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是還自以為可以拿捏他的情緒？還是故意扮戲來惹他憐憫？

陸離猜不到她的目的，也不想去猜，他不耐煩地嘖了聲，順帶提醒她，“我不是來陪你做無用功的。”

他的聲音是不帶一絲感情如冬風般的冷冽，幾乎是話音落下的同時，蘇清甜止住了哭泣，至少，憋住了不該有的哭腔。

但她還是愣怔了，她動了動唇，已經忘記自己打過去的動機，只是差點脫口而出問他為什么沒有換掉舊時的號碼。

“不說話么，那為什么打給我？”

陸離眼神有些飄忽地望向遠方，不知想到哪一處，眼底竟隱隱有些光。

陸離到底還是有魔力的，輕而易舉就能讓她回神。

她很想說些什么，卻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她該怎么說自己打給他只是為了錢？

“蘇清甜，”陸離叫了聲她的名字，又問，“你以為我的耐性有多好？”

蘇清甜聽出來他語氣里的薄怒，喉間不由自主地吞咽下，頓了頓，才艱難開口，“阿離，你那天下午在醫院說的話是認真的嗎？”

她的聲音極其干啞晦澀，這問題實在太無味，無味到她都想立即切斷電話，無味到她無處容身。

陸離明顯愣住了，他當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事，而那天的話當然是半嘲諷式的，他一方面想要試探她，另一方面卻又帶著破罐子破摔的暗暗期待。這幾天，她沒聯系他，他以為她沒當回事，原來是在這里等著他。

陸離又笑了，笑得有些蒼涼，他所期待的他所心念的他所記得的，不過都是他自以為。美好的幻想，被她一次次打破。

不過是為了錢。

蘇清甜不知道他的內心活動，只是不肖想她也知道，陸離會嘲笑她會看不起她，她知道，可是她也被逼到了絕境。

沒有別的辦法。

她緊緊攥著褲邊，她覺得自己的指尖很涼，偏偏手心里還冒著汗，她沒說話，只是靜靜等他的答案。

夜實在寂靜得有些可怕，風忽起，陸離終于出聲了：“告訴我你的答案。”

蘇清甜懸起來的心似乎沉下去些了，不，是一直下沉，沉到了海底，直到將她溺斃。

他是認真的，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

“如果我提出新的條件，你會同意嗎？”

陸離眉頭鎖得緊了些，但也只是淡淡回應她，“說來聽聽。”

這回是箭到弦上不得發了，接下來的話她即便再不想說也都得說，“你可不可以多給我一百萬，按照你計算的方式，我應該留下五年，我給你的時間也該是雙倍。”

計算么？是呵，他那天不就是這么和她這么算的么？可她憑什么？她蘇清甜有什么資本來和他算？

陸離胸腔里已經燃起了火，如果蘇清甜就在他面前，他不保證自己不會對她做些什么。

見陸離沒說話，蘇清甜猶豫著又多問了句，“可以嗎？”

太靜了，這樣的夜里實在太靜了，蘇清甜突然懊悔自己住的小區竟然是這樣的安靜，連小孩或者青年的吵嚷聲都沒有。

陸離的呼吸聲很沉，蘇清甜有些不知所措，可是陸離絲毫沒有要說話的打算。

蘇清甜以為這樣的寂靜會讓她窒息，而陸離的答案很顯而易見，她終于覺得不用自取欺辱，于是再度開口：“阿離，就當我剛才的話沒有說過吧，今天打擾你了……”

似乎要阻止她再說下去，陸離終于開口，又是沒頭沒尾的話，“下樓來接我。”

蘇清甜神情有些錯愕，難道他一直都沒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