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楊母之疑
- 桃花源疑案錄
- 南風(fēng)至北
- 3088字
- 2019-11-12 18:55:11
沈音容睜開眼睛時懵了半晌,眼前陌生的一切讓她還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
昨晚……昨晚是魏沉背著她……后來發(fā)生了什么,她半點印象都沒有了。懊惱地敲了敲腦袋,暗罵自己沒用。
“小姐你醒了?那奴婢進來了?”外面的丫鬟大抵是聽到了動靜,輕輕敲了敲門詢問道,沈音容頓時清醒過來,磕磕絆絆地應(yīng)了一聲,掀開被子起身。
魏沉過來的時候,沈音容正坐在桌子旁喝藥。
乖乖巧巧的小模樣,沒了平日里和秦聿斗嘴時的俏皮,倒是顯得幾分惹人憐。身上穿的裙子粉嫩嫩的,顯出小丫頭的年輕來,倒是與平日里的煙青色不同,整個人倒是嬌俏得緊。
魏沉看見她,眸子不自覺地放軟了一些。一邊的秦聿倒是沒注意到這番變化,看到?jīng)]了面紗的沈音容,眼前一亮,咋咋呼呼地上前:“小阿容!你現(xiàn)下身子無礙了吧,唉昨晚真是擔心死我了……”
那關(guān)切擔心的模樣倒是做的足足的。
沈音容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哼道:“少來,瞧你這精神樣,昨兒個飯可沒少吃吧!”
秦聿嘿嘿一笑,隨意搬了把椅子坐到她身邊,搖著折扇,對她的容貌進行一番大肆夸贊。魏沉倚在門邊,雖是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卻是看的身旁的安嬤嬤一陣心急。
這,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昨晚將人背回來時臉上的擔憂可是找你真真切切的,怎么現(xiàn)在看見那小姐和別的男子親近,也沒點表示?
難不成是害羞?
安嬤嬤是魏沉的奶娘,對于這個冷臉的公子還是有幾分了解的,這番篤定了他是害羞,不敢跟人姑娘表達自己的心意,便覺得該自己做些什么了。
“小姐可覺大好了?昨個兒公子很擔心,在這守了大半夜呢。”安嬤嬤笑的慈祥,說出來的話卻是讓沈音容險些將藥噴出來,尷尬得不知說什么好,魏沉卻是無奈地扶額:“嬤嬤你……”
沈音容軟軟地笑了笑:“勞嬤嬤……和大人費心了,民女身子已無大礙。”
“哎,那就好,那就好?!?
安嬤嬤開心地退下了。秦聿左右看了看,挑了挑眉也走了出去。留下沈音容和魏沉大眼瞪小眼,正面熱得不行,突然聞到對方身上傳來的藥味。
對了,他昨天是受了傷的??伤€一聲不吭地背著她走了這么久……愧疚涌上心頭,一時也顧不得尷尬了,幾步走到他身邊,皺眉看著他的手臂道:“大人你的傷如何了?”
本想說無礙,但看著那雙盛滿擔憂和愧疚的眸子,說出來的卻是:“嗯,大夫說有些嚴重,須得好好養(yǎng)著才行?!?
“?。俊鄙蛞羧莞⒕瘟?,“那要怎么養(yǎng)才行……”她雖然對氣味敏感,熟知人的骨骼結(jié)構(gòu),但對于這養(yǎng)傷一面,卻是半點都不懂的。
魏沉看了看自己的傷口,眉心微蹙,狀似為難道:“倒也沒什么,勤換傷藥即刻,不過我身在衙門……卻是不好麻煩大夫的?!?
沈音容一聽,想也沒想便拍拍胸脯道:“大人不嫌棄的話,就交給民女吧,民女一定好好跟大夫?qū)W!”
魏沉斂下眸子,似有些為難:“罷了,也只能這樣了。”
沈音容一聽立馬笑了起來,臉頰上隱隱有梨渦顯出,將整個人襯得嬌小可愛,和平日里冷靜還帶著幾分穩(wěn)重的她截然不同,兩種相反的感覺出現(xiàn)在同一個人身上,卻是半點都不突兀。
魏沉轉(zhuǎn)開了目光,看著外面的日光,突然道:“隨我過來。”
“好!”
等兩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拐角后,秦聿等四人才面色怪異地從樹上跳下來。
“主子這是……怎么了?”
其余兩人皆是懵懂地搖搖頭。秦聿在旁邊看著這三個呆頭鵝,恨鐵不成鋼地搖搖頭,感嘆道:“你們是愣頭青家族嗎?你家主子這是開竅了??!”
“開竅?什么開竅?”
“……去問安嬤嬤,那個人精會告訴你們的?!闭f罷嘴角勾著,跟了上去。
他倒要看看魏沉這個面癱是怎么把人小姑娘騙到手的!
地牢里,沈音容聞著那濃烈的血腥味和潮濕的青苔味,秀氣的眉頭緊緊蹙起。魏沉原以為她是對這種地方不喜,正欲說些什么,卻見小丫頭面色嚴肅地轉(zhuǎn)過頭來看著他:“大人的傷還要靜養(yǎng),應(yīng)當少到這種地方才是,于傷口不利。”
魏沉有些忍俊不禁:“怎么?這就開始管著了?”
被魏沉那雙隱帶笑意的眸子看著,沈音容不自覺地面頰發(fā)熱,頓了頓轉(zhuǎn)身不再看:“大人是要民女聞什么嗎?”
說到正事,魏沉亦恢復(fù)了一如既往的冷然,渾身氣勢乍變得凜然,看得沈音容心下驚嘆,連忙提步跟了上去。
木樁上的人垂著頭被綁著,身上的鞭傷縱橫交錯,血跡已經(jīng)干涸黏在一塊,看上去甚是慘烈。不過沈音容沒有無厘頭地去同情他——若不是犯了大事,又怎會被魏沉關(guān)在這地下受這份罪?
“你看看,這人有沒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沈音容從容地上前去嗅了嗅,極力忽略那令人作嘔的血腥味,細細辨認著其他東西。
而秦聿進來看見這一幕時,便不認同的瞥了一眼魏沉: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
魏沉挑眉:要是你有用的話,我還會讓她去?
“……”
沒用的秦聿半點都不覺得慚愧,反倒是搖著折扇十分殷勤地給沈音容倒了杯茶:“來來來,小阿容辛苦了?!?
魏沉不著痕跡地把茶杯擋回去,看著沈音容問道:“怎么樣?”
沈音容皺著眉,輕輕地搖搖頭。
沒有。
沒有桃美人,也沒有尸體里面的香味。
而沈音容方才靠近之時也看清了,那人竟是衙門里的師爺!
想到之前衙門里的那把火,不由得有些后怕。
這師爺平時看起來老實巴交的,卻竟是個藏在暗處捅刀子的陰狠小人,果然,一切都不能只看表面。
沒有發(fā)現(xiàn)味道,魏沉也沒多失望,只是帶著人迅速離開了此地。
安嬤嬤給沈音容找了一張做工精良的面紗——在沒搞清楚原因之前,面紗還是得帶著的。
沈音容坐在穩(wěn)穩(wěn)當當?shù)鸟R車中,滿心都是疑問。
阿爹……為何要讓自己謊稱面容有礙,讓自己常年帶著面紗示人呢?從小到大都是如此,就連唯一的玩伴楊安,都沒見過自己真正的樣子。
雜亂的思緒間,已是到了衙門口,眾人整整齊齊地站在門口,迎接這位昨日莫名失蹤的大人。沈音容剛出了馬車,便看見熊毅身后的阿爹,觸及他臉上那滿滿的擔心之時,再也顧不得其他,連忙跳下車跑了過去。
“阿爹!我回來了!”
“哎,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沈父看著完好如初的女兒,心下狠狠松了一口氣,一時間眼眶里有絲絲晶瑩閃現(xiàn),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嘴里喃喃著“沒丟……沒丟……”
沈音容雖覺奇怪,但也說不上來,索性便不再去想。
魏沉看了一眼,垂下眼掩住眸子里的情緒,冷著臉走了進去。
其他人自然是緊跟其后。
“你是說,那師爺出來后是去了楊府?”
魏木點點頭:“是,屬下跟過去后,看見他從后門進了楊府?!?
本以為他會到別的地方通風(fēng)報信,沒想到竟是楊府。之前何崇也是在楊府,再加上那晚從楊府墻頭翻出來的黑衣人……
到底是什么,讓這些人這么惦記著?
“之前讓你查楊母,可有結(jié)果?”
魏木想了想,回道:“楊母身上暫時未發(fā)現(xiàn)有何特別之處,但她身邊兩年前死過一個大丫鬟,屬下特意去問了問那些將孩子交出去的人家,那名大丫鬟和戲班子去找孩子之人,甚是相似……”
此話一出,魏沉便沉默了,好一會兒未說話,只是食指輕輕扣在沉木桌案上。
“這么說,那戲班子和楊母倒是有幾分貓膩?”這當然不是在詢問魏木,魏沉的聲音有些縹緲,卻是帶著刺骨的冰寒。
魏木不敢搭腔。
若楊母真是幫戲班子找“人源”的人,那事情就熱鬧了。
“大人。”
沈音容的聲音突然出現(xiàn)在門口,魏沉的神思被拉回,看著她手上的藥和紗布,揮了揮手,于是魏木忙不迭地跑開了,臨走前還不忘給了沈音容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搞的她莫名其妙的。
抬腳走進去,沈音容說道:“大人,該換藥了?!?
“嗯。”
魏沉一言不發(fā)地將衣袖卷起,露出包著紗布的手肘,伸到她眼前。
沈音容一邊回憶著剛才醫(yī)館里的大夫,說的步驟,一邊小心翼翼地動作著,當看到那染著血的傷口時,微微抽了一口氣,面色越發(fā)認真了。
房間里明明不熱,沈音容額頭卻是微微冒了些細汗。
魏沉瞥了她一眼,突然開口道:“你之前說,楊父在世時楊安從未受過傷?”
沒想到他會突然說話,沈音容稍愣了一下,應(yīng)道:“嗯,外人都說楊父生性暴戾,會打妻兒,但楊安跟我說的是楊父對他很好,也從來沒打過誰?!?
一個能將自己的骨肉接回府中承擔他的養(yǎng)育之人,能壞到哪去?
那么又是誰會傳出那等謠言毀其名節(jié),目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