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看清的灘涂都有影影綽綽的東西在活動。

開始我還沒想清楚那些是什么東西。直到我注視著的那個方向突然發生了一場劇烈的爆炸，我才在那一瞬間的火光照耀下看到了那些東西。

火光熄滅太快，彼此距離太遠，說實話我甚至都沒有看清楚那些東西的模樣，只隱約看到有一片生物被爆炸掀飛了出去。

但我還是確認了這些東西的身份。因為我看到了十幾團在熒光照不到的區域里快速移動的火焰。

我想起了通道里那黑壓壓一片的赤眼鼠潮，也想起了我關于供養這些紅眼老鼠的生態圈的猜測，只是從通道里出來之后一直沒有遇見這些東西，以至于我都快忘了這個猜測了。

但現在，我的猜測應驗了。

確實存在著一個供養這些紅眼老鼠的生態圈，這條流淌的河應當就是維持它們族群的生命線。但我沒想到它們的數量會如此之多，放眼望去我能看見的所有河灘都有東西在活動。

綠光太盛，我看不清它們的分布是密是疏，但按最保守的來估計，這些東西恐怕也要以萬這個計量單位來計算。

我以為之前遇到過的那幾千只老鼠就已經是極限了，可這里面居然還藏著這么多，我實在難以想象這些東西是怎么活下來的。

這條河流能潤澤的區域并不大，最多也就是它兩邊的灘涂，地下空間不像地上，會有降雨之類的氣候變化，所以能夠產生植被的地方只有可能是臨近水源的灘涂之地。

也就是說，除了一些零零碎碎的尸體以外，那些老鼠的食物來源只有生長在那條河沿岸的植物，了不起再加上一些地下河里的魚，依靠這樣單薄的食物來源想要維持如此龐大的族群簡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更別提這些老鼠的體型比一般的老鼠大上那么多。

如果是在食物充足的環境下，有這樣的體型變化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可在食物匱乏的地下，它們的體型還會增長到這種程度，我實在是難以理解。

不……也不是不能理解。我記得國土最遼闊的那個國家在幾十年前發生過一次核泄漏，之后在那片泄露區域內生存的生物很多都發生了變異……難不成這里也存在著某種輻射嗎？

我打了個寒戰。

我想起幾年前的某島核泄漏風波引起的那一連串事件。

我并沒有參與進那些事情之中，也不曾聽信過瘋傳全網的那些謠言，但我依舊受到了那股恐慌氣氛的影響，接連查了很多和核輻射有關的資料才冷靜下去。

但對核輻射的恐懼并不是那么容易打消的。

以至于在生出這些老鼠的體型變化可能和核輻射有關的猜測之后，我看什么都像是核輻射的產物。不論是那些長著五根觸手章魚一樣的東西，還是下面那一條散發著瑩瑩綠光的河……

有那么十幾秒，我的心跳特別的劇烈，深深陷入了草木皆兵風聲鶴唳的恐慌之中，直到一身黑察覺到我的不對勁兒，用力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才恍然回過神來。

我在擔心什么？生活在這樣一個信息爆炸的時代，這些家伙背后的勢力會考慮不到輻射的可能性嗎？

可一身黑他們不還是來了？

退一步說，就算這真的是輻射，一身黑他們是在明知道會受到輻射影響的情況下進到這里面來的，那對我來說也沒什么影響，對我來說反而還更有利一些。

我的目的并不是活著，而是自然的死在一身黑他們的面前。被輻射殺死雖然可能會經歷不少的痛苦，但這種死法足夠自然，應該不會引起一身黑他們的懷疑才是。

腦海里轉過這些念頭，我的心情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一身黑似乎也察覺到了這一點，把放在我肩膀上的手掌收了回去，接著扭頭往背后看了過去。

我也轉頭看了一眼。背后的恒古祭壇幾乎載滿了尸體，無數扭曲的人形用各種反關節的姿態蠕動著爬行著，每往那邊看一眼都會收獲成噸的精神污染！

我有些反胃，喉嚨和口腔里都是一股子酸腐的味道。我連忙收回視線，轉而去看那條黑暗中流淌的熒光河流。相比起那些扭曲的人體，這玩意兒看起來至少不那么膈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