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呂氏和蘇冉眼睛瞬間亮了,呂氏忙從挎籃里又拿出一把菠菜來,笑著塞到大兒子手里,“這個你也拿去,中午要是還沒收拾好就過去后院吃,怎么著娘還管不了你們一頓飯了!”說罷喜滋滋的拉著幺女回去了。
收拾好院子后,已經過了午時了,雖說呂氏走的時候說讓他們中午過去吃飯,可是到了時間也沒見有人來叫一聲。
柳氏氣憤的捋了捋袖子,看著那稀稀拉拉的韭菜,氣道:“咱們這就包餃子吃,來的時候咱們還割了兩斤肉的,咱們吃韭菜肉餡的。”
孩子們都拍手叫好,只有蘇文山想了好幾想才大著膽子問道:“這肉不是要送給娘和二弟他們的嗎?”
柳氏立刻就瞪了過去,“我什么時候說這肉是要送出去的了,我今中午還就是要吃完這些,你有意見?”
蘇文山哪里敢接話,嘿嘿笑了笑摸著鼻子走到院子里割韭菜去了。
這邊蘇家大房柳氏帶著幾個女兒正在包餃子,蘇文山帶著爍哥兒在院子里除草,不時喊著說笑兩聲,倒也歡樂。誰料呂氏見他們老是不去送東西,就拍了蘇梅來喊人,蘇梅也是個小家子氣的,進門就想摸東西,大家沒防備,倒也被她摸去了蘇棠的一朵頭花。
柳氏瞧著她躲躲閃閃的從堂屋里出來,就拉著臉問她,“你怎么到屋里去了?可是有什么事?”
蘇梅陪著笑臉道:“是祖母讓我來瞧瞧伯母你們中午吃的什么,怎么也不到前面院子里去吃午飯的。”
大房的人聞言都笑了,這午飯怕是他們早就吃完了的,這會子可能是惦記著那點東西,巴巴的讓個小丫頭來喊人。蘇文山老實,見問就說:“午時我們都沒忙完,也就沒去吃,這不,在家里做點就成了,梅丫頭,去跟你祖母說,咱們就不過去吃飯了。”
蘇梅知道自家大伯老實,就嗆聲道:“大伯你們吃肉餡的餃子還躲著我們,你們等到這個時候再吃飯不就是怕我們瞧見嘛,我們家可有好些日子都沒吃過肉了,大伯你真是太過分了。”
蘇文山被她說的沒了話,本來自個在家吃餃子他就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讓人指到臉上來,還是個小輩,他的臉頓時就火辣辣的紅起來了。
柳氏這輩子最見不得兩件事,一件事別人說自己兒女的壞話;二是別人欺負自己的男人。當即就上前罵道:“你個小兔崽子,有晚輩這么說長輩的嗎?還有沒有一點禮貌?給我滾回老屋去!都已經分了家了,我們家吃什么跟你沒關系啊!”
蘇棠姐幾個都默不作聲,仿佛蘇梅是空氣一般,該干什么還是干什么,自然也沒人站出來,蘇梅鬧了個沒臉,至于這個大伯母,這可是連她娘都在招惹不起的主,她自然也不敢了。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回去告狀!想清楚這一點,立刻轉身就走了。
很快,還沒等餃子下到鍋里,呂氏就領著小呂氏來了,身后跟著小尾巴似的蘇梅和蘇青姐妹兩個。見大灶上放著兩托盤的餃子,也不多話,端起其中一個轉身就走。
柳氏要攔,卻被幾個女兒給制止住了,只能氣呼呼的干瞪眼。蘇梅得意洋洋的回頭瞥了他們一樣,昂著頭走了。
“你們幾個怎么回事?不說攔著她們,倒來攔起我來了。”柳氏氣呼呼的拍了手上的面粉,坐在簡易廚房門口的小板凳上生悶氣。
水燒開了,蘇棠開始下餃子,見柳氏如此只是含笑,也不勸解,蘇瑾正在燒火,也沒說話,倒是蘇霜平靜的說了句:“你包那么多不就是預備給祖母和二叔二嬸送去的嘛。”
“我……”柳氏結巴了一下,“我去送可以,但是她們不能來搶,那我可不是賠了東西又沒落下好名聲了!”
蘇瑾抿唇,在灶前站起身來,“可不是嘛,所以您還不如剛才自個早送過去呢。”說完探頭看了看正帶著爍哥兒干的起勁的老爹,“娘,雖說您不喜歡祖母,可是她怎么著也是爹的親娘,是爹除了咱們之外最親的人,為了不讓爹難過,您就忍著些吧。”
“可不是為了你爹。”柳氏嘆了口氣,“罷了,她都那么大年紀了,娘不跟她爭什么了,等過段時間咱們反正還回鎮上,這些日子忍忍也就過去了。”
說罷喊了爍哥兒來,拉著他進了堂屋,把早就準備好的一袋子白面、兩只雞,還有一籃子雞蛋,幾包糕點指給他,讓他并蘇文山一起送去老屋。
這邊餃子已經下好了,蘇文山也帶著爍哥兒回來了,手里還抱著一個大碗,蘇瑾探頭看了看,是一條清蒸魚。心想自家祖母倒也不是心眼壞的人,最起碼還是知道給自家留著些吃食的。
一家子吃了水餃就坐在院子里休息,這天暖洋洋的,厚實的襖子已經穿不著了,都換上了單薄的春衫。
蘇棠是一身嶄新的雪青繡折枝海棠百蝶鬧春的交領襦裙,蘇霜和蘇瑾的衣服都是半舊的,蘇霜是竹青色配套衫裙,衣服上面只在上衣衣襟處有幾叢翠竹搖曳,下面的裙子只是純色,并無多余的花紋;
蘇瑾的春衫是杏黃色繡蝴蝶鬧春紋,桃紅色百褶如意湘裙,都是春光燦爛的色彩,再加上都是一副好樣貌,即使只是在這簡陋的籬笆門的院子里,同樣耀眼。
柳氏很是得意,這三個女兒生的都隨她,是青石鎮上有名的三朵金花,她相信總有合適她們的姻緣正在不遠處等著呢。
第二日早起吃過飯,柳毅就來了,他答應了蘇瑾要帶她去后山看看。
柳樹村跟百里村是相連的,柳樹村的后山一直延伸到了百里村,足有上百畝之多,山上不僅有成片的向日葵田,還有大片的杜鵑花,還有一大片林子,上面的樹木怎么也得有百年的樹齡了。
回了柳樹村,爍哥兒的學業也中斷了,好在村子里也有私塾,今兒個本來他也要跟著去的,可是蘇文山要帶他去私塾見夫子,蘇瑾答應了以后還帶他去,他才撅著嘴走了。
柳樹村的后山連個名字也沒有,附近村子的人都以后山稱之。后山離蘇家和柳家都不遠,差不多也都是在山腳下,柳毅熟門熟路的帶著她爬上山看了看。
正值春日,入眼是望不到邊的花海,金燦燦的迎春花、野生的杜鵑花,蘇瑾還發現了其中幾株茶花,對于茶花她雖然不太懂,但常見的品種還是能分得出來的;還有幾株野生的桃樹和杏樹,梨花和杏花都開了,桃樹上還只有翠綠的嫩芽。
蘇瑾特意去看了看那片向日葵田,現在剛剛四月初,還都只是幼苗,這時候向日葵地上部生長遲緩,地下部根系生長較快,是向日葵抗旱能力最強的階段。
從現蕾到開花,大約需要20天左右,是營養生長和生殖生長并進時期,也是一生中最旺盛的階段,這個時期向日葵需肥、水最多,如果不能及時滿足對水肥的需要,將會嚴重影響產量。
蘇瑾回想起前世學到的一點知識,認為現在正是應該打理的時候,要施肥,要澆水,好在柳樹村所處的這個地方一年四季雨水都不少,這山上土壤也足夠肥沃,所以每年才能夠有大片的野生向日葵自然的生長開花。
這要施肥最好是有機肥,有機肥俗稱農家肥,可以是人畜糞便,可以是秸稈,也可以是什么菜籽餅、棉籽餅、豆餅、芝麻餅之類的。
這山上的落葉、青草還有牲畜的糞便都有,時間久了,也就與泥土混合發酵,是最好的有機肥了,難怪這里的花都開的那么好。不過還是要人為的進行施肥,只靠這自然的堆肥肯定是不夠的,蘇瑾歪著頭想,如果真的把這山買下來了,這事可以交給兩個舅舅來做。
下了山回到家,蘇文山已經帶著爍哥兒回來了,說夫子對爍哥兒的學業很滿意,愿意收他。家里人都很高興,柳氏更是拉著柳毅讓他在家里吃過晚飯再走,這晚飯自然不會是太過簡單的,她去村子里的屠夫那里買了肉和大骨頭回來,晚上重操舊業,準備包大包子吃。蘇瑾聞言有大骨頭,就央求了大姐燉骨頭湯給她喝。
晚上吃飯的時候,她把今兒去山上看到的跟家里人說了說,家里人有不信的就問柳毅,柳毅是個實誠的,蘇家人都信任他。
蘇瑾又問家里還有多少銀子,說她想著去問問里正看能不能把那山頭買下來。蘇文山聞言吃了一驚,自打他有記憶起,那山頭就在那兒了,也沒見歸屬于誰家的。
柳氏也有些舍不得剛到手的銀子,她還指著這些銀子重新回鎮上去開包子鋪呢,但兩人都禁不住蘇瑾的祈求,還是答應明兒個去問問看。
一大早蘇瑾就跟著她爹去了里正家,柳氏帶著蘇棠在廚房里做飯,蘇霜在幫著爍哥兒洗刷,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說實話,蘇家人還是覺得不太習慣,畢竟早起晚睡已經成了習慣,每天就這么窩在家里,不用做包子賣包子就這么閑著實在是無聊的很。
在青石鎮時,對門或者隔壁家的老板娘都是柳氏的話友,成日里幾個人各自站在自家門前就開始閑侃,聊得來勁了就走到對方家門口去接著聊,要么就約定找一戶,打個牌,喝個茶的,說說李家長,話話王家短的。猛地這么找不到說話的人了,也著實憋屈的很,更重要的是她的三個女兒一個都還沒有嫁出去,她不能一直這么在柳樹村待著,畢竟大女兒都已經及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