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拾玖）

張為安與余天卿被關的第三天，晃晃選擇了摸黑前往，趁著侍衛交班，他快速潛入了相府地牢。這次他是來回復余天卿的另一個請求。

月黑風疾，凍得他直打哆嗦。

晃晃扒著縫，朝地牢吱了一聲，“喂，我又來了。”

余天卿問他：“你可找到了？”

晃晃搖頭說：“義父的書房里大多是書畫古董，找不到你說的信。”

見余天卿一臉失望，張為安安慰道：“那狗賊若真故意為之，如今都過了十余年，又怎會留下證據。”

言及此，他又抬頭對晃晃道：“你也別去翻找了，若教狗賊的爪牙發現，受了牽連如何是好？”

晃晃直覺這二人并非惡人，說不定與他們從前還真是好友關系，相識一場，他卻幫不上忙，不免有些失望。

“那我想辦法放你們出去？”晃晃民樂抿唇說：“你們走得遠遠的，去大夏，義父便也找不到你們了。”

余天卿苦笑：“我來伊鐸即是為了書信，縱使脫身，也會再入相府。”

“到底是何書信這般重要，教你們連命都不要了？”

“如今我為魚肉也不知能不能活著回到大夏，只是家仇不報，此恨縱死難平。”余天卿咬著牙，眼中染上了霧氣。

張為安于是解釋道：“當年天卿的父親乃大夏掌管兵部的侍郎，卻被引為摯友的右相權有知舉報，罪名是通敵叛國。”

“大夏的皇帝沒有徹查嗎？”

“徹查？彼時大理寺正由權有知主管，不知他從何處搜來了天卿先父與伊鐸相國暗中勾連的書信。若只是伊鐸相國的書信，也可認為是其栽贓，但恰恰還有回信，字跡竟與天卿父親的書法一模一樣。”

“字跡既合，鐵證如山。”

余天卿聞言哼了一聲，插言道：“世人皆因書信，指我父親罪大惡極，卻不知先父當年乃榜眼出身，以一手凌閣妙書為人稱道，自詡風雅之流爭相臨摹，權有知自己更是仿得以假亂真。細細查究，權有知便沒有嫌疑嗎？”

“大夏的皇帝便沒有半點懷疑？”晃晃總覺事情并不簡單，卻也道不出其中玄機。

余天卿冷笑一聲，說：“我父原本風骨極佳，從不屑與朱門臭蠹為伍，卻偏與先秦王有舊。先秦王與先皇皆為桓慶皇帝愛子，同樣優秀，傳位給誰便始終拿不定主意。

后來老皇帝暴斃，也未留下只言片語，當時的李貴妃靠著寧王一黨順利將先帝推上皇位。為坐穩皇位，先皇排除異己，誅殺一干與己有隙的舊臣。權有知那狗賊表面風雅儒士，實則兩頭草倒，他知我父與先秦王關系匪淺，便借由通敵之事誣我先父。先帝從前最嫉恨先秦王，縱對我父通敵之事頗多疑慮，但能趁機除去先秦王舊友，自然不會多言。”

晃晃聽完這段悲戚壯烈的往事，心底起了一絲波瀾：“你放心，我會再去義父書房找尋你要的書信，定教你得償所愿。”

“不可！”張為安勸他道：“茲事體大，你千萬不可莽撞！”

晃晃吸了吸鼻，裹緊了袍子說：“我會小心行事，你們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