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二孩政策的經濟效應

2016年1月1日凌晨兩點半，一聲清脆的嬰兒啼哭從廣州醫學院第三附屬醫院的產房內傳出來，讓孩子的父親非常高興，慶幸晚出生五天的第二個孩子為家里省下了三萬元。因為從這天開始，全面二孩政策正式在全國范圍內實施。

這一政策實施的背景是中國人口老齡化加速，0~14歲人口比例過低，勞動年齡人口連續多年凈減少，群眾整體生育意愿不強。新政策的實施不僅將改變36年來已經形成的家庭和社會結構，還會帶來一系列的經濟效應，影響從個人到國家的諸多利益。

短期利好　直接關聯產業受益明顯

新政策實施后，有人推算每年將會多出生250萬人，考慮到目前每年新出生大約1600萬人，這一數字并不算少。放開二孩在短期內的積極影響是十分明顯的，除了對經濟（生產和消費）的直接刺激外，還將為教育和房地產行業帶來新的發展機會。

首先，人口具有“雙面性”，既是生產者也是消費者。一方面，人口作為生產者擁有生產力，可以為社會創造更多價值；另一方面，人口作為消費者擁有消費能力，可以使用生產出來的產品和服務，降低庫存的數量或促進更多的生產。二者的結合形成經濟的循環往復，對全社會無疑是有積極意義的。

其次，教育行業會獲得新的發展機會。隨著經濟發展和收入增加，中國家庭特別是城市家庭的恩格爾系數在不斷降低，而教育的費用在不斷提高，這種家庭教育費用增加的意義是雙向的，即雖然增加了家庭負擔，但對社會教育則是一個“好消息”，令一度呈現下滑趨勢的教育行業獲得“新生”。不僅小學、中學、大學會“歡欣鼓舞”，社會辦學的各種補習班、輔導班也會“興高采烈”，特別是社會辦學能從中得到實實在在的收益（國家對正規學校的限制較多，不允許隨便增加學費，更不允許增加學生負擔，這為社會辦學機構提供了創收機會）。近年來，“終身教育”或“在職教育”的相關機構也如雨后春筍般地涌現出來。年輕人越多，這些教育機構的發展機會也越多。

最后，房地產市場進一步發展。一般而言，中國父母都會為子女的成家操心，不僅為其操辦，還要為其買房，這在進一步加大了家庭經濟負擔的同時，也可能會影響到我國的房地產市場。作為一個中上等程度的發展中國家和城市化快速發展的國家，房地產行業是十分重要的“支柱行業”。一方面房產是人們生活所必需的居所；另一方面，由于房產具有“資產”和“財產”效應，人們為了保值自己的財富，也會重視房產的意義。此外，房地產業還具有較強的“聯系效應”，即作為一種耐用消費品，在建設過程中需要鋼筋、水泥、玻璃、木材等建筑材料，因此它具有拉動這些行業發展的效應。

中期積極　以可持續發展解困未富先老

根據統計，此前單獨二孩政策的目標人群只有1000萬人左右，而全面放開二孩的目標人群至少在1.2億人以上，即使按偏低的生育率來看，其帶來的新增嬰兒數量亦不容小覷。新增人口能夠帶來新的生產力，緩解中國未富先老的經濟困境。

第一，補充和加強“人口紅利”。由于中國在醫療衛生和社會保障方面走在了發展中國家的前列，預期壽命在不斷延長，這直接導致了我國老齡化的加劇，出現“未富先老”的現象。在過去幾十年，中國的經濟發展在很大程度上依賴“人口紅利”，也就是擁有大量年輕的勞動力，這為“低成本制造”提供了可能。對于一個不夠發達和缺乏高端技術的國家來說，“人口紅利”是一個重要的“增長武器”。但是，由于嚴格的計劃生育政策和人口老齡化的加速，“人口紅利”已經接近于枯竭。在目前還沒有達到高端技術的情況下，這是十分不利的。調整計劃生育政策能夠緩解這種情況，進而為提高生產力提供方便。

第二，提高人口總體質量。此前，在嚴格的計劃生育政策和戶籍制度條件下，更多的年輕人出生在農村，因為農村沒有太多的就業機會，因此他們長大之后大多進城打工。由于農村人口的受教育程度并不高，他們只能從事那些既辛苦收入又低的工作。這種狀況影響了中國的收入分配，加大了城鄉之間的收入差距。而放開生育之后，城市人口大大增加，盡管城市人口的增加可能會給農村年輕人進城打工造成一定程度的沖擊，不過他們之間很可能并不在同一個勞動力市場上競爭，因此這種沖擊不會很大。

長期待考成效幾何需其他政策呼應

放開二孩政策會帶來諸多好處，但是任何新政策的出臺，都必然伴隨著一些不確定的后果。

一方面，人口絕對數的增加將會導致水資源和土地（耕地）資源承壓。中國人均水資源僅為世界平均水平的1/4，耕地更是稀缺性資源，隨著城市化進一步加速，耕地將會進一步減少。如果農業生產率不能大大提高，那么資源的緊缺必然導致那些密集使用資源的產業的產品價格上漲，從而增加制造成本，使我國一些行業失去國際市場競爭力。

另一方面，農村生育狀況間接受影響。盡管新政策針對農村的部分并沒有改變，不過本來在農村就普遍存在的生育三個孩子的情況可能會加劇。這個問題值得認真思考，因為農村人口和勞動力的進一步增加會帶來很多負面效應。

此外，考慮到不少家庭因為擔憂育兒成本過大可能選擇放棄生育二孩，這將大大影響新政策實施的效果。一直以來，很多家庭寧可省吃儉用，也要花費更多在培養孩子身上，如果有了第二個孩子，在收入沒有增加的條件下，家庭負擔必然進一步加重?？紤]到這一問題的家庭可能放棄生育第二個孩子，這將影響政策的效應。

因此，新政策需要伴隨著其他政策的呼應，除了進一步提高科學技術水平，還要建立更好的教育和社會保障機制等。

原載《北大商業評論》第138期，2016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