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應過不會再騙我的。”陳歆將晦澀氣息收斂，一臉平靜。

“我沒騙過你。”九爺堅定說道。

陳歆猶豫了，眼前的人確實沒騙過自己，但也沒告訴過自己事情的真相。從最初解決身份生計問題開始，到后來追求超凡的力量，以及現在突如其來的深淵感染，他都只說了最淺顯的那部分。

或許對于大多數人來說，最淺顯的便夠了，足以讓他們覺得自己知曉的就是一切的真相，不再深究。畢竟嫁與官貴生計無憂是實話，覺醒力量等于一窺超凡也是事實，從扭曲夢境中蘇醒之后，只需變強就能壓制住混亂的欲望同樣沒錯。只是這些事情聽起來和九爺說的差不多，卻又都似是而非的。

“你到底想我做什么事？”忍不住問出自己最想知道答案的問題。

“我想你好好修煉，別給自己留下遺憾，”九爺的眼神中帶起一絲落魄，“人生很短，即便是所謂的仙人也一樣，有些東西留不住，那就好好珍惜。

“追求大道，并不是追求長生，許多人將兩者混為一談，我希望你不在其中。”

“怎么回事，你是在托付遺言嗎？”陳歆語氣玩味。

“放心吧，你死了我都不會死，有些事總得提個醒，畢竟是自家門生，不能不管你的死活。”端起床案上的茶壺，九爺給自己到了一杯沉茶，細品起來。

“嘶——”陳歆假裝暴走留下的杰作，杯里茶水冷的刺激到了九爺。

“你還真把我當你學生了？”陳歆摸摸脖子，整個人徹底恢復正常，“不過有你這么當老師的嗎？”

“因材施教，因材施教。”九爺自謙的屏過手，放下了茶杯。

“那和我說說，為什么要我參與到這個案子當中。”陳歆拍了拍手中的卷宗，顯然已經徹底明白了九爺‘我不會騙你’這句話的意思。

我不會騙你，但我也不會主動和你說起，你要不問，或者問不到關鍵點上，那就隨你去吧，不關我事了。找不到答案仍情有可原，或許只是被格局閱歷所局限了，但一個連問題關鍵所在都找不到的人，即便你告訴他真正的答案又能如何？對這種人而言，自己看到的東西壓根就沒有問題，知道了答案也無濟于事。究其根本，爛泥扶不上墻罷了。

“這案子不是一般人做的，兇手大概率是某個偶然覺醒了能力的超凡者，小孩子拿到了新玩具，就覺得自己天下無敵了。剛好，讓你教訓一下他，順便自己也能長長見識。”

“哦，我有這么強？”

“剛才不還揚言殺我了以平心頭之憤嗎，怎么這就慫了？”

“切。”陳歆側過頭，咽下最后的梨碎，之前自己剛從噩夢中蘇醒過來，身心俱疲。人嘛，累的時候就容易發火，一發火就會膨脹，膨脹了不管是誰都敢懟懟看，事后進入賢者時間了又會后悔，很正常。

“本來我也會找個好時機告訴你的，但既然你已經知道了相關的一些事，我也就直接說了。”九爺看了眼剛被丟到盤盂中的果核，還有可人眼里的期翼，無奈苦笑，又拿起一枚冰鎮澄梨，低頭削起了糙皮。

陳歆撐著下巴示意九爺繼續往下說。

“此界，名為滄瀾，是一新界。所謂的新呢，并不是剛剛誕生的意思，而是說剛剛被人發現。”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其它類似滄瀾界的凡俗世界，有發現很久了的，也有還沒被發現的，總計有多少我也不確定，只知道號稱‘三千世界’，應該只多不少。”

九爺思索須臾：“三千凡界風俗各異，種族林立，不過基于某種法則，類人種族占了大多數。”

“在凡界之上呢，有個能夠溝通所有世界的巨大界域，被稱為仙界。”

“我知道，飛升之后就成仙了嘛，這設定爛大街了都，我明白的。”陳歆癟癟嘴，嫌棄道。

“你能明白就好，不過飛升跟成仙沒有關系，飛升只是神族為了仙界發展而定下的規矩，只是一種制度，類似于此界的科舉。”九爺甩甩拿刀的右手。

“制度？”陳歆疑惑道。

“嗯，仙界的統治者，也可以叫帝國朝廷什么的，自稱為神族，仙界的原住民，實力比普通修道者強。他們彼此間以血脈為紐帶，依靠強大的實力，在名義上和實際上兩方面統治著整個仙界，建立制度，定下法律，保證著三千世界的運作。”

“法律？”疑音拉長。

“對，以前叫天規天條什么的，不過后來改了，其中大部分是基本的明文規定，比如對偷雞摸狗、殺人奪寶、扮豬吃虎等等行為的定性以及處罰的刑罰，額現在叫偷盜、搶劫和裝逼；另外少數則是被寫入天地法則里的真正‘天條’，其中的一條就是修道者到了玄境之后必須前往仙界，以免對凡俗世界的文明進程造成影響——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步入超凡的。在大多數凡俗世界里，數十萬人中才會有那么一兩個覺醒者出現。而這些寥寥無幾的超凡者對于凡俗文明的發展有害無益，加之他們本身也不適合同普通人生活，所以神族干脆采用‘不去就死’的強制舉措讓他們前往仙界。”

“文…文明？”陳歆弱弱試探。

“修道者追求真理的方式較普通人來說更加直接，以至于仙界文明完全不同于凡俗文明，不過大道殊途同歸，仙界也有不少人在研究凡俗世界的發展途徑與成果，并將其融合到仙界的制度當中，目前效果還不錯。”

“……”陳歆徹底無語，怪不得覺醒能力會被劃分種類，還是以‘微觀領域，元素控制，時空干涉’這種硬核方式分的類，而不是‘金木水火土’這種籠統表象，合著仙界也有科研工作者，修仙也講究唯物主義。

“那修仙……”

“以前是叫修仙，追求大道，直到大家發現似乎悟道的過程更像是開啟了一種新感官一般，只是這種新的感官同視、聽、味不一樣，它讓人們觀測到并不是物理意義上存在的三維事物，而是冥冥之中的某種概念，所以‘悟道’一詞也就被新晉分子們用‘覺醒’給替代了。”

“覺醒感官？”

“對，人們經過研究發現修道者在感悟天地法則的同時，其實也就對天地法則產生了影響，這種影響的具體體現就是修道者擁有的種種能力。觀察到的東西越多，對于天地法則的影響越大，修道者實力也就越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