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靈是靈氣，是氣。

她的衣服，鞋子，都是氣所幻化，無論穿脫，都可以直接在身上出現和消失，沒必要先幻化出來，再一件一件穿上去。

蘇靈沒有思維，不會思考，她就是一條直線，這種邏輯外的多余行為，她不會做。

可她做了，為什么？肯定是有人教的！

蘇紅雪為什么要教她這些？

要蘇靈勾引自己？不可能！

讓蘇靈增加情趣？

……

不懂！想不通！

蘇靈站直著身子，往后翹著左腳，修長的右腿筆直。

將左側高跟鞋穿好，換另一側，又將小西服穿上，紐扣扣上，然后雙手背在身后，站在一米外，靜靜的看著屈闖。

看著蘇靈，屈闖想了一想，拍著旁邊的石壇，說道：“來坐這兒。”

他昨晚沒怎么睡好，今天忙了一天，剛才在蘇紅雪那兒困得迷迷糊糊，可這一出門，夜風一吹，反倒又清醒了。

見蘇靈輕輕柔柔的坐到旁邊，他雙手撐著石臺，身子后傾，仰頭望著夜空。

漫天繁星，璀璨星海，不知上面，是否會有條彎彎的小船，承載著童年的阿嬌……

怔怔的出神了好一會兒，這才對旁邊雙手放在膝蓋絲襪上，坐得筆直，微彎長發直到弧線玲瓏的腰間的蘇靈，說道：“不管將來，你是善是惡，是走是留，我都不會有怨言，我只有一個要求，不要瞞我，不要對我撒謊。”

蘇靈是怨魂被打成碎片后拼成的，沒有記憶，沒有邏輯和思維，與其說是人，鬼，她更像是一個機器，簡單，誠實，干脆，效率。

沒有思想，她不會撒謊。

然而，她不是機器，是靈魂碎片像面團一樣揉合而成。

與外界接觸，就是不斷向面團里加入新的東西，誰也不知道她會變成什么樣。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如果因為某些原因，她真的變成惡靈……

蘇紅雪說過，蘇靈可以產生記憶，在蘇靈記憶空白時，有必要將一些鐵則釘在她的腦袋里。

他想了很多，比如，讓蘇靈對他絕對的唯命是從，要她脫衣fu……要她站就站，讓坐就坐，絕對忠誠，絕對不反抗。

可他覺得，這樣不好。

每個生靈，都值得理解和尊重。

生命，從來都不是誰的從屬。

善意，終會得到回饋。

所以，無數規則，最后卻只剩下一句：不要撒謊，不要瞞我。

“是，主人。”

蘇靈的聲音很好聽，卻那木訥，沒有一點感情。

屈闖怔了一下，苦笑了一聲，感覺自己有點傻。

仰頭望著星空，好半晌后，他突然恨恨的說道：“就算是攪屎棍，我也要做把屎攪得最渾的那根！”

……

生活，就像一灘屎，每個人都是一根攪屎棍！只要還活著，就要在里面不斷的攪！沒人能干凈！

來到這個世界，見識了很多：會飛的魚，御劍飛天的人，徒手放閃電，漫天紛亂的劍影……

蘇紅雪，蓑衣人，江言……

他感覺，他剛學會加減法，又有一臺計算器，然后就信心滿滿的去參加算數考試。

結果考題一打開，滿卷子的題，全是微積分……

那一個個符號，特么一個都看不懂，別人都在奮筆疾書，只有他一個人呆呆的坐在那里！

信心滿滿的來，卻只能抬著腦袋仰望，這種差距，真的讓人絕望……

蘇紅雪，江言，蓑衣客，這些人先不說，就是那剛開靈智的兇獸鼠妖都能把他拍成渣。

和人的差距就算了，連老鼠都打不過……

現實，是一個大巴掌！總能用各種角度，狠狠抽在臉上。

生活，就是另外一個大巴掌！總能和現實來個左右互搏的花式雙抽……

這兩個玩意在一起，讓人找不到半點出路！

絕望的人生！

生活，就是一灘屎，每個人都是攪屎棍子。

可是，就算是攪屎棍子，老子也要做把屎攪得最渾的那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