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喜歡吃的甜餅要不要來點？”西婭握著洛西卡的手問道。

“不，姐姐，”洛西卡微微側過臉無力地說道，“現在不想吃?！?

洛西卡臉頰紅得很，呼吸也很快，小手燙燙的，明明早上還好好的。

鐸莎殿下示意西婭跟她出去。

“她可能是受到了那種東西的感染。”鐸莎手里緊緊攥著一卷診斷書說道。

“不可能?！蔽鲖I并不像相信那種事會發生在自己身邊，明明已經過去很久了，西婭不知該作何表情，最后只是很苦惱，說道，“我們活下來了，它們早就過去了，如果真的是那東西的影響也不應該是現在發病啊?！?

“是布里奇巴赫地區的成份，醫生是這么說的，你應該記得有好幾顆那樣的導彈吧?！辫I莎握著西婭的手說道，“但不用擔心，毛利薩，我們相信你能救她?！?

“我？”西婭看了看站在周圍嚴肅地看著西婭的穿著各式制服的技術人員與醫生們點了點頭，“我會盡力的?！?

“之前有兩例成功進行了低溫降活實驗，將有害成分與組織蛋白分離，但是應控制的溫度因人而異，我們唯一擔心的是不知你能夠精確變化合適的溫度?！贬t生和西婭走在走廊里，拿出了平板電腦。后面跟著一群人，鐸莎等人消失在擁擠的人群中，“這是上一次救治手術的錄像，希望能夠作為參考，詳細的數據稍候我們的專家會進行解讀。”

“我只要降低她的溫度就行了嗎？”西婭看著屏幕問道。

屏幕一半反著天花板的明亮得有些發藍的燈光與下半藍綠圖層的墻壁，還有密麻封裝的走線管。

“并非如此，這兩次實驗的溫度都是在隨時變化的?！贬t生，扶了扶眼鏡，“我們還沒有找出變化方程，但好消息是患者的中毒癥狀并不嚴重，容錯范圍很大。”

“不過，為什么要我來做？計算機的話應該更精確吧？”西婭跟著醫生來到了準備室，“還有人工智能之類的東西?！?

“機器終究是需要介質的，而你則直接改變了粒子的振動狀態，”醫生開始為西婭消毒，說道，“就是使能量通過假想的量子隧道瞬間得到轉移，避免了外界的干擾?！?

“這個我倒是記得，但這有關系嗎？”西婭在幾周前接受了測試，雖然對能力的本質還沒有了解，但對于現象已經能夠研究透徹了——現有理論下的透徹。雖然說起來樂觀，但有一個大問題，那就是能量去了哪里？這件事科學家們分歧很大。

“有，只有盡可能快地實現溫變才能避開更有毒的中間產物產生傷害，”醫生說道，“大多數人都死在了化合物與??7蛋白分離的時候，那時候的武器化化合物是以一種少見的活性狀態存在的，能直接給細胞傳遞錯誤信號使之大量凋亡?！?

在簡單的會議后，西婭穿上了手術服，跟著幾位穿著同樣衣服的人進了手術室，坐在監測儀前，又看了看已經被麻醉的妹妹。

“隨時可以開始。”醫生點點頭說道。

“怎么算是結束呢？”西婭問道。

“左邊這臺儀器的兩條線重合就好了?！贬t生說，“我們會隨時提示你要注意的事項，請慢慢來?！?

“好，那我開始了。”西婭開始了工作。

“心率81。”

“正常。”

“心臟降溫過快?！?

“化合物分離并分解30%?！?

“光譜分析正常。”

“心率只有43了。”

“正常范圍?！?

“核心區29攝氏度?！?

“正常?！?

“降溫加速了，注意控制?！?

“更快了?！?

“我沒有繼續操作，怎么回事？”

“13。”

“快充電！”

“完畢?！?

“注射腎上腺素。”

滴……

“3、2、1、清除！”

……

西婭地坐在這一動不動，不是不想動，是根本動不了。

“你已經盡力了。”

不，這不是西婭想要的結果。

“沒有，我們得再來一遍?！蔽鲖I說道。

西婭從來沒在活著的時候穿越過，所以西婭說這話也有些賭氣的成分。如果能的話，說不定父親也就不會死了，但那距離有些遙遠，按照洛的話，西婭是沒辦法在活著的時候擁有那么大能力的。

“什么？”醫生好像有些沒明白，不只是有些。

突然西婭什么也看不見了，身體像是掉下了懸崖，毫無質量感，耳邊也有著類似風的聲音，緊接著是一片森林。這是哪？不，這不是該去的地方，要救洛西卡，要救妹妹，不應該是這里。轉瞬間，西婭隨著一道刺眼的白光來到了片山谷，光禿禿的，一頭巨大的恐龍撲了過來，西婭聽到了骨頭碎裂的聲音，那一瞬間的疼痛讓西婭暈了過去……然后是一片湖泊，靜靜地藍寶石般鑲嵌在雪山與草坡間，洛西卡你在哪里？那一瞬間山坡移為了平地，沙丘快速流動著，天空也一會昏沉一會明亮，時而雪白時而晶黃。

“我要的是洛西卡！那個遙遠星球的洛??！我愿意付出任何代價，只要洛西卡能恢復原來的樣子，只要她再能嘗到糖果的香甜，只愿她能夠幸福。所以不要再開玩笑了！”

“我不希望被你當成壞人，但你執意的話，畢竟我無需對你們負責?！币粋€聲音說道。

那個死去時遇到的洛出現了。會想到這里，西婭又摸了摸脖子，會死人的啊……

“快讓我回去?！蔽鲖I有些厭惡地說道。

“這不是我做的，一切都在你。”一個人形出現在西婭面前，和曾經見到的洛沒什么區別。

“那我該怎么辦？”西婭問道。

“呀，不用著急，不管你在這里待多久都是沒有區別的，”洛說，“再說你這樣著急地轉變坐標，我想要同步和你對話可是很困難的。上一次你沒聽我說完就走了，這次不應該好好談談嗎？”

“你也會寂寞嗎？我可沒聽說過?！蔽鲖I問道。

“別忘了我本質上是人工的神經網絡系統?！甭逭f，“就和你們一樣擁有意識，也擁有感情?！?

“人工？”西婭好像聽到了什么尖銳的詞，這個詞就像是針劃破了耳朵般，讓西婭嚇了一跳，“不是自發的嗎？誰創造了你？”

“我這邊能量不足，比想象的要費力呢，已經沒法繼續和你同步了。你先想辦法讓自己心境平穩下來，再確定自己想要去的時間和地點，一定要集中精礻”

人工，為什么是人工？為什么會是人工？不過現在還是救洛西卡最重要，只要她還活著。

“我準備好了，讓我回去吧?！蔽鲖I這話是說給誰的西婭也不清楚，更像是一種自我說服，因為對擁有了這些能力的西婭來說時間并非是一條單行線，西婭可以存在于很多時間很多地點。但西婭不想這樣，這種想法很難受，因為西婭更愿意定義自己是一個人。這到底是神性對人的囚禁還是人性對神的束縛呢？

在能夠平穩地控制自己后，時間回到了實驗開始的時候，西婭只是感覺有些恍惚，揉了揉眼睛后“感覺有些恢復狀態了”的自我安慰道。但畢竟真的回來了。即使實驗的成功率很低，但只要次數足夠多，那么成功是必然的。

……

“你盡力了，孩子。”

……

“你盡力了?！?

……

“沒關系的孩子，你盡力了。”

……

“你盡力了?！?

……

“你已經盡力了，孩子?！?

……

“孩子？休息一下吧，你盡力了?！?

……

“你已經盡力了?！?

“不，還沒有?！蔽鲖I含著淚回答道。

再次回到手術前，西婭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順帶著，西婭也感覺到了自己的體溫在流失，就好像身體要失去控制一般。但西婭知道在那之前必須要完成有毒化合物和洛西卡的分離，集中，集中……完成了，就要完成了，兩條線已經開始重合在一起，現在只要保證它們在接下來的幾十秒里不會分開，這中間的溫度變化要全權交給西婭來負責掌握了。這一次一定要活下來，洛西卡。

西婭的體溫繼續降低著，思維也跟著遲鈍了起來，然后就打起了哈欠，不行，現在還不能睡去。

“心率45。”

“計劃內?！?

“稍偏上。”

“心率38。”

“完成度87%?！?

加油……快完成了，不能現在倒下。

“完成度97%?！?

“西婭？！”

為什么眼前什么也沒有？不能現在睡去啊！不能是現在。

“??！——”雖然睜開了眼睛，但是西婭已經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快回去啊！

不要，不要！

西婭意識到自己是在輸出什么，但隨著自己的感情越強烈，身體就越不受控制。

突然周圍瞬間變白了，連同無數天的記憶一起沖擊著西婭，白天的，黑夜的，黃昏的，黎明的，沙漠的，雪白的……但后一瞬間所有的一切都是雪白的顏色，冰冷的感受不到一絲熱量。

怎么會感覺到冷？為什么？為什么？

這是哪里？

這里是西戈朵拉沵，從3月28日開始直到三個月以后的各個時間……西婭在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后終于安靜了下來，利用人造衛星的相對位置定位了這些……

糟了……

“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嗎？”

西婭翻過身躺在夜晚冰冷的沙丘上，停止了思考。

……

“一定是你太累了。”時間回到暈倒的那一刻后，再次醒來時西婭已經躺在了病床上，一位醫生說到。

“洛西卡呢？”西婭問道。

“排除手術進行的很成功，最后我們利用電子設備維持了進程，她正在休息?！贬t生的話讓西婭松了口氣。

“太好了?！蔽鲖I如釋重負地說道，但下一刻心里仍然很難過，因為“讓世界變成這樣的正是自己”。

醫生交代了鐸莎等家人在外面吃早飯后出去了。

“國家氣象局與國家極端氣候實驗室聯合發布最新消息，昨晚開始那薩數據嚴重偏離了現實情況，今晚的最低溫度將達到史無前例的零下三十九攝氏度，行政長官盧戴森建議市民日落后不要出門，晚上七點開始強制性禁止外出，白天也盡量留在家里，政府每周例行的燃料分發正在進行。另外，請第一批離岸的公民抓緊時間到指定地點?！?

這樣的話，接下來該怎么辦呢？為什么會這樣……

咚咚咚。

響起了敲門聲。

“請進?！蔽鲖I蓋好了被說道。

“那個……”

“赫—霍伊？”西婭仍舊很生氣地看著他，為了不暴露出一絲害怕，像那時一樣，毫無疑問這是個危險的人渣，是來算帳的嗎？西婭準備好了反擊并緊張地問道，“越獄嗎？”

“你有麻煩了?！被粢翢o視西婭的問題自顧自地說道。

“你們認識嗎？”鐸莎殿下探過頭來，手里還拿著咬了一半的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