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俊起來就坐在桌子前打游戲，眼屎還掛在睫毛上。諸葛躍推門進(jìn)來，他看都沒看他一眼：“談崩了？”

“算不上崩，只是暫時還沒有談攏。”

顧俊笑了：“得了吧，不用說得這么委婉，人家不來是正常的。”

“相信我，我一定會把她招進(jìn)來的。”

“好呀，拭目以待。”

柯以明床上的蚊帳還沒有收起來，諸葛躍爬上去，掀開看到里頭竟然沒有人，于是他問顧俊：“胖子昨晚沒有回來嗎？”

“沒有。”

“他去哪兒了？”

“不知道，我沒問。”

秦文惠她們下課回來，看到朱珠馬上就圍上來，迫不急待地問：“諸葛躍找你干嘛？你們是不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奸情？”

朱珠就知道她們會這樣，淡淡地說：“他來邀請我加入珠算協(xié)會。”

“就這樣？”何歡懷疑事情并沒有這么簡單。

“就這樣。”她給她一個肯定的答復(fù)。

“等等！”秦文惠左手食指撫摸著下巴，像一個警察在回想破綻的地方：“為什么他只找你一個人？”

“因為從他專業(yè)的眼光看，我是個十分有前途的苗子。”她大言不慚地說。

秦文惠一下子就掐住她的脖子：“小樣兒，想要氣死姐姐們？”

朱珠掙扎著叫：“你掐死我也沒用，我說的就是事實。”

打鬧了一會兒，寢室有人敲門：“請問，朱珠在嗎？”

四個人同時把脖子伸出去，來者是個高個子女生，有一頭利落的短發(fā)，整個人十分有精神。

朱珠站起來：“我就是，請問你是？”

來人向她做介紹：“我是會計系排球隊的王妍，想邀你加入我們的排球隊。”

郭曉琳幽幽地說：“小珠你真是校園紅人，誰都想拉你入伙。”

“我沒有排球基礎(chǔ)，你們也要？”

王妍笑：“沒有基礎(chǔ)可以練的，我們不是專業(yè)排球隊，不需要達(dá)到專業(yè)隊伍的水平。”

朱珠覺得適當(dāng)運動對身體還是挺好的，最近這段時間她長時間坐在電腦前，已經(jīng)感覺到肩膀和脖子有些僵硬，不像以前那樣健康。

“那我要怎么入隊？”

“下午四點半，到排球場，做一個球感測試。”

“行，我準(zhǔn)時到。”

王妍離開前，留下她的聯(lián)系方式：“你有什么問題可以直接打電話給我。”

到了下午四點半，朱珠按約定時間來到排球場。王妍換上了排球服，比中午見到的時候更精神。她拿了一個球遞給她：“你先拍一下球，等會兒發(fā)個球試試。”

梁孝天在另一邊的籃球場上打球，他眼尖，一眼就認(rèn)出了朱珠。她穿著T恤加牛仔褲，細(xì)長的胳膊拍著球，球技生澀，畫面不太協(xié)調(diào)。

他便徑自向排球場走去。朱珠看他來了，有點不好意思，自己先說：“她們自己找我。”

“參加運動也挺好的。你天天坐在電腦前，缺乏運動，這樣是在透支身體，不值得。”

“我知道了。”她羞澀地應(yīng)答。

王妍拍拍手：“大家都把手上的動作停一下，等會兒做發(fā)球和墊球測試，我會做個示范動作，你們照樣子做就好了。”

看完她的示范動作，新人們依葫蘆畫瓢，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梁孝天在邊上看著的緣故，朱珠覺得緊張，發(fā)球時只有手掌邊緣碰到了球，球徑自掉到了地上。她頓時就臉紅起來。

梁孝天忍著笑，鼓勵她：“別著急，慢慢來。我隊友在叫我了，我先過去。”

她更加無地自容。

梁孝天頂著一身自汗回到宿舍，首先宣布一件大事：“會計系那個朱珠去入她們系排球隊了。”

柯以明不以為然：“她那么高的身材，打排球?qū)儆谫Y源合理利用，不打還浪費了。”

但諸葛躍聽著卻像是一件十分嚴(yán)重的事情：“她去打什么排球？簡直是胡鬧！”

梁孝天覺得莫名其妙：“四眼你這么激動干什么？她想干嘛就干嘛，還得經(jīng)過你的同意不成？”四個人里只有諸葛躍近視帶眼鏡，他高興的時候叫他諸葛躍，不高興的時候就叫他四眼。

顧俊在一旁看好戲的樣子。

諸葛躍沒有答理他，從椅子上站起來，叫上柯以明和顧俊：“到訓(xùn)練時間了，走吧。”

從宿舍走到學(xué)社樓的訓(xùn)練室，一路上他都沒有說話。徐浩教練跟他開玩笑，他也興趣缺缺。胡婕看著不對勁，悄悄向顧俊示意，詢問緣由，顧俊慫慫肩，表示不知道。看到柯以明，他連忙搖搖手。

之前因為要拍視頻，加上招新生，訓(xùn)練中斷了一段時間，這周又才恢復(fù)。他們坐在各自熟悉的位置，拿出算盤。徐浩掐著老式的秒表，發(fā)“開始”令后，室內(nèi)就響起算珠的聲音，急切卻又十分有規(guī)律。

徐浩發(fā)現(xiàn)諸葛躍今天的動作異常緩慢，根本就是心不在焉，等時間到，他把卷子收上來，他才做了一半的題目。他知道他的水平，就算不用算盤，光是心算都不會如此之慢。他皺起眉頭，拍拍他的肩：“小伙子，今天發(fā)揮失常，錯誤太明顯了。”

他面無表情地說：“我今天晚上加班練習(xí)。”

徐浩不跟他計較：“算了，你一向不是這樣子的，是碰到什么難事。你自己先好好消化吧。今天的訓(xùn)練到此結(jié)束。”

不待其他人圍上來問，諸葛躍拉著顧俊率先跑出去。他走得極快，顧俊著點跟不上。到了沒人的地方，他才停下。

“唉呀，你到底要干什么？”

“不能讓朱珠去打排球。”

顧俊瞪大眼睛：“你拉我出來就為了這個事情？”

“她的手只適合打算盤，要是去打排球傷了，就廢了。你去想辦法把她拉進(jìn)來。”諸葛躍狠狠地說。

“不是，你親自出馬，她都不肯來，我有那么大的面子嗎？”

“你去追她。”

“你要我犧牲色相？”顧俊指著自己問。

“有什么不可以？”

“當(dāng)然不可以！那你怎么不犧牲你自己的色相？”他簡直難以相信，平時道貌岸然的會長會有這種餿主意。

“平時你不是總說自己的珠算協(xié)會的顏值擔(dān)當(dāng)嗎？”諸葛躍抓住了一個關(guān)鍵問題。

顧俊氣結(jié)，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回他。他怎么能夠想到，有一天他的這個優(yōu)點會成為弱點呢？

諸葛躍見他不說話，狠了狠心，說：“我把高智教育那邊的課時費分你一半。”

他在高智教育每周末有六節(jié)課，上一節(jié)課有60塊錢收入，毎周的課時費對學(xué)生來說還是挺樂觀的，分一半出來，夠在學(xué)校吃食堂了。

顧俊從包里掏出煙，點上，遞給諸葛躍，他搖搖頭。他深深吸一口，然后吐出來，煙霧縈繞在他的臉上，然后漸漸散去。吸到只剩過濾嘴，他將煙頭扔到地上，拿鞋底用力地搓，似乎要把那煙頭搓到泥里。

“成交！”最后，他狠狠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