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是休沐日，鐘湛剛剛走出軍營就被趙蘇派人抓進了宮里。

趙蘇看著很是和顏悅色：“此次檢閱，震懾了遼人和夏人，算是你的功勞。”

鐘湛眨眨眼，一臉懵逼：您把我從軍營門口抓來，就是為了這句表揚？您不會口諭嗎？

“咳咳！”趙蘇尷尬地咳嗽了一下，轉移話題道，“你墨月軍練得不錯。”

鐘湛躬身：“謝陛下夸贊。”

宋哲也在旁邊，聞言就問道：“你是怎么練出那個氣勢的？”

鐘湛道：“武安君可知，為將者最大的榮耀如何？”

宋哲道：“凡為將者，無不以封狼居胥、燕然勒功為榮。”

鐘湛點點頭，咧嘴一笑：“湛告訴他們，這兩個目標太遠大，給他們定了一個小一些的目標。”

“什么？”趙蘇覺得，也就是什么鮮有敗績，最多也就百戰百勝之類的。

“出陰山，奔襲草原各部，屠戮之，縱橫漠北三千里，直至上京城下，耀武而還！”

轟隆！御書房里仿佛響起了一聲驚雷，震得眾人耳朵嗡嗡作響。

臥槽！奔襲千里就罷了，屠盡草原部落就惡毒了，至于到上京城下耀武揚威？這是要逼著遼國開動國戰的意思啊！

這個目標……還算小？

君臣們直愣愣地看著他，仿佛在看一個失心瘋。

趙蘇嘴角一陣陣地抽搐，良久，默默說道：“罷了，你且去吧。”

鐘湛躬身行禮：“臣告退。”

鐘湛出了皇城，慢慢地向軍校走去。

他突然很想見見小魚。

未婚的夫妻按理是不能見面的，這也是之前鐘湛去李府暫住的原因。但此時此刻，軍營這邊剛好是休沐，檢閱三軍的事也完了，政事上暫時沒什么要他操心的，他開始想余小魚了。

臥室里，余小魚在彈琴。

最初是細水長流，小溪潺潺，平和柔順，如一對夫婦新婚燕爾，日子平淡而溫馨地過著。

然后是大雨滂沱，狠疾肅殺，有如胡人大入邊，邊境狼煙四起，中原人心惶惶。

接著是瀑布飛流，激昂壯闊，如丈夫從軍，邊境殺胡，邊境將士同仇敵愾，奮勇殺敵。

最后是晴空萬里，喜氣洋洋，如笙簫齊奏，似是男主人從軍歸來，一家人其樂融融。

鐘湛悄無聲息地走過去，雙手搭在她肩上。

余小魚扭頭看他：“回來了？”

“啊，回來了。”

許是當年的名氣所致，余小魚看別人時眼中多帶有些許睥睨。這是她的傲氣。但面對鐘湛，她多是以一種少女形象出現。

鐘湛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這樣可萌可御的女孩子，誰不喜歡呢？

（別沁痛心疾首-ing：鐘子玄！你個畜生！居然專挑這種可萌可御的漂亮小姐姐下手！哎，真香啊……）

“唔！”余小魚皺了皺鼻翼，表示對鐘湛這種調戲行為的抗議。

不知道為什么，鐘湛面對年紀比他還大了一歲的余小魚時，心中竟然滿是……寵溺？！

什么鬼啊？！

這都什么跟什么啊？！

鐘湛松開手，走到她面前。

余小魚正低頭收拾著琴，完全沒注意到鐘湛一步一步靠近。直到她感覺到有一股溫熱的氣息噴到她臉上，忽地抬頭，才發現二人已經近在咫尺。

余小魚看著少年的臉，微微發愣。

鐘湛看著少女的俏臉，呆呆入神。

沒有人說話，世間仿佛靜謐一片。

時間好似靜止。

“你……”兩人對視良久，余小魚感覺耳根有些發熱，慌亂地轉過頭去，想避開鐘湛熾熱的目光。

他伸出右手，兩指輕輕將她的臉轉回來。

眼前的少女是那么誘人，她的一切都是。

不停閃爍著的目光，愈加慌亂不安的神色，逐漸浮上紅暈的嬌靨，微微發顫的櫻唇……

她的心跳好快……他心中浮出一個念頭。

這不是聽到的，而是感覺。

她很緊張……他心中又浮出一個念頭。

他不由自主地低頭。

她不由自主地抬頭。

他似是無法控制自己，微微彎腰。

她似是無法控制自己，微微踮腳。

眼前恍如烈焰般紅艷的朱唇一點點放大。

那是一種無法拒絕的誘惑……

他的唇輕輕覆上她的唇。

他吻了她。

鐘湛可以對天發誓，在兩人的唇觸碰到之前的那一瞬間，他恢復了對身體的控制權。

但，他沒有停止。

因為那是一種無法自拔的感覺。

柔軟，溫暖。

這是他的第一感覺。

他伸出雙手，抱著她的頭。

并沒有所謂的唇齒纏綿，更沒有所謂的舌吻。只是輕輕的淺淺的一個吻，甚至算不上吻，只是兩人的唇輕輕觸碰而已。

但是……

真的很刺激……

真的很舒服……

（別沁語：空氣中彌漫著H?的氣息……）

他微微側過頭，輕輕嗅著她發間的馨香。

她的雙手，顫抖著，環上他的腰。

她的手在顫抖，如同她急促的呼吸一樣喻示著她的慌亂。

她抱著他，生疏地撫摸著他的脊背。但她抱得很緊，似是害怕失去他。

他的手撫過她的肩背，一路向下，直撫上她那柳條般纖細的腰。

由于本能，她的身體狠狠一顫。

一剎那，她眼中的堅毅掩住了迷離，一把推開他。

她微微喘了口氣，臉上因羞澀和不忿燒上的紅暈尚未褪下，顯得十分誘人。

她用手輕掩住嘴唇，原本黑亮的眸中，此刻卻霧蒙蒙一片。

她氣呼呼地：“你……怎么回事？”

也不等他回答，就低頭急急地收拾好琴，匆匆地推開門，逃命也似的離開了。

鐘湛茫然地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心。

“今天……這是，怎么了？”他喃喃自語。

唇上仿佛還能殘留著溫軟的感覺。

抬頭望向門外余小魚離去的方向，鐘湛戲謔一笑，低聲道：“你不也很陶醉嗎？”

…………

墨月軍軍營。

本已經回家的云絕發瘋似地跑回來，快步闖入鐘湛的帳篷，找到了一個和他腰間掛著的一模一樣的水囊。

輕輕搖了搖水囊，很明顯，里面的“水”被人喝了一半。

隨即，我們的中郎將大人發出一聲凄厲的嚎叫：

“天殺的鐘子玄！你丫的沒事喝老子的藥干嘛？！”

（別沁語：咳咳……至于水囊里的是什么藥嘛……懂的都懂……）

（PS：別沁實在是水不下去了，直接快進吧。）

年末，日子平淡地過著。

除夕到了。

通常情況下，大朝會只在初一和十五舉行，但除夕是一個例外。除夕上午大朝會，總結一年之中的成就，并嘉獎鼓勵有功之臣；元旦大朝會則是接待使臣，官爵高的還可以接受賜宴。

站在含光殿里，聽著宦官念著總結報告的詔書，鐘湛有些迷茫。

天興十九年，就這樣過去了？

這個多災多難、大事頻發的天興十九年，就這樣過去了？

鐘湛微微抬頭，眼中帶著憧憬和向往。

明年是，武安元年！

武安，以武止戈，以戰靖安！

“墨月軍中郎將云絕平調靖邊軍，補靖邊軍中郎將職。護龍軍校尉陳斌升墨月軍中郎將。”

鐘湛心中一動，趙蘇開始集權了。

不過他并不擔心，相反，他很高興。

這意味著，云絕未來將可以擔任一軍主將，而不只是一個副手而已！

“公孫遙升爵為關內侯。”這是之前公孫遙上書罷黜兩寺的功勞。

“長安尉徐遵升任護龍軍中郎將。”這是補償。

“太子彥年幼，護龍軍將軍江蘊可為太子少師。”趙彥已經十二歲了，該接受更高層次的教育了。

忽然，鐘湛聽到是在叫他，趕忙出班行禮。

陳杰念著詔書：“墨月軍將軍鐘湛，升爵為德陽亭侯，入春之后，率墨月軍戍守榆關，以御胡人。”本來鐘湛的功勞離升爵還差一點，但都要叫他去遼東戍邊了，多少得給點補償。

鐘湛躬身行禮謝恩。

他也該出去了，朝堂上的事交給阿遙他們就行。

王鑫正看著他，臉上滿是前輩對后輩的惋惜之色，但眼中卻藏不住那份得意。

鐘湛心中冷笑：呵呵，真以為哥離京就回不來了？

官制改革還沒完，將軍統兵在側終究不太合適。再過幾日，除了宋哲和江蘊，王鑫也得被尋個理由派出去。而且王鑫已經四十多歲，背后還有個太原王氏，在宋哲下臺之前，在怎么有功勞也只能是加散職，所以東奔西跑累成狗還只能干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鐘湛則不同，宋哲、王鑫、李明遠、李琦、江蘊等人壓著他，上升空間大的很，背后沒有家族，不用承襲爵位，不但可以升散職，還能升爵位，他可以立的功勞，絕對實打實的大功。總的來說就是：王鑫被派出去是混日子的，鐘湛被派出去是鍍金的、混資歷、混功勞的。

隨后，趙蘇又是勉勵了一番，又發下賞錢若干，大朝會才結束。

天興十九年的最后一個大朝會，就此落下帷幕。

天興是舊的過去，武安是新的未來。以舊的過去為教訓，更正自身錯誤，向新的未來奮斗！

大秦帝國，蒸蒸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