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雙元學校前的假期生活愜意到查爾斯幾乎忘記了父母長時間外出的現實。每天清晨可以不受約束的在床上好好休憩,待聽到爺爺房間門開啟時便明白自己該去完成每天的烹飪工作。或許是因為爺爺曾經認識了很多人,每天三餐之前都有許多人挑著竹筐將最新捕撈上來的海魚,采摘好的新鮮蔬菜,以及鮮血依然殷虹的獵物送到門口。就連調味料也五花八門,紛繁復雜的說明讓他不得不去查詢字典,或是去詢問才明白那一個個透明的玻璃瓶中到底裝載的是什么味道。
如此豐厚的食材讓查爾斯有了足夠的機會去練習自己的烹飪技藝。當然是在完成一日三餐之后,在幾次嘗試后他發現自己自己對于各方面掌握的知識實在是太拙劣了,試圖原創的菜肴無一例外在品嘗后默默倒給了在碼頭流竄的野狗野貓。唯有那些自己在酒館,或是看別人烹飪鍋的菜肴才能做出些許的改變,如若運氣極佳,才能將原有的菜品進行改良。
多次的失敗使得查爾斯變得郁郁寡歡,就連每天能夠讓他感覺到趣味性的切磋都失去了原本的動力。阿道夫怎么會不知道事情的經過,確定他今天的情緒無法好起來后,便收起了那根已經在手中脫落了所有黃葉的枯枝,讓查爾斯早些去休憩。但長久沒照顧孩子的他早就忘卻了如何去安撫精神敏感的孫子。
直到敲門聲響起,外出幾個月終于歸來的瑪麗和莫萊推開了緊閉著的房門。查爾斯嗅到父母身上那股令他熟悉的味道后迅速地從床上跳下,在父親的責備中沖入了兩人的懷抱。到現在他才感受到思念的力量一直在自己心中積蓄,待見到父母后才得以真正的釋放,并將這種酸楚轉化為令人甜蜜的相會。
“查爾斯,我們這次回來大概待上一星期。”瑪麗安撫著懷中的查爾斯,莫萊則是來到房間外,詢問訓練結果后露出了理所當然的表情。
“那之后你們什么時候回來?”查爾斯問道。
“這一回可能要等到下一年了。”瑪麗替查爾斯拂去褲腳上的污漬,“但你過幾天會有個伙伴過來。”
“伙伴?”查爾斯頭腦閃過自己經常玩耍的幾個朋友,但無論都想不到會有誰在這個時候會來拜訪。假期開始之際他們最后聚首過一次,在玩耍中他得知他們之中只有他一人進了雙元學校。所以他無法猜測出母親和父親到底是從何處給自己帶來的朋友。
“是我曾經的朋友的女兒。”門外的莫萊探頭解釋道,“她的父母要和我們一起去工作,忙一段時間,正好就托付給我們照顧了。”
“知道了。”被母親那么一說,查爾斯反倒是開始期待這位即將來到自己家的女孩是什么模樣。他不像這個年齡的男孩那樣對待女生始終是那種用戲謔的方式掩蓋自己好感的態度,也不是避而遠之。反之是用大方自然的方式去交集,而形成他這般性格的原因是他有著兩位姐姐,原本的班級中也有其他的一些相交不錯的伙伴,加之他性格溫和,不愛與他人沖突,久而久之就有了讓大部分同齡男生望而卻步的女性友人。
翌日,母親在做完早餐后早早地出門,無所事事地查爾斯則在父親的監督下同爺爺開始練習。期間他感覺到父親明顯憋著許多話沒說出口,特別是在自己失誤之際都能看到父親的腳尖不斷的偏轉方向,身體也不自覺地抖動,好像是要替自己上前練習一般。當查爾斯練習時間到達后還繼續堅持,并不斷嘗試從爺爺簡單的動作中看出些端倪時,莫萊才終于心平氣和,身體上的動作也不再那么明顯,甚至還能抽空幫忙去做午間的菜肴,看爺孫兩人還在對練便外出釣了會兒魚,同往昔的朋友聊聊天后才看到他們坐在桌上對著并不算好吃的午餐狼吞虎咽。
“查爾斯做飯比你們好吃多了。”放下碗碟后的阿道夫對莫萊與瑪麗說道。
“每個人都有擅長和不擅長的。”查爾斯聽父親這樣說道,不過他也隱隱約約看到父親臉頰上轉瞬即逝的紅潤,正準備說些什么時,母親的敲門聲解救了陷入窘境的莫萊和正想教訓些什么內容的阿道夫。他們以最快的速度收拾結束,打開門后仔細端詳那位緊緊跟在瑪麗身后的那位女孩的模樣。
少女看上去比查爾斯還小上些許,黃褐色的頭發經過梳理后依然顯得凌亂,臉上長著這個年齡特有的那些斑點。皮膚也頗為粗糙,在同他們打招呼時是帶著沙啞的高音,聽上去令人不快。但查爾斯很將這些全部忽略,將面前的少女當成普通的友人來對待,并為自己有了新伙伴而歡欣雀躍。并主動地帶著她來到自己房間去介紹自己喜歡的書目,殷勤地請她看自己的寶貝收藏。但等待他展示了自己所有的內容物后,少女依然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坐在椅子上,抽出書架上的一本書開始默默閱讀時,查爾斯也適時地放下了想要繼續同她說什么的念頭,從床頭拿起自己還未閱讀完的書籍坐在一側,最后詢問了一個問題。
“你叫什么名字?”
“溫蒂。”
名為溫蒂的少女就這樣在海邊小屋居住了下來,待幾天后莫萊和瑪麗走時,她像是看著自己的父母離去一般久久地坐在門口凝望載著他們的馬車通過狹窄的山谷消失在歪歪曲曲的道路。查爾斯的生活作息也沒有因為溫蒂的到來而發生太多的變化,兩人就像是從小生活到大那樣保持著客氣和禮貌。進入對方房間前要進行詢問,被褥衣物自己清洗,只有時間不夠時才會麻煩居住在旁的殷勤婦女。
溫蒂剛來不久,并沒有太多的金錢去裝點自己的房屋,所以在每天查爾斯訓練之際,她都會來到查爾斯那擁有一面墻壁的房間,并深深地陷入書籍之中。而洗澡之后回到房間的查爾斯也默默地找到一個同她有些距離的地方繼續閱讀。時而,兩人之間的隔閡會因閱讀過相同的書籍而變得脆弱,溫蒂會健談地聊起書籍中的內容,查爾斯也會就其進行贊同或是反駁。當討論即將生成為爭吵時,兩人便會打住話題,繼續沉默地閱讀。如此的生活就這樣一直持續到雙元學校的開學,也就是秋季。
納處魯的秋季令無數旅人心馳神往,常青樹保持著蒼翠欲滴的模樣,而那些隨著季節流轉而變得金黃的樹葉鋪滿了整個城市。時時刻刻都能看到清潔的人員收拾起那些落葉作為翌年的肥料儲藏起來。收拾好前往學校必備的工具和書本后,乘坐馬車穿越峽谷的兩人嗅到了空氣中彌散著的蔬果的芬芳,以及隨處可見在烹飪野味時的香氣。作為坐落在森林中的城市,納處魯在當季真真正正迎來了豐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