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先生你不是不知道。北境飛騎歷來以軍紀嚴明,若無虎符印信,豈能調動一兵一卒?”平原君趙勝猶豫道。
姬靈人突然開口道,“公子,用來調動兵馬的虎符印信,可是由趙王何掌控?”
“是。”平原君趙勝點頭道。
“那么北境將士應該也知道,主父無法用虎符調動他們。不知道這件東西可不可以?”姬靈人轉身回到車上,在自己的行李之中取出了一把劍。
平原君趙勝,接過劍之后,拔出一看,臉色驟變,“趙王雍之劍!這是主父的隨身佩劍,你從何得來?”
“這把劍是主父贈與我的。這件事還得說到五年之前,我以后慢慢再跟公子解釋。公子你認為,憑這把劍可否作為信物,調動北境飛騎?”姬靈人問道。
“這……這把劍是主父隨身之物,而且他曾配此劍,北破林胡和樓煩。北境的幾個統軍將領都應該認識這把劍。”平原君低聲道,“以此劍為信物,倒是可以一試。不過……”
“不過此事,還必須仔細商榷,找出北境飛騎之中對主父最忠心的人來辦此事。”公孫龍低聲道。
“不錯。我也是這么想的。”平原君點頭道,“公孫先生認為何人可擔此重任?”
公孫龍看了看姬靈人道,“靈人,有什么見解?”
“去調什么人的兵,公子可以先放一放,我們先得找出一個人去北境持劍調兵。這個人決不能是趙國宗室。因為趙王何圍困主父,一般的趙國宗室人員肯定已經被他監視起來了。更不能是平原君公子勝的人。而這個人必須是北境將士所熟悉,而且知道此人和主父關系極深。但這個人又絕對不會被趙王何所在意。”姬靈人想了想道,“公子有這樣一個人么?”
“這倒真是難倒我了,我雖有三千門客,但要找這樣一個人,還真是不好找。”平原君皺眉道,“既不能是我的人,而且和主父關系很深,又不能是宗室之人,還得是趙王何所不熟悉的人。這……讓我好好想想……”
公孫龍看到平原君不安,低聲道,“公子,我倒是知道一個人。”
“誰?”平原君立刻問道。
“龐煖。”公孫龍低聲道。
“龐煖?”平原君皺眉道。
“不錯,這個龐煖是魏國名將龐涓之后,雖是縱橫家,卻深通兵法。曾經與主父論兵,深得主父信任,但知道他的人卻不多,因為他沒有官爵,只是主父的幕賓。但此人在邊境將軍之中,卻名聲顯赫。因為當年主父北破林胡,就是用了此人的謀略。我跟此人有些交往,公子若是以此人前往,必能說動北境飛騎。
而且還有一點,他跟北境的幾位將領非常要好。他應該也知道,找誰搬救兵最管用。無論是云中還是雁門的騎兵,只要他能調出其中一支,則大事可定!”公孫龍低聲道。
“好,如此就拜托公孫先生了。”平原君立刻躬身施禮。
“公子不可。”姬靈人突然開口了。
“怎么了?”平原君皺眉道。
“公孫先生絕不能去,平原君也不能去。在這個時候,你們和任何人的接觸,都會導致趙王何的警覺。如果他們發現公孫先生去找了這個龐煖,那么勢必也會盯上龐煖。到時候事情就有可能敗露。”姬靈人低聲道。
“那么辦?總得找個人去送信啊!”平原君來回踱步道。
“我有個辦法,你們不去找這個龐煖,而讓這個龐煖來找你們。”姬靈人低聲道。
“讓他來找我們?”平原君皺眉道。
姬靈人點點頭,“我不但能讓他來找我們,還能趙王何放松對公子的戒備。”
“哦?靈人有何妙計?”平原君大喜道。
“平原君你從現在開始,就大擺酒宴,讓所有人知道你恰好要納妾。”姬靈人微微一笑道。
“啊?!這個時候納妾?!”平原君一臉哭笑不得。
“是,正是這樣,而且你要在眾人面前喝得爛醉,以示高興。”姬靈人低聲道,“既然有酒宴,就會有賓客。到時候也請那個龐煖。等他到了府中之后,我們可以跟他密談,將此事托付給他。談完之后,以他酒后失禮沖撞了公子為名,將他逐出城去。一切不顯山不露水。
而且在趙王何看來,你不但沒有接觸趙國軍方將領和宗室成員,反而在這個時候納妾縱飲。他對你的戒備之心多少就能放下一些。”
公孫龍沉吟道,“恐怕趙王何看得出公子是在故作姿態。”
“就算他認為公子是在故作姿態,也會認為,公子這是在向他表明態度。讓他明白,自己絕不會參與到和主父有關的事情之中。只要公子不接觸軍方將領,不接觸其他宗室成員。公子再怎么納妾飲酒,放浪形骸,他也是絕對放心的。”姬靈人低聲道。
“此計甚好!”平原君擊掌道。他現在是真不敢小看這個姬靈人了。沒想到這個孩子小小年紀,心機卻比成年人還要深。更為難得的是慎重穩妥。他考慮的問題,甚至比公孫龍這樣的人還周密。也難為他能想出這樣的主意來。
當下,平原君依著姬靈人的計劃而行,第二天平原君府上張燈結彩,大操大辦。本來平原君這納妾就是一個幌子,但他身份高貴,年少英俊。趙國女子還是有不少人都希望能被他收為妾室的。他找個小妾簡直不要太容易。
這幾天平原君府上是殺豬宰羊大宴賓客,擺起了流水宴席,平原君手下的一幫門客也都是喜氣洋洋。有人親眼看到平原君太過興奮,和一幫門客喝得爛醉。
這個消息很快就傳到了趙王何那里。
趙王何皺眉道,“公子勝要納妾?還整天喝酒,什么事都不管?”
他手下的相國李兌點頭道,“是,我派去探聽消息的人說,他親眼看到趙勝喝得爛醉。”
“他可有找過什么人?”趙王何問道。
“沒有,所有的趙國宗室和統兵將軍,他都沒有找。誰來求見他,他也一概不見。他似乎就是和自己的門客在一起,最近又納了一個小妾,整天飲酒作樂。”李兌低聲回答道。
“這可不像趙勝的為人啊。”趙王何沉吟道。
“也許他是裝的。”李兌低聲道,“趙勝是個聰明人,他知道主父宮的渾水,趟不得。但他的身份擺在那里,主父的人肯定會找他求助。而他為了撇清自己,故作放縱,索性裝醉不理。
那些想救主父的人,看到他這個德行,自然也不會將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只能另尋他人。所以他表面上看似縱酒疏狂,實則是明哲保身之舉。”
趙王何微微一笑,“我這個弟弟,是越來越聰明了。不過他能這樣識時務,倒也不錯。李兌,你去給我送一份禮物,算是我給他的賀禮。順便探探他的底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