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在夏天之前，一切都走向了正軌。于黎未而言。

離開蘇城那天，方瑯已經脫離了危險，從ICU轉到了普通病房，陸家二老也攜禮去看望了，至于陸言琛和向遠，自然也沒有缺席。

病床上，方瑯如同一個低級機器人一般，被插滿了各種管子，臉色如同加了個夸張的濾鏡，慘白得失了真，一動不動。

方中輝一夜之間像是老了幾十歲，臉上穩重的成熟，竟都變成了沉重的滄桑，他的女兒，他唯一的女兒就這樣躺在這兒，無法預測到明天。

春分那日，天上下了綿綿細細的雨，一下就是一夜，卻沒有聲音，那個晚上，方瑯醒來了，外面白色的燈穿過夜色，變成深藍色打在白色的墻，方瑯看著墻上幾何圖案的影子，有些恍惚，人間天堂，她分不清，今夕是何夕，她更是不知曉。

就這樣，女孩神色呆滯的，望著燈影，眸光盡是懵懂的清澈，如同一只初離母親的小鹿。她沒有死。

一個想死的人，總會奇跡般倔強地活著。

——

“醒啦？”陸言琛俯身盯著床上剛從酣睡中蘇醒的女孩，用溫熱的手輕揉了揉她日漸圓潤的臉蛋。

“嗯哼。”黎未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懷孕三個月來，她特別嗜睡，晚上八點睡到早上九點，午睡又從下午兩點到五點。

總之，一天除了吃飯，幾乎都是在睡眠中度過。

但是，不一樣的是，今天她約了鄭荷兮去逛街，所以她必須抽出一部分睡眠時間。

“不想去就別去？”陸言琛看著女孩神色怠倦，有些疼惜。

“不行，我想買美美的孕婦裝，還要給小寶貝買衣服。”黎未動手拾掇了起來，換上了一件藕粉色的連衣裙，外搭一件白色的牛仔外套，踩了一雙白色的運動鞋，看起來就像一個大學生。黎未懷孕來除了氣色變好了，身形圓潤了些許，并沒有很大的區別，比起以前的溫婉可人更多了幾分甜美。

“好，那我送你，別太累了。”陸言琛說話的聲音很溫柔，就像立夏這天空中的云，潔白一團鑲嵌在廣袤的湛藍之中。

一不小心，就會深陷其中。

黎未和鄭荷兮進了商場之后，就直奔了幼兒區，琳瑯滿目的小朋友用品簡直可愛到犯規，黎未看到每一樣都愛不釋手，心里有一部分異常的柔軟……

“媽媽，我要這個小木馬嘛。”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進入了黎未的思緒，并將她拉扯了出來。

黎未望去，是一個估摸著四五歲的男孩拉著媽媽的手，正撒嬌要買那個做工精致的小木馬，黎未頷首溫柔一笑，可能是做了母親，每一個小孩都變得可愛了，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格外討人喜歡。

“說了多少遍了，我不是你媽媽！”林若雪的語氣有些沖，小朋友聽后立馬安靜了，嘴巴翹得老高，圓碌碌的眼睛濕漉漉的，實在是惹人憐愛，只是身邊的女人顯然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黎未看著小男孩被女人強制拉出店，小男孩還頻頻回頭，說實話那模樣真的生得好，至少要有她老公那樣的基因才能生出那般可愛水靈的模子，黎未想到這，不自覺溫柔低頭撫了撫看不出來的小腹。

“未未，你別說，那小孩子還挺像陸言琛的。”鄭荷兮走過來，恰巧看到了那個小男孩。

“嘁，長得可愛的小寶貝就像我老公嗎？”黎未白了白她，繼續逛了起來。

“萬一就是陸言琛的私生子呢？”鄭荷兮跟上去，湊近黎未玩味地打趣道。

“怎么可能。”黎未懶得繼續這個無聊的話題。“如果是，我就跟他同歸于盡。”黎未腦子一轉，只想到了這個。

“咦，我嗅到了狗糧的味道。”鄭荷兮夸張說道。

“鼻子夠靈啊，練出來的？”黎未嘴角笑出了幸福的弧度。

“未未，你說話怎么跟陸言琛一樣了？”毒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