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習(xí)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一轉(zhuǎn)眼就到了祭天大典前兩天。

為了確保祭天大典一切順利，今天是預(yù)試的日子。

祭天大典的流程要持續(xù)整整一天，清晨，眾妖皆需沐浴清塵，小妖以露水清洗，成人型的大妖在自己房間內(nèi)沐浴更衣；而后，上午在祭天臺處，由云大人帶著眾妖宣讀祭天禱告詞，然后上香祭拜；午飯皆食素，稻米、青菜、豆腐，必須粒米不剩；下午十分，眾妖沿著幻林主路游行祈禱，跪拜幻林幾處圣地，如半月泉、青顏谷、盜趣坡、落時嶺等，回來后，便跪在祭天臺下，反思己身，祝愿幻林，直至夜幕降臨；眾妖回去稍作休整后再回來，共同觀看祭天舞，跟隨舞曲哼唱，表達(dá)期待之意。

盛卓知道這全部流程時，自然十分意外，不想妖怪的禮儀竟比人類更精細(xì)繁瑣許多，但這樣真誠、心無旁騖的樣子，卻是很多人所不能比較的，被他們感染，盛卓也閉上了眼睛，雙手合十祈禱。

由于是預(yù)試，所以流程不必完全按照祭天那日的要求來，大多妖怪都沒來，只云大人、木棉、桃灼、亦狐、亦貍還有猴子、松鼠等妖怪來了。

盛卓由于第一次參加祭天儀式，不敢疏忽，跟著云大人一步一步走下來。

祭天舞之前的所有流程都在午膳之前完成了，眾人都有些疲憊了，便決定先用膳休息一下，午后再看祭天舞。

到了廚房，盛卓突然好奇問道：“賢婆，祭天那日你也要去，中午素餐是誰來準(zhǔn)備呢？”

賢婆笑道：“明日我會將所有食材備好，夜里將后日午膳所食素餐都烹飪好，用恒溫水熱著，待祭天那天，大家來廚房取走自己那份便好了。”

“恒溫水？”

“半月泉是冰涼的水，而我廚房后山的小溪里流出的卻是冒著熱氣的恒溫水，可保溫食材。”

盛卓已不覺驚嘆，在幻林，沒有不可能。

午后，眾人又來到祭天臺，而有一人已提早在那里等待。

木棉喊道：“珍娘，祭天禮服已經(jīng)做好了？”

亦狐目視前方，亦貍偷偷看了他一眼。

珍娘手中端著的木盤走過來，只見一件玄色禮服平整服帖在上面，領(lǐng)子是用金色錦線繡成的花紋，腰帶鑲著白玉搭在衣服上，低調(diào)卻又高貴。

木棉招呼道：“醫(yī)衛(wèi)，來試試你的禮服，穿著禮服跳一次。”

盛卓雙手接過禮服，看了看周圍，準(zhǔn)備繞到祭天臺另一邊更換。

木棉拉住他：“哎，不用這么麻煩。”

盛卓：“！”

難道讓他在眾目睽睽下?lián)Q衣服嗎？

只見木棉曖昧地看看云大人：“云悠，你那個沒啥用的靈技現(xiàn)在用上豈不正合適？”

云大人原本正背著手，聞言看了盛卓一眼，從身后拿出右手，打了個響指，眾人眼睛都沒看清，卻見盛卓身上白衣已到了他手中，而原本他手上拿著的玄色禮服已妥帖地穿在了他身上。

別說盛卓了，就連桃灼也驚呆了：“大人，我從未見你用過這招！”

亦貍驚喜道：“天哪，云大人，你這招好酷啊，以后試衣服可方便許多，你要教人家～”

盛卓低頭看看自己，抱拳道：“多謝珍娘。”

長袖寬肩窄腰，行云流水，玄色衣間的白玉更顯耀眼柔和，更襯得盛卓溫潤如玉，緩和了幾分清冷之氣。

木棉本想調(diào)戲盛卓轉(zhuǎn)個圈看看，但不知為何，看了他一眼，便不敢將這游戲之語說出口了，而是自己繞著他走了一圈。

“珍娘好手藝，這禮服當(dāng)真好看，又合適，更顯醫(yī)衛(wèi)一副好皮囊。醫(yī)衛(wèi)，你之前在靈塵時，有沒有人夸你好看，是不是好多小姑娘對你暗送秋波？”

盛卓聞言：“棉官兒切莫玩笑了。”

而在眾人都驚艷地看著他或者禮服時，盛卓注意到只有云大人站在眾人之外，冷靜地看著他們，仿佛事不關(guān)己、毫不在意。

盛卓沒由來有點(diǎn)失落，所以，能讓云大人有情緒的人，只有淵師嗎？

木棉回頭問道：“云悠，你看怎么樣？這可是我們幻林第一個男舞者去跳祭天舞呢。”

云大人點(diǎn)點(diǎn)頭：“很好。”

木棉便自顧自得意道：“我怎么之前沒想過找男舞者呢？不過，幻林也沒什么好看的……”

猴子抱怨道：“那是我還沒成人形，我現(xiàn)在成了人形，也是很帥氣的少年。”

木棉有些嫌棄地擺擺手：“你不行，還差的遠(yuǎn)呢。來，醫(yī)衛(wèi)上臺準(zhǔn)備吧，我們都十分期待呢！”

盛卓點(diǎn)點(diǎn)頭，與云大人擦肩而過，撩起衣擺，輕巧躍上祭天臺。

而臺下，云大人跟著木棉他們走到祭天臺正中間臺下，站定。

祭天臺是一個約莫五尺高的圓臺，圓臺中間有一祭天鼎，用來上午上香所用。

圓臺一周圍著桃木、稻穗、鮮花，皆由幻林所有妖怪每個所獻(xiàn)。

盛卓走到祭天鼎所對的臺前，看著臺下眾人，而云大人站在前面中間，手在身側(cè)，仰視著他。

這是她第一次仰視他。

木棉對祭天鼎后面一圈的妖怪道：“奏樂。”

祭天舞曲響起，而四只百靈鳥用婉轉(zhuǎn)的歌喉哼唱，莊重又優(yōu)美的音樂悠揚(yáng)。

盛卓鎮(zhèn)定下來，到底世家少首出身，自小便不懂得怯場，隨著音樂開始起舞。

祭天舞并不嬌柔，反而動作舒展虔誠，配合玄色禮服下的頎長身材，加上盛卓高冷矜貴的面容，顯得神圣不可侵犯。

午后陽光正燦爛，好似設(shè)計好一般打在盛卓身上，眾人都沉迷其中。

折扇被令和替代，更添些硬氣和凌厲，動作流暢，與其說是跳舞，更像是劍舞，后旋踢，耍劍花，好像天神與敵人為了和平而戰(zhàn)。

禮服的衣擺翻飛，更填飄逸瀟灑之氣，到底明媚少年郎，神采飛揚(yáng)。

待一舞畢，盛卓雙手持劍，劍尖向地，躬身謝禮。

木棉待著眾人開始鼓掌：“好，特別好！”

盛卓看到云大人也在鼓掌，眼帶笑意心中一安，而后收令和在身后，看向亦狐。

亦狐也點(diǎn)點(diǎn)頭：“神韻很足。”

云大人問道：“只是，祭天舞若用令和，會不會不好？”

亦狐沉吟：“我以為，祭天在于誠意，而非外物，所以不管是令和還是折扇，都是一樣的。”

聞言，云大人點(diǎn)點(diǎn)頭，又將目光放回盛卓身上，不想，正與他的黑眸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