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觀的講，很多人都有過知夢是夢的經歷，甚至不止一次，但確實并非每個人都適合學控夢。

除了本身天賦極佳的個例，控夢師的入門大都要投入不少精力，犧牲掉一些睡眠來追尋更穩定可靠的知夢率，所以那些本身就失眠、很少做夢或者睡眠時間很緊張的人想要入門就比較困難。

唐嵐其實屬于睡眠時間很緊張的那類，要邊上學邊打工的高中生正常每天睡眠就六小時左右，所以孟曉夜教她的是比較溫和的方法，沒有短期速成的效果。

至于少女自己能不能堅持下去，就不是孟曉夜所關心。

這事就跟學習一樣，方法和路就擺在那里，要努力多少全憑個人。他也不想每晚都在夢中“叫醒”唐嵐。

控夢這個技能對普通人來說，學好了自然其樂無窮，但不會也沒什么影響，至于想練習控夢達到入侵他人夢境的超凡境界，這中間可還有天塹一般的距離……

控夢講解結束后，孟曉夜維持著夢境穩定，讓唐嵐自己練習一些基礎的控夢技術，也算為她把把關，不時指點一兩句小技巧。

教室的亮度調高了些，天花板墻壁和地板上剛才講過的知識點化作文字，不斷游走循環，確保給唯一的學生留下足夠深的印象，醒后也能全部記住。

期間唐嵐還試圖牽出她母親唐玖，結果怎么都沒有成功，倒是成功摸出了小鏡子，看見了自己臉上的大片涂鴉……

孟曉夜立刻義正言辭的告訴她這也是教導的一部分，讓她自己努力把臉上的涂鴉抹掉。

少女還真信了，對著鏡子好一番操作，涂鴉沒全部去掉，反倒把自己的臉弄得極為扭曲不成人樣。

不過唐嵐也因此打開了捏臉的大門，后面一直沉浸在“換頭”的練習中，大部分都是二次元中的美女。

然而快樂沒多久，少女就覺得腦袋發昏，視線聚焦也出了問題，看什么都模糊。

雖然有孟曉夜加持，但還沒入門的菜鳥還是有極限。見她的狀態飛快變差，難以交流，孟曉夜沒強留，任她自己“掉線”，離開夢境。

“曉夜，她好像記不得之前做的夢。”暮夜小狐貍般瞇眼湊過來，低聲說道。

孟曉夜反手就是一記摸頭殺，甚至壓了壓：“別打歪主意，天亮后我們再去里世界，云楊既然沒反對，那里世界對我們來說應該不會太危險，我打算狩獵一只邪魔試試手。”

他垂眼因為被壓著腦袋五官皺到一起的黑發蘿莉，惡魔笑道：“你是主力呀暮夜！”

……

昏暗視界，隱隱約約能看到房間里大件東西的輪廓。

唐嵐睜大著眼睛坐起身，毫無睡意。從清明夢中掉線后，她直接清醒。

空調很清涼，感覺腦袋里那些夢中學到知識輕飄飄的，似要遺忘。

她趕緊仔細回想一切，兩分鐘后忽然眉頭一皺。

夢體、夢能、控夢技術、夢癡、他的表白……嗯？好像混進了什么奇怪的東西！

抓住那晦澀難捕捉的印象，唐嵐憋足了勁想要回想起來什么。

隨著努力回想，越來越多的畫面浮現出來，長椅、樓梯、深情的凝視……

想到最后，唐嵐忍不住渾身一緊，心里有長長的疑惑。這也太羞恥了還好沒人知道。

少女在心里默念，他是一塊石頭，他是一塊石頭……散亂的思緒才平復下來。

想到明天是周六，左右毫無睡意，她不急著入睡，摸了下手機，但屏幕刺的眼睛一痛，于是翻身下床，打算去廁所，順便看一眼客廳沙發。

出于不想打擾的心思，唐嵐沒有開燈，躡手躡腳打開臥室門，摸墻走到客廳。

沙發上只有一套孟曉夜穿的衣服。

怎么沒人？難道在洗澡？

視線一轉，浴室門開著，一片漆黑，整個屋內也不像還有人的樣子。

不會是有事出門了吧。

怎么也想不通，唐嵐幾步坐到沙發上，悶熱的九月夜晚，唯有窗外不時飄進來的幾縷微風稍解熱感。

客廳沒裝空調，他應該不怕熱吧？腦袋里思緒飄飛，夢境中那個人無所不能的樣子給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那兩個小女孩應該算是他妹妹吧……

躺了一會兒感覺熱得難受，唐嵐正想起身去廁所，眼前卻突然一黑，整個身體被摁回沙發！

身上好像壓著什么東西，鼻子都快扁了！

混亂中唐嵐掙扎著手腳發力，使勁將身上的重物推開。

“啊痛！”地面傳來重物砸落的聲音。

睜開眼，唐嵐看見地板上同樣一臉懵看著她的孟曉夜。

“你不乖乖睡覺怎么在這里？”孟曉夜麻利地撐起身，被這么忽然嚇一下身體的痛倒其次，心理上最難受。

“啊，我醒了睡不著就出來看看，結果發現沙發上只有衣服，你去哪里了？怎么出現？”唐嵐眼睛一眨不眨，語速極快。

“……勞你擔心了，這算是我變成妖后的天賦，入睡后身體也會進入夢中。”孟曉夜臉色古怪地將早已準備好的借口道出。

雖然外物不能帶入夢中，但他現在還是穿著沙發上那套衣服。他又不是變態，潛意識中自己有穿衣服的。

“那可真厲害，我去上個廁所就睡，你隨意吧。”唐嵐說著站起身。

“等等。”

“嗯？”少女猛地回頭，短發飛揚，幾乎擔心她吧脖子扭到。

“你有歷史書能借一下嗎？教科書也行，這個比我自己搜資料系統很多。”

“沒問題，我這就去給你找。”

不一會兒，邊角有些折痕的十多本書就高高疊子在客廳多用的方桌上。

看得出唐嵐保存得很好，從初一開始的歷史教科書一本沒落，還有六七本出版讀物。

唐嵐從廁所出來，窗外暗淡燈光灑進室內，孟曉夜正聚精會神看她搬出來的書。

“不開燈嗎？”

“用不著，我能看見。”孟曉夜指了指自己眼睛。

“替我省電真是謝謝了……不用睡覺真好啊，你慢慢看吧，我還得再睡會兒不然明天上班得打瞌睡。”

“嗯，晚安。”

……

初一的教科書里每頁都有筆記，不時還有些花草符號、小貼紙和潦草的頭像畫，她還挺活潑愛學習。

但初二下學期的教科書，從某頁開始就出現連續大片的空白，那之后整本書都沒再添一句筆記。

直到初三上學期，筆記才漸漸多了起來，但從這開始就全只有筆記。

都說時間最能撫平傷痛，但幸好她愿意接受時間的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