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汪興國好奇地問。
“你們在里面還發現了什么?是怎么出來的?”夏若冰沒有回答汪興國的話,反問道,問話顯得有些咄咄逼人。
這話讓陳八岱有些不快,雖然喝了她的幾口咖啡,但這口氣像是在審訊。
“這……我們是從猴子跳崖那邊穿過來的,昨晚我們到了鬼門關,三四點模樣擺著的死人就不見了,我們就進了鬼門關一路搜尋下去……”汪興國說道。
“你不怕?”夏若冰有些迷惑。
“他怕什么?死人都不知道背過多少了,他當年是特種部隊的。”陳八岱插嘴道,語氣中帶著一絲炫耀。
“哦!”夏若冰明白了,怪不得他們能從猴子跳崖翻到鬼門關,還敢在鬼門關逗留。
“你們不是驢友!”夏爾巴插嘴道。
“你們也不是來做考察的。”汪興國笑道,看了夏若冰一眼。
“我想知道然后呢?”夏若冰倒不想解釋自己來這里是干嗎的,她對鬼門關里的事情更感興趣。
“在里面迷了路,而且手表停了不知道時間……”閔先生插了句嘴,想起了手表,抬起手腕一看,手表正常地走動著,只是時間不對。
“那兒有磁場,儀器進去了不管用。”夏若冰說道,看樣子她對棺材山還是挺熟悉的。
“還有濃霧,夜間看不見,我們沒找到那失蹤的尸體,就找地方生火等到了白天,可是白天也是濃霧,我估計是中午前后,我們找到了一片草甸區,有很多裹尸布,就是在那里發現了這些東西,6個帳篷很整齊地搭著,裝備基本都在,只是沒有人。”閔先生又說道,“對了,鬼門關石壁上刻有一副對聯,還有一些佉盧文。”
“佉盧文?!”夏若冰睜大了眼睛!
“一具尸骨都沒有發現嗎?”夏爾巴不死心地追問了一句。
“沒有……什么都沒有,滿地散亂的裹尸布、麻繩,營地廢棄了好幾十年,都被荒草覆蓋了,我們在里面覺得頭暈,所以趕緊撤出來了,不過方向搞錯了……”汪興國說道。
“晚上看到了很多磷火,還有閔先生說的鬼眼,在巖壁附近有人影。”陳八岱說道。
“陰兵過道!”夏若冰和夏爾巴對視了一眼。
閔先生微微一怔,他們怎么會知道?
“我們走了很久找到了崖壁,在一片崖壁看到有些刻字,繁體字。”汪興國說道,“這么說,很久以前曾經有人進去過,但是肯定沒有出來。”
“你們不是第一批進去的人,也不是第一批進去了又出來的人。”夏若冰看了看幾個人,很認真地說道。
“看樣子你對棺材山很熟?”若是常人,對一些事情好奇也就罷了,但是夏若冰的追問肯定不是好奇這么簡單。
“可以這么說吧……”夏若冰情緒有些低落。
“能告訴我們嗎?”閔先生輕聲問,若是夏若冰對棺材山很熟悉,那對自己會有很大幫助。
“事情有些復雜,呃……你們看到的繁體字,是明末清初留下來的。”夏爾巴一直沉默著聽他們說話,這時候卻開口了。
“棺材山那個關于死人走路的傳說流傳有一千多年了,明末清初的時候,這兒鬧反清復明,一大隊清兵趕來鎮壓,把人給追進了鬼門關,但是沒有一個人出來,然后沒多久說鬼門關附近的林子里在鬧鬼,有人說是冤死在鬼門關內的那些反清人士和清兵的鬼魂,自此之后這里一直有陰兵過道的傳說。”夏爾巴簡單地介紹了一下。
“那些佉盧文呢?”閔先生問,看樣子他們的確挺熟悉棺材山的,和自己調查的資料相差不大。
夏若冰第二次聽到閔先生提起佉盧文,奇怪地看了他很久才答道:“那些佉盧文,如果沒猜錯的話,有2000年歷史了。”
“那些帳篷呢?”陳八岱好奇地追問。
“這……”夏爾巴為難地看了夏若冰一眼,夏若冰站了起來,走出了棚子,回頭對夏爾巴說:“夏爾巴,我們商量一下。”
“哦!”夏爾巴對他們做了個抱歉的手勢,出了棚子,陳八岱打眼一望,夏若冰在十幾米外的一棵樹下站著,夏爾巴走過去,兩個人低聲地說著什么。
“我去……不會真的是見鬼了,商量怎么吃咱們吧?”陳八岱嘟噥道。
“想什么呢?”汪興國瞥了他一眼,又支起耳朵聽夏爾巴和夏若冰說什么,但什么都沒聽到。
“你沒看見你剛才說進了鬼門關的時候,那夏若冰的表情怪怪的?”陳八岱問。
“那又怎么樣?”
“我和你說,傳說中的鬼屋,就是扮成讓你沒有戒心的人,然后……咔嚓……”陳八岱伸手在汪興國脖子上砍了一下,現在脫離險境了,陳八岱的思維也活躍起來了。
“真要是鬼,還請我們喝咖啡……”
“難說,說不定用了障眼法,這咖啡其實是血水……嗯,說不定就是那些棺材山里死人的血水!咱們肯定是進了棺材山知道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們就是守衛棺材山秘密的鬼魂……”陳八岱唾沫橫飛地說道。
“陳八岱你這想象力不去寫小說真是浪費了!不過,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啊。”一直在看著夏若冰的閔先生開口說道,他覺得陳八岱說得挺好笑的,畢竟在現今科學還不能解釋很多現象。
夏若冰和夏爾巴說話的聲音本來很低,幾人聽不清楚他們說什么,后來聲音越來越高了,幾個人隱約聽到了一些肯定是……父母……探險隊……佉盧文……一定能進去之類的話。
汪興國好奇地看了幾眼,他看到夏若冰似乎很激動,夏爾巴在極力安慰她。
過了好一會兒,兩人的聲音又低了下來,汪興國聽不到他們在說什么,汪興國和陳八岱把咖啡喝完的時候,兩人回來了,夏爾巴沒有說話,坐在火爐邊,重新續上了水,夏若冰站在燈光下,問道:“你們還能再去一次棺材山嗎?”
“小姐,開什么玩笑啊!我們剛從里面爬出來……”陳八岱夸張地說道,下巴張成了一個O型。
“我雇你們去……”夏若冰說道。
“這……”汪興國為難地看了一眼閔先生。
閔先生倒沒什么,大度地說道:“我沒什么問題,只是夏小姐,你為什么這么堅持要去呢?”
“這……”夏若冰遲疑了一下,又說道,“這個你別管,我想進去看看你們說的帳篷和遺跡,還有鬼門關的佉盧文。”
“你為什么對佉盧文那么有興趣?據我所知,這是一個死文字,已經沒有人認識了。”閔先生想了想問道。
“閔先生,你怎么會知道樓蘭的佉盧文?”夏若冰反問道。
“呃……一個偶然的機會我知道了樓蘭,對這個神秘消失的國度很感興趣,但我讀不懂這個死文字。”
夏若冰在地上用樹枝畫了一個符號。
汪興國注意到,夏若冰寫這個符號的時候是從右邊開始的,閔先生怔怔地看著她熟練地書寫著字符,這個字符很簡單,但也很熟悉,一時間他想不起來這字符代表著什么。
“這是佉盧文‘樓蘭’,它是個死文字,但不代表沒有人認識。”夏若冰的話有些生硬。
閔先生怔了一下,她又提到了樓蘭,消失了2000年的樓蘭!
“可是……那兒非常不尋常……”汪興國覺得夏若冰的這個借口找得的確不怎么樣,還想追問下去,看到夏若冰眼睛泛著淚光,有些于心不忍,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若冰,你先去休息,我和他們談吧。”看到夏若冰的情緒有些激動,夏爾巴開口說道,夏若冰抹了一把眼淚,先回了帳篷。
“出多少錢你們才會再去一次?”夏爾巴倒是開門見山。
這雞不下蛋鳥不拉屎的地方竟然還有生意談,真是見了鬼了,汪興國心里嘀咕著,陳八岱一聽到“錢”字一下子興奮起來,連鬼都不怕了,趕緊接腔:“那要看你們到底要干什么了……”
“等等,我要知道為什么你們要進去,否則我不會接這個活。”汪興國打斷了陳八岱的話,陳八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們不是第一批進去的人,也不是第一批走出來的人,1998年,有一支探險隊進去過。”夏爾巴緩緩地說。
“有人曾經出來了?”汪興國問。
“是的,那是中日探險隊,要來解開棺材山的秘密,他們進去之后的第三天就失蹤了,又過了兩天,日本的一個探險隊員從另一頭的龍寨出來了。”
“那既然他出來了,難道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嗎?”汪興國問。
夏爾巴笑了一下:“既然有人出來了就應該了解里面的情況,哪怕是局部,可是這個日本探險隊員并沒有帶出任何情況,因為他出來的時候已經瘋了,后來他回日本接受治療,一度病情好轉,據說還寫了一本書,叫作《鬼門關之尸》。”
“既然出書了,難道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閔先生聽出了一股詭異的氣息,插嘴問道,他對此非常感興趣。
“問題是,他寫的東西沒有人看得懂,都是一些破碎的字句和一些詭異的符號、圖案,其中有一些佉盧文。”夏爾巴攤了攤手又繼續說道,“在此之后,這里被探險隊列為禁區,不再進行任何的實地勘測和探險開發活動。”
“這和夏若冰有什么關系?”汪興國敏銳地覺察到了夏爾巴說話間的一些字句。
“你果然很聰明,這個探險隊的領隊是夏若冰的父親,隊員里還有她的母親,他們是研究樓蘭文化變遷的教授,同時也是佉盧文的專家。夏若冰是由爺爺奶奶帶大的,雖然老人家反對她搞探險,可是她還是選了地質和考古作為她的學科,她現在是地質和考古的雙料碩士,正在攻博。”夏爾巴說道。
一旁的閔先生聽著夏爾巴的話,眼睛越瞪越大,忍不住插嘴:“夏若冰是不是在研究佉盧文?”
夏爾巴對這類驚訝已經見多不怪了,畢竟誰也不相信一個漂亮嬌媚的小姑娘竟然會選擇這樣的專業。
“確切地說,她是在繼續父母的研究。”夏爾巴說道。
“樓蘭的變遷史?!”閔先生更驚訝了。
“哎,閔先生,你不是也提過這個樓蘭……”陳八岱聽著他們討論的東西,自己一點插不上嘴,有些著急。
“看來您也對樓蘭很有興趣。”夏爾巴笑道。
“是的,一個神秘消失的古國,有人說這里的人是樓蘭的后裔。”閔先生忍不住摸了摸口袋里的那個筆記本,但他忍住了繼續深談的沖動。
“這么說你們答應再進去一次?”夏爾巴問。
“不,我沒這么說。”汪興國拒絕了。
“哎……我們是不是先談談價錢?”陳八岱急了,趕緊打斷汪興國的話頭。
“15萬!再加15萬!”一直沉默的閔先生又開口了,“我們再進去一次!”
陳八岱扭頭看了閔先生一眼,這一眼讓閔先生覺得很尷尬,又說道:“既然我們能進去又出來,也算是有經驗了,干嗎不能再去一次呢?”
“里面有些事情我們還沒搞清楚,這次我們在里面并沒有待太久,所以沒事,現在知道的失蹤的人,都是在里面待了三天以上的……”汪興國開動大腦分析著。
“那你覺得哪里還有問題?”夏爾巴問。
“如果沒有好好地進行調查和計劃,我勸你們也不要進去。”汪興國沒有正面回答夏爾巴的話。
“這是夏若冰的心病,對棺材山我們做過很多功課,這里極有可能就是樓蘭一支移民的后代,如果是真的,這可是考古學上的重大發現,樓蘭文明的消亡至今在科學界沒有定論,鼎盛時期樓蘭的國土和人口在西域36國中是最大的,在絲綢之路的十字路口他們積累了大量的財富,但他們都去了哪?”夏爾巴看了看汪興國,“解開這些秘密,對考古,對夏若冰都有著重要的意義。”
“我們在談論的是一個生死攸關的問題,不是個人的情感。”汪興國這句話說得有些生硬,但也是事實。
“那怎么樣你才會再進去一次?”夏爾巴開門見山問道。
“我需要考慮……”汪興國沒有馬上回答。
“好吧……”夏爾巴有些遺憾地站了起來,說道,“還有一頂多余的帳篷,不過三個人有些擠,早點休息,出山之后我們再討論這個問題。”
“謝謝!”汪興國和閔先生幾乎同時開口說道,閔先生去和夏爾巴取帳篷。
“狗蛋兒……有錢你都不賺啊?”趁著四下無人,陳八岱埋怨道。
“有錢賺也得有命花啊。”
搭好了帳篷,汪興國讓陳八岱和閔先生擠一擠,自己在棚子里將就一晚,閔先生沒有睡,又走進了棚子,很認真地對汪興國說道:“我想,我們應該再去一次。”
“我們?”
“我記得我們的協議是我要看到死人走路,沒看到之前你仍舊是我的探險領隊。”
“僅僅是這樣嗎?”汪興國問道。
閔先生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汪興國,你會是一個很好的探險家……嗯,以后你會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