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衛，醫衛，你的祭天舞練得如何了？”

才和木棉分開，盛卓轉頭一看，竟是許久未見的松鼠和猴子，正準備開口回答，卻聽得一陣陌生又熟悉的沙沙聲。

只見腳下的草叢中，突然探出蛇頭，信子嘶嘶吐出：“好久不見呀。”

盛卓用盡全力，幾乎將令和捏變形了，才讓自己定在原地、沒有慌張跳開，這蛇也太可怕了。

三妖瞪著不同的眼睛一齊看著盛卓，這好看公子寵辱不驚，當真成熟穩重許多。

盛卓忽出口氣才找回自己的往日清冷的聲線：“我在學，效果還未可知。”

蛇抬起身子：“你這是要去找修公嗎？”

“……正是。”

場面一度尷尬，但是三妖期待地看著盛卓，但他也不忍讓他們失望，于是搜腸刮肚地想起來問道：“你們從哪里來？”

松鼠晃著毛茸茸的尾巴：“我們才完成上午的功課，正要去給云大人考評呢。”

猴子點點頭：“是的，我們已經學會修煉人形了。”

盛卓笑道：“很棒。”

蛇盤起身子：“那是，我們算是幻林中靈力的佼佼者。”

盛卓聞言，心中竊笑，這蛇太自負了。

但細想來，到了幻林這許多日子，的確未見除了云大人之外的任何靈力高強之人，那日天災降臨，大多都在抱頭逃竄，沒有人用靈力保護抵抗。就算是木棉、修公和亦狐，似乎靈力也都不及他。

松鼠補充道：“等我們修煉了人形，靈力便會增長更快，到時候我們就能幫云大人一起保護幻林了。”

猴子點點頭：“是的，是的，我們會和醫衛你一樣，輔助云大人。”

盛卓看著三妖，點點頭，便告辭離開了。

一下午，盛卓都在和修公討論草藥用途和治病藥方。

還是盛家少首時，盛卓很喜歡看書，所以看了很多各種方面的書，且大多有用的知識他都記得。

像生死水的藥識，他就是在一本志異的書本上看見的，他當時還特意問了府上靈醫是否有這樣的藥草，靈醫只說靈塵大陸上從未見過。所以當時雖然驚奇，但隨著時間推移，也就當做是個神話了，誰能想到竟然能在幻林見到，所以，很多他之前懷疑的知識，他都選擇相信，并與修公記錄整理下來。

而修公也因此開通更多思路，時而恍然大悟地感嘆，然后奮筆疾書。

這日傍晚，兩人商量了半天后，修公揉了揉手腕，放下筆：“今日就到這里吧。”

盛卓點點頭，垂眸喝了口茶。

修公看了看他，笑著開口：“說吧，今天怎么了，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盛卓有些赧然：“您看出來了？”

修公點點頭：“無妨，我也算是比你年長幾千年，雖是個妖，但終究經歷的比你多些。”

于是，盛卓斟酌著開口問道：“修公，整個幻林，都靠云大人一人守護嗎？”

修公聞言，思考了下，開口道：“可以這樣說，雖然我們各司其職，但一旦幻林遭受天災或者面臨戰爭侵襲，能保護幻林的，只有云大人。”

這個答案意料之中，但盛卓還是有些不能接受：“整個幻林，沒有其他靈力高強的人嗎？”

修公搖搖頭：“幻林成立之初，只是一片沙漠，這里天災不斷，荒無人煙。云大人和淵師最初來到這里，他們無處可去，便決定在此開墾出一片新天地。過程可想而知很艱難，只是我不曾經歷，其中艱辛，我也不十分清楚。只是后來，幻林成為收留所有無處可歸的妖怪的秘境，靈塵從未有任何風聲，偶有意外，也全都被木棉執行了消憶。所以，在幻林里的，都是弱者，或許尋到新的驕傲，但靈力都談不上自保，那些能力強的妖怪都耐不住寂寞離開了，不回來糾纏就已算仁至義盡。”

盛卓原以為幻林不過是一片美好的世外桃源，不想這其中還是有這么多曲折辛酸。

“淵師是誰？”

修公看了看盛卓，壓低聲音道：“是幻林的另一位創始人，是人，但是他現在已經不在幻林了。他在幻林是個人盡皆知的秘密，可不能在云大人面前提淵師。”

盛卓疑問，還未開口就被修公擺手制止了：“前事不必多問，做好之后的事就好了。好在現在云大人身邊有你，你替她分擔了許多，所以幻林，都很感激、喜歡你。”

“我……”

修公將盛卓拉起來：“好了，外面夕陽正美，我們一邊走一邊去賢婆的廚房吧，那老婆子定把飯做好了。”

傍晚的幻林紅彤彤的，夕陽把最后的金黃光輝灑在幻林的土地上，美好又遺憾的失落感。

盛卓的白衣都被染了陽光的顏色，整個人都變得溫暖柔和許多：“修公，您和賢婆……”

修公看著前路，溫柔地說：“她是我老伴。”

盛卓驚奇地睜大了眼，雖然也有猜到，但是，卻也沒想到修公會這樣承認。

修公滿意地看著盛卓：“這樣的表情就對了嘛，別總和云大人一樣都冷著一張臉，都那么年輕，別總那么老成。”

“為什么不說？”

修公遠望著夕陽，悠悠道：“因為，她不好意思。賢婆年輕時本來要嫁給另一只雀妖，但是那妖還沒到婚期，就被一個靈士殺了。賢婆雖與他感情不深、也未真正成親，但到底認了那婚約，所以這一輩子，都沒再談婚論嫁，就守在自己的廚房里，默默無聞地烹飪。”

盛卓聞言，心里的憋悶感覺更加難受：“你們不怨嗎？”

修公道：“這是她的選擇，而我選擇尊重她。但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老伴，而你，是我第一個告訴的人，要替我保守秘密喲。”

看著這樣嬉笑的修公，盛卓卻笑不出來，只點點頭，算是承諾。

一老一少默默走了許久，身后的影子被夕陽拉的老長。

“修公，愛情究竟是什么？”

“這個，我可答不上來了，我只知道，愛上另一個生命，你會事事以她為先考慮，想要多在她身邊，陪著她，看著她，保護她。她并不完美，但在我眼中，卻是無可比擬的唯一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