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進入了漆黑,村里殘燈搖曳,明明晃晃的印在人的臉上,凄涼四溢。
無助、惶恐、死亡在人們的臉上交相輝映,無論他們怎么掙扎逃避,終是沒有躲過這一劫。
方伯拼盡了全力也沒有護得那些人的周全,與那些黑衣人交手,他自己也已經是傷痕累累,就在他無力倒下的時候,一黑衣人揮刀便向他而去。
本以為自己死定了,誰知道一把長劍突然橫在了方伯的面前,替他擋下了那致命的一擊。
方伯定眼一看,出手的是那個和商隊一起來的少年,此刻他的衣服上也沾染了鮮紅的血跡,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狼狽。
看來他剛剛也打斗得十分激烈。
“你沒事吧?”將那黑衣人解決掉,少年側目問道。
方伯點點頭,隨后撐著劍從地上站起,視線掃過之地尸橫遍野,他的心一陣抽痛。
少年順著方伯的視線看去,原本淡漠的眼神在看到那些尸體時,微微有了一絲觸動,手指緊握。
原本以為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可當方伯準備回頭去找唐時瑾時,卻看見少年的身后一黑衣人拿著劍向他的后背刺來,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方伯一把將少年推開,“小心!”
沒有防備少年被方伯推到地上,待他看清楚時就見方伯的胸口被劍刺穿,血順著劍尖流下。
見此,少年從地上爬起,拿劍刺向那偷襲的黑衣人,黑衣人當場死亡。
“你剛剛為何要救我?”少年將倒地的方伯扶在自己的懷里,俊逸的眉緊緊的皺在一起,不敢相信剛才的那一幕。
如果剛剛方伯沒有將他推開,那么死的就是他。
聽了少年的話,方伯臉上露出一絲淺顯的笑,血順著他的嘴角緩緩流下,最終滴到他那身早就有著斑斑血跡的衣服上。“你剛剛救了我,這次……算是我還給你的。”
方伯說著,那少年臉上的表情終是有了一絲動容,墨色的眼眸盈盈閃光,低下頭道:“對不起,是我害了你們。”
他早該知道自己會給別人帶來災難,不應該留在這里的,一切都是他的錯。
看著少年如此自責,方伯安慰他道:“這件事不怨你,你也不要太過于自責……咳咳。”
“對不起。”少年不敢看方伯的臉,內心充滿了痛苦,有東西從他的眼里滑落。
以前的某些記憶回卷而來,少年只覺得自己快不能呼吸。
過了一會兒,他平復了心情,隨即看著方伯,眼神堅定,“你放心,我一定會讓這幕后之人付出代價。”
能夠召集那么多的高手,并且十分清楚自己行程的人,少年心里隱約有些猜測。
聽了少年的話,方伯看著他,眼里盡是滄桑之色。
將手覆在少年的手上,方伯的視線看向村頭的那個方向,聲音有些虛弱道:“小子,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許是早就經歷了太多太多,方伯早將生死置之度外,可是一想到自己要走了,方伯的心里就放不下,心里有牽掛,他走也會走的不安心。
少年聞言,點點頭反握住了方伯的手,“你說。”
只要是他能夠辦到的,他一定會盡他最大的能力辦好這件事情。
“有一個孩子,她跟了我好幾年,我是她現在唯一的親人,我走了,我希望你可以……可以替我好好的照顧她。”方伯說這話的時候,眼角已經不自覺的流下了眼淚。
想到自己以前讓方時瑾受了太多的委屈,方伯心里就十分的后悔,可是他再也不會有機會彌補了。
“你放心,我會替你好好照顧她的。”少年忍住眼淚說著,方伯聽到他的話心滿意足的笑了。
看到方伯這樣,少年心里更加的壓抑了。“她叫什么名字?”
方伯的瞳孔已然有些渙散,少年的話猶如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方伯緩緩的張了張嘴:“方……”
話還沒有說完,少年已經感覺到了他握著的那只手失去了力道,方伯的眼睛也閉上了。
看到這一幕時,少年終是沒有忍住眼淚,抱著方伯的手緊了緊,記憶中的畫面和現在的重合,少年崩潰的大叫了一聲,“啊!”
這一聲響被唐時瑾聽到,她趕忙走過去,透過如墨般的黑夜,她只能大概的看到村頭掛著的那兩盞早已褪色的大紅燈籠。
村里的情況唐時瑾看不真切,不過這刻已經刀劍嘶鳴的聲音了。
唐時瑾心里還是十分擔心方伯的,見此她決定現在就跑回去看看。
“姐姐……我能跟你一起去嗎?”衛雨心剛剛哭得太厲害,哭睡了過去,唐時瑾本想一個人去看,不想吵醒她,卻不知道她已經醒了。
看著衛雨心一臉害怕的樣子,想著把她扔在這里萬一又出了什么事情可就不好了,便點了點頭,“行,我們一起去。”
聽到唐時瑾的回答衛雨心連忙走過來跟上她,唐時瑾又在這時停下腳步,轉過頭看著她,“不過我可先說好了,一會兒無論你看到什么,都不準大喊大叫,更不許哭。”
衛雨心的哭功剛剛唐時瑾已經見識到了,她可不想再經歷第二遍。
哄小孩子很需要耐心的,不過可惜,唐時瑾沒有太多的耐心。
聽了唐時瑾的話,衛雨心微微低了低頭,兩手揪著衣服,沉默了。
最后,唐時瑾無奈的嘆了口氣,“不許大喊大叫,這你總做得到吧?”
聞言,衛雨心抬頭,“嗯!”
兩人說好,唐時瑾便帶著她往村子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