兒子楊銘整日流連青樓，楊安還在衙門守著杏兒的尸體，整個宅子里除了一些下人，就只有楊母一個人了。

魏沉看了看周圍，領著人往楊銘的房間去。

“噫！這房間是沒住過人吧味道這么重……”秦聿嫌棄地掩了掩鼻子，揮開迎面而來的霉味看著魏沉:“這楊銘就算不回家里住，也得有人收拾房間吧！他老娘就這么放心？”

魏沉看了一眼房間，意味不明道:“只怕是……根本就沒想過要放在心上。”

看了一眼身后的人，魏沉不自覺地將聲音放輕:“你聞聞，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東西。”

“好。”

木具常年不見陽光而產生的特有陳舊味道充斥在鼻尖，沈音容輕手輕腳地在房間里嗅著，神色認真。

“過來看看。”

魏沉拎著一盞小小的布滿灰塵的油燈蹲在一只沉木方桌前，對沈音容招了招手，指著桌角一大塊暗色的痕跡道:“這是什么？”

沈音容仔細看了一下，湊近聞了聞，面色大驚:“這是血，人血！”

魏沉面色一冷:“你確定是人血？”

“對，動物血就算干了也會有股臭味，這個沒有。”

秦聿頓了頓，說道:“那杏兒的致死傷，是后腦勺的一個窟窿。”

魏沉默了一瞬，道:“繼續找。”

沈音容點了點頭，剛轉身卻是陡然一個踉蹌！

“咔。”

在她腳下，竟是一個暗格，也不知怎么竟被踩開了。魏沉和秦聿趕緊跑過來。

“你怎么樣？”

沈音容搖了搖頭:“我沒事。”

暗格并不大，她只是被嚇了一跳，并未受傷。

秦聿把里面的東西一一拿出來，一邊看一邊鄙夷:“這楊銘……是個變態啊……”

一根根皮繩和鐵絲被拿出來，還有一根長長的鞭子。

而這些東西，無一不是染了干涸的暗紅血跡，有些地方還變黑了。

沈音容不解:“這東西和心里扭曲有什么關系？”

秦聿瞇了瞇眼睛:“你不需要知道。”

“……哦。”雖然不懂，但她本能的覺得不是什么好東西，所幸不再問。

魏沉拿起一根鐵絲冷笑道:“勒痕？窟窿？”

原本還怕楊母和楊銘把證據銷毀光，看來是多慮了，人家根本就沒想藏著。他不再說話，只是把所有東西放在了桌子后面的花瓶里，對著兩人說道:“走吧。”

“啊？這就走了？那些東西不帶回衙門嗎？”

秦聿敲了敲她的腦袋:“你傻啊？拿走了再拿回來說是他的東西？那人會承認嗎？”

魏沉把東西放好，走到沈音容面前:“走吧，送你回去。”

說罷不等她拒絕，自己先行走了出去，她也只好跟在后面。

秦聿看著兩人一前一后的背影，笑意深深:“嘖嘖，還送人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