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黑把兩只打火機拿到了我的眼前，我隔著十幾厘米的距離打量著它們。它們有著一樣的形制一樣的色澤，甚至就連外殼上的劃痕和凹陷都別無二致。

我瞪大了眼睛，心中久久不能平復，之前遇到的各種事情勉強還能找到些頭緒解釋的話，可眼前這兩個一模一樣的打火機我實在無法理解。

“這是我從他尸體上得到的東西，”估摸著我看清了這兩只打火機上的細節，一身黑把那兩只打火機收了回去，轉手遞給了路人臉?！拔冶敬蛩隳盟グ浀囊鹿谮Ｃ媲凹赖斓摹?

路人臉默默的接過了這兩只打火機。他低著腦袋，一身黑和白臉青年應當看不到他的神情，但躺在地上的我卻能隱約看到他的眼眶里氤氳著一團能夠容納下燈光的水汽。

“我會殺了他。”路人臉慢慢收攏了拳頭，把那兩只打火機攥在掌心，斬釘截鐵的說到，“如果他還活著，我會再一次殺了他，就算他死了，變成了鬼，我也會殺了他?！?

“我不允許他活著，無論是靈魂還是皮囊?！甭啡四槡鈩C然。說這些話的時候，他還轉過視線看了我一眼。那一眼讓我有些惻然，難不成這家伙因為我和絡腮胡子有所交集連帶著把我也關照上了？

就在我為自己的猜測煩惱的時候，一個從遠處傳來的聲音給我解了圍。

“有沒有可能，使用這副面孔的人不止一個？”說話的是那個少女，她之前一直游離在對話之外，現在突然插話進來，卻是讓我有些不太適應。

“你是說出現的這兩個人可能是雙胞胎兄弟？”一身黑和路人臉扭頭去看他，不過有人比他們更先反應了過來，白臉青年比他們都先要接過話茬兒，“這兩兄弟用同一張臉帶著同樣的裝備在不同的地方進行探索？”

少女搖頭，“不一定是雙胞胎兄弟。想要同樣的臉，只要臉型相差不要太大，以現在的技術，想制造出多少就能制造出多少?！?

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就已經有了不少的整容案例，發展到如今，整容已經變成了一種司空見慣的社會現象。

放在舊時代，想找兩個長得很像的人或許很困難，但現在只要舍得花錢，你想把自己整成什么樣子都可以。

往這個方向去思考的話，這個無從下手的局面也能迎刃而解。之前我們幾個人盡都陷入了同一種思考模式，要不是少女另辟蹊徑，我們現在還在把事態往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上靠。

“有道理?！币簧砗邳c了點頭，捏著下巴若有所思，“或許就是為了掩蓋兩個人或者幾個人之間的個體差別，那家伙才會留著一臉的胡子，分明用不上那么多口袋，每次看到他，卻都穿著一身滿滿是口袋的戰術服……”

“你的猜測并非不可行，但關于扮演者這一點，還有待商榷?！蔽铱吹缴倥痤^，往這邊看過來和一身黑對視。

“所以說？”

“我們需要把這件事情分做兩種情況來討論。”從我這個角度，能看見一身黑伸出了兩根手指頭，然后對著少女屈起了一根，“第一，我們把這些扮演者限定為有血緣關系，以這一點作為前提往下思考，又能衍生出兩種可能。”

我以為他會再伸出一根手指頭，但一身黑只是搖了搖豎起來的那根手指頭，就繼續說了下去，“第一種，扮演者的人數不多，同時有著很親近的血緣關系，他們可能是一個家庭里的兄弟，是這個圈子里不入流的某個勢力的一員或者干脆就是獨行俠，依靠著這樣的偽裝在一次又一次的行動中扮豬吃老虎逐漸發家……”

“第二種，扮演者的人數不少，這些人之間的血緣關系比較淡薄，但依舊能夠聯合到一起。這也就意味著他們的背后可能存在著一個像我們程家一樣的家族?！?

“那家伙這樣行動的次數肯定比和我們照面的次數要多，但一直沒人發現這其中的貓膩，所以我推測頂著同一張臉一起行動的人不多。只看這一點，第一種可能性占比似乎要更重一點。但是……”

一身黑總算把第二根手指頭重新伸了出來，“我不認為單純的獨行俠或者圈子里不入流的那些勢力能夠知道那么多的秘地?！?

“我們和他在五個以上的秘地里照過面。而且里面的各種局面他都能游刃有余的應對自如。沒有足夠傳承的獨行俠和不入流勢力壓根做不到這種事情。”

一身黑口中的秘地指的莫非是和我們現在身處的地方相似的其他地點？也就是說像這樣的地方至少還有五個？！

我感覺腦子有些空。單這一個地下空間就不知道動用了多少人力物力才修建而成，竟然還有其他類似于這種規格的地方存在？

當初修建這些秘地的勢力到底有多么強大，我實在難以想象。

道門淮陰一脈……我的心里又泛起了這個名字。這些秘地的修筑者難不成都是它？可這么強大，能動用這么多人力物力的勢力，怎么也該有些名氣才是，可為什么沒有什么關于它的事跡傳說流傳下來？

之前那幾幅壁畫里的事件似乎和這個勢力有什么干系，可流傳下來的焚書坑儒和徐福東渡的事件里，壓根找不到這個所謂的道門淮陰一脈存在的痕跡。

似乎有什么力量，刻意的把他們的存在抹去了……

“……家族完全可以培養出一大批的扮演者，然后化整為零，將他們分散派到各個秘地進行探索。綜上所述，第一種猜測站不住腳，我們先把它放到一邊不予考慮。”

“接著，我們把血緣關系這個限定去掉。將家族這個模式擴大化……”一身黑的說話聲把我從思考里拉了回來，我小小的晃了晃腦袋，打算捺下心思好好聽他的分析。

可沒想到這一搖腦袋雖然把紛飛的思緒捺了下去，卻也讓某些被忽略掉的東西翻了起來。

我的背后滲出了一層冷汗。

我突然想起來，那打火機上的某個凹陷，是我在和絡腮胡子分開之后才弄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