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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002楊必其人(二)

  • 招募令
  • 河硯
  • 2891字
  • 2019-09-24 18:09:52

“楊必?楊必是誰?”

眾人亦各自思索起來,一時間竟無人知曉“楊必”這個人。

“楊必……楊必……似是有些耳熟。”韓堅沉吟著,“魏公公,您常年侍奉官家左右,可猜得出官家為何會提及這個名字?”

魏褚鄒了皺眉頭,將佛塵從左手換至右手,這是他生氣時的習慣性動作。

“韓大相公可不要亂給魏某人扣帽子,官家圣意,豈是我等能胡亂揣測的?”

韓堅歷經兩朝宰輔,豈不知魏褚何意?便承他道:“失言,失言。還請魏公公指點一二。”

魏褚遂笑逐顏開,仿若剛才生氣的不是他。

“指點不敢當,咱們同為官家辦事,自當盡心竭力,魏某也只是盡了本分罷了。魏某記得,官家剛開始提到這個名字時,神情平靜,后來,越來越急切,就像是——”

“——很想見到這個人?!”常昱心急,“難道,此人是張貓同黨?”

“我看未必。魏公公方才說,官家剛提及此人時,神色平靜,若是同黨,又如何平靜?到了后面才越來越急切,反倒像是……人在溺水時拼命想要抓住的救命稻草。我看,此人倒像是本案的關鍵證人。”沈洵目光炯炯地看著魏褚,似是在向他確認。

“誒——諸公高論,魏某實在是拙不能聞。魏某還有要職在身,告辭,告辭。”魏褚笑了笑,作禮進內閣而去。

眾人開始七嘴八舌的辯論,漸分成“同謀觀”與“證人觀”的對壘之勢。

年近六旬的韓堅只覺吵得一個頭兩個大,當機立斷:“諸位,諸位!現如今官家病急,娘娘托病不出,案犯張貓在逃,此案查無可查,卻又不得不查。無論這個楊必是逆犯同謀,還是重要人證,都系此案的關鍵突破口。當務之急,是先弄清楚楊必的身份,將其控制,再做定奪。沈中丞,你速去查百官花名冊。常少卿,你去查大理寺卷宗,看有無此人案底。”

沈常二人即領命而去。

約一刻鐘后,沈洵抱著一部大冊子先一步而回,前襟汗濕了一大片。

不及緩口氣:“楊……楊必,延州人,舊歷……舊歷四年,入軍籍,年十四。六年延慶軍,因軍功,擢為定遠將軍,年二十。同年,招募入皇城司,有百毒不侵之特質,且用毒手法詭辣,常以毒殺人于無形,人送外號‘毒王’。舊歷十二年,因平定西夏有功,官家特旨除授‘勾當皇城司’,時二十二。是為自太祖初創皇城司以來,近百年間,汴京城最年輕的勾當官。舊歷——”

“有了!有了!楊……楊必有了!”常昱從外面風風火火跑進來,正瞧見沈洵一手捧著冊子,一手指向冊中文字,立于眾人中央。場面恰如,汴京城最賣座的酒樓——金鳳玉露相輝樓中黃藜老先生的評書,正聽到絕妙之處,被人生生打斷。

常昱方知慢人一步,怏怏地拱拱手:“你先,你先。”退至人群外側。

“——舊歷十六年,正月。受勾當官顏修等人謀逆……謀逆案牽涉,坐死牢。但不知何故,當年并沒有執行。”

眾人漸漸神色起變,似是憶起了八年前那個血洗的不眠之夜,三三五五嘀咕起來。

“原來是那個死囚啊……”

“官家為何會提起八年前的一個死囚?”

“這兩樁謀逆案雖然相隔久遠,但并非毫無關聯。案犯皆系皇城司官吏,莫非……官家是在暗示咱們,張貓就是當年顏修案的余孽?”

“非也,非也。官家若是此意,為何不提主犯顏修的名字?何必繞這么大個彎子呢?”

“興許,顏修未必就是主犯呢?同理,張貓背后是否另有主謀也未可知啊!”

“哎呀,糟了糟了,這個楊必會不會已經越獄了?當年主審顏修案的可是御史臺,沈中丞,你當年雖不在御史臺,但現在身居其位,免不了要遭受楊賊的打擊報復啊。”

“沒錯,我也想起來了!這個楊必,狂行悖法,剛愎毒辣,中丞可要多加小心啊!”

沈洵心中本敞亮無懼,給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得冷汗突起,仿若闔眼就看不到明日的太陽,命不久矣。正月天的,直抬袖子擦汗。

“離譜,簡直越說越離譜!死囚楊必正老老實實在我寺冰牢里呆著,誰哪只眼睛瞧見他越獄了?不過,要不了多時,人家不想出來,咱也要八抬大轎請人家出來了。”常昱在一旁自顧自嘀咕,卻如平湖一聲雷,炸得滿湖魚蟹競躍側目。

“少卿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呀!我大理寺獄銅墻鐵壁,別說一個肉體凡胎的楊必了,就是十桶黑火藥也別想炸開一個角。”

“哎呀,誰問你這個了?我是問,你剛才為何說,咱們要將楊必請出來啊?”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常昱身上,他心中難掩得意,有些拿捏地清了清嗓子,端正地捧起卷宗。

“大理寺秘辛,舊歷十六年,楊必因謀逆案坐死牢后,一直未曾處決。實因官家愛惜其才,加之,案發時楊必未在京都,后經多方協議,改判為緩其死刑。酌頒三道招募令,專令其辦極兇、極險、極鉆、極私之事,物盡其用,人盡其才,事畢再領死刑。”常昱緩緩合起卷宗,“張貓案,恰好吻合這‘極兇、極險、極鉆、極私之事’。”

四下登時一片寂靜,連炭火的焦裂聲都清晰可聞。

過了半晌,不知何處,隱隱傳來幾響爆竹聲。

韓堅回過神,悠長的聲音,仿若從歲月的褶皺中傳來:“傳——楊必。”

“韓相三思啊!死囚查案,聞所未聞!這他要是跑了怎么辦?隨隨便便將案子糊弄過去怎么辦?反正橫豎都是要死,何必盡心竭力呢?更何況,這個楊必當過兩年皇城吏,四年勾當官,誰知道他與逆犯張貓是不是舊相識?會不會徇私舞弊,暗通款曲?吃了八年牢飯的人,突然被放出來,委以重任,他是否心中就毫無怨言,就不會夾私報復?這些誰都不能保證啊?”沈洵很是不甘心。

“我能保證。”

從半個時辰前開始,梁逍心中便若陣前擂鼓,又急又密。誰人不知楊必,唯他不能不知楊必。

若非此人,他兄妹二人早十二年前就死在流亡的路上;若非此人,他即便活下來,也是個游手好閑的小混混,何以從邊陲蠻荒之隅的一介流民,一躍而至京都貴胄富饒之地的堂堂皇城卒?

楊必于他,恩同再造。

梁逍深吸了一口氣,承受著一道道滾燙的目光,心中好似有一團更燙的火在燒,比以往任何時候更加炙熱,更加堅定。

“我能保證。楊必絕不是這種人。”

“你?你一個罪人,拿什么保證?”

“既勞沈中丞定罪,梁某一介罪人,自是什么也拿不出來。不過,梁某聽話,聽官家的話,楊必是官家親選之人,難道中丞也要官家拿出保證來嗎?”

“休得詭辯!我沈洵對官家、對朝廷一片赤誠,天地可鑒,爾宵小之徒休得挑撥!沈某的意思是,官家現今尚在病中,貿然重用一個死囚風險太大,須得時刻監管,嚴加把控。我御史臺愿行監察之職,與那楊必一同查案,日行文書,時刻呈與韓大相公過目。”

“學生也正是這個意思,愿監同楊必一同查案。”常昱沈洵對視一眼。對付皇城司時,他們常有這種默契。

“我們皇城司的人還是我們自己監察的好,就不勞二位大人費心了。再說了,官家病中只提了楊必一人,何曾提起二位只言片語?官家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張貓案既是公案,又是私案,公案你們可查,但私案你們就碰不得。二位大人強行染指,難道是想讓張貓案公然于天下?令皇家顏面掃地?”梁逍掛著一副笑在嘴邊,仿佛談論的不過是市井雞毛蒜皮的小事。

“你——潑皮無賴,休得胡言,休得胡言!”氣得常昱漲紅著一張臉。

沈洵是沉穩內斂之人,也氣得摔了袖子,一時語結。忽地想起主事之人:“還請韓相定奪。”

韓堅沉思著,余光無意間瞟向窗外。

東方,壓城的暴雪大有轉晴之勢,天際線已浮出一片白,濤天的云海變幻著不同的形狀,有駿馬、雄獅、蒼狗……云海之中隱隱有明黃的光涌出,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成逐浪之勢一點點吞噬掉整片黑夜,黎明終將來臨。

韓堅收回翻涌的思緒,緩緩轉身向內閣行了一禮,復轉身道:“謹遵官家圣意,著楊必查張貓案,皇城司從旁協助,代行監察之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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