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類戰爭的領域里，我們還從未遇到過如此可怕的敵人，它們發動戰爭的原因，可能只是出于生物本能的繁殖和饑餓。”

——摘自不列顛聯合王國首相，于1940年1月發表的演說詞。

離開列日城區后，卡車進入了一段顛簸不堪的半成品公路，車廂里的座椅時刻都在晃動，讓艾麗卡一度以為外面發生了地震。

現在，艾麗卡終于明白了那些出租車司機為什么不愿意接單，在這種糟糕的路面上開車，對駕駛者的身心簡直就是一種摧殘……

當然，對乘客也是……

好難受啊！感覺胃里的東西都要被甩出去了……

車廂里，穿著藍色背帶裙的棕發少女正抱起自己的肚子，她的臉色相當糟糕，原本白凈的臉蛋都像是蒙上一層灰土。

而坐在棕發少女對面，穿著白色淑女裝的金發少女也緊閉雙眼，她皺起自己的眉頭，強忍著暈車帶來的不適。

不行，必須找點什么事情轉移注意力……

“那個……我叫艾麗卡·惠特曼，請問要怎么稱呼你呢？”

艾麗卡從難過中強扭出一絲笑容，不過用詢問對方姓名的方式來搭話，確實是一種非常實用的辦法。

“海倫娜·貝林·海因里希，如果不介意的話，你可以直接叫我海倫娜~”

眼前的金發少女也用一個燦爛的笑容回禮，即便是臉色不好的狀態下，也依然不能掩蓋那位少女身上的美。

“你也可以直接叫我艾麗卡~話說海倫娜，你的頭發真好看呢~”

“哈哈哈，是嘛？這可是找慕尼黑的著名發型師定做的，設計費什么的算下來，總共花了大概五千馬克？”

什……五千馬克！？

艾麗卡像觸電一樣打了個機靈，她的思維定格在五千這個數字上，以至于海倫娜后面的話她一句也沒有聽清。

五千馬克啊……這可是我兩個月的打工費……

“總之頭發的方面我還是相當在意的，不過艾麗卡，你的發質其實也不錯嘛，好好護理的話……艾麗卡？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

“啊……那個……有一點暈車……”

其實艾麗卡的狀態還好，但總不能說自己是在思考那五千馬克。

“早知道是這種情況，就應該在火車站附近買好暈車藥。哎……也不知道這破路還要開多久……要喝水嗎艾麗卡？我這里還有一瓶。”

說完，海倫娜從自己的手提包中拿出一小瓶礦泉水，礦泉水的商標，則是一種艾麗卡根本沒見過的牌子。

“謝謝了海倫娜，你這么一說，我還真是有點渴……”

自己忘記帶水，又不太好拒絕海倫娜的好意，艾麗卡沒有多想便同意了海倫娜。但這瓶水并沒有直接交到艾麗卡手里，而是在擰開后，被海倫娜優先抿了一口。

“就這一瓶啦，我先喝一小口~”

海倫娜確實只喝了一小口，但艾麗卡卻眨了眨眼，對著海倫娜抿過的瓶口不知所措。

畢竟喝別的女孩子喝過的水，這種事情……

“那……那個……”

“哎呀，都是女生，有什么好怕的~放心，我很健康的，絕對沒有傳染病！”

不是在擔心傳染病啊……就算都是女生……

強擠出一個微笑，艾麗卡在心底吐槽。可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不接受的話，怕不是會在兩人之間造成誤解。沒辦法，艾麗卡只好接過礦泉水，她看著有些濕潤的瓶口，然后鼓起勇氣喝了下去。

水的溫度不是很高，有些清涼，也有些甘甜。

這難道就是……少女喝過的泉水？不對……明明我也是女孩子……為什么自己喝過的水就沒有這種魔力？

“口感如何？這可是阿爾卑斯山出產的冰泉水，聽說用來煮紅茶會更好！”

果然啊，原來是這么高檔的泉水……等等……為什么又是阿爾卑斯！？

聽完海倫娜的解釋，艾麗卡差點把嘴里的水全噴出去，她瞥了眼瓶身上的商品信息，產地還真是來自阿爾卑斯。

這瓶水還讓艾麗卡想到了列車上的天價紅茶，和自己損失的全部財產——那張破舊的五十馬克紙幣。

想到這，艾麗卡舉起瓶子的右手僵硬了。

好在眼前的金發少女不是乘務員，而且那名倒霉的乘務也不可能追到這里，艾麗卡也就放心的繼續舉瓶，把剩下的水都喝了下去。

“看來艾麗卡真的很渴，居然一口氣全喝完了~”

手中的塑料瓶空空如也，一個沒注意，居然被艾麗卡全喝掉了。

“唉？抱……抱歉……那個……我……”

唔……一不小心全喝掉了……

艾麗卡的臉蛋瞬間通紅，她看著手中的空瓶，生怕自己的樣子被海倫娜嫌棄。

“沒事沒事，瞧把你緊張的，真是太可愛啦！”

“唉？”

艾麗卡愣了一下，她抬起頭，才發現海倫娜正全神貫注的看著自己。從海倫娜藍色雙瞳中放出視線就聚焦在自己身上，“水不就是用來喝的嘛，喜歡的話，回頭讓我的管家再弄一些過來~”

沒等艾麗卡回神，海倫娜率先打破了沉默。

“那……那怎么好意思，這地方這么偏僻，從日耳曼境內送來一定要花很多錢吧……”

其實錢倒不是問題，更難的是如何把私人物品送進一座軍事基地。走快遞明顯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家人親自來送，也需要經過層層審查，還有數量上的各種限制。

“放心吧，只要把需要的東西添加到軍供品里，自然會有人送過來的。”

“有道理，這樣就不算是私人物品了……等等？你說添加到軍供品里？”

艾麗卡睜大了眼睛，就連頭頂的呆毛都立了起來，她看著海倫娜，眼神中好像在說：“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不過就在艾麗卡吐槽的同時，這位棕發少女也想到了些其他問題。

高檔的衣著，淑女的氣質，還有那價值不菲的泉水，和五千馬克的定制發型，不管怎么看，海倫娜的一切都和自己格格不入。海倫娜完全不像是一位會去參軍的普通女孩，她給艾麗卡的感覺更像是一位家財萬貫的名門千金。

然而這種人被鑒定出擁有使魔基因后，基本都會繳納高昂的違約金來逃避兵役，會來主動參軍的，多半是腦子壞了。

畢竟在戰爭初期，使魔們的存活率不過百分之七，在新世代裝甲研發成功后，這個數據才被慢慢的拉回百分之三十三。

相信任何有能力繳納違約金的家庭，肯定都不會讓自己的寶貝女兒前去送死，除了像自己這樣流離失所的難民，或者交不起違約金的普通階層……

所以說，為什么海倫娜會選擇參軍？在家開開茶會，和貴族子弟們參加些晚會宴會，這樣的生活難道不比在軍營中擔驚受怕要強？

“說起來海倫娜，看你穿著打扮的樣子家境應該還不錯吧？”

艾麗卡旁敲側擊的發問，可她話音剛落就開始有些后悔。倒是海倫娜并沒有顯示出任何抵觸，她只是輕輕一笑，然后搖了搖頭。

“聽到我的姓氏，有沒有想到什么人？”

海倫娜回問，她明白艾麗卡話中有話。

姓氏？人？

艾麗卡陷入了思緒，但不關心時事政治的她根本聯想不到任何名字。

“哥特哈德·海因里希，日耳曼第四集團軍總司令。”

第四集團軍，那不是……

沒錯，大名鼎鼎的第四集團軍，哪怕是艾麗卡這樣不聞時事的普通少女，都能知道這支易北河防線上的“不破之盾”。

在柏林戰役慘敗后，日耳曼軍隊撤退到易北河以南，從馬格德堡到德累斯頓要塞的防線，便是被日耳曼人稱為絕對防線的“易北河防線”。

只要這條防線失守，日耳曼人將徹底失去戰略縱深，失去了易北河的地形保護，這個國家剩下的領土也將無處可守。

于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海因里希臨危受命，他被推薦為第四集團軍總司令并奉命駐守馬格德堡。

但由于柏林戰役的大量消耗，日耳曼陸軍的防御力量其實相當有限，可是在海因里希的指揮下，尚不滿編的第四集團軍卻將蟲獸們打的節節敗退。

在逐漸補充兵源后，第四集團軍又數次瓦解蟲獸們的進攻，甚至逼迫蟲獸用出以百萬作為計量單位的“蟲巢遷徙”[1]。但不管蟲獸的沖擊多么兇猛，最終都被海因里希的計策迎刃而解。

正所謂一戰成名，海因里希因此晉升為陸軍大將，他麾下的第四集團軍成為了日耳曼陸軍中的“不破之盾”，海因里希的大名也從此家喻戶曉。

而現在，這支威武之師的指揮官——哥特哈德·海因里希的千金，此時就端坐在自己面前，并且在剛才自己還喝光了這位名將之女所喝過的泉水。

等等……喝水這件事不是重點……關鍵是……自己竟然能和這樣一個大人物當面交流？

“你你你你……您竟然是那位大人的……”

艾麗卡有些不敢相信，一時間，竟緊張的不知該如何接話。

“我自幼就受到父親和兄長們的熏陶，對于參軍這種事情，肯定和一般的富人子女大不相同。所以艾麗卡，你沒必要這么驚訝的……”

雖然海倫娜作出了解釋，但艾麗卡覺得海倫娜參軍的理由遠不止如此，不過出于禮貌方面的考慮，艾麗卡也就沒有再過多追問。

“怪不得從一開始就覺得，海倫娜身上的感覺和我不同……”

“有么？我們都是女孩子，哪里會有什么不同~不過話說回來，艾麗卡的職務是什么？文職人員，還是……后勤人員？”

終究逃不過這個問題，但要不要把自己的身份告訴海倫娜，艾麗卡的心里滿是躊躇。

畢竟自己可是連“區區幾只蟲獸”都應付不了的“菜鳥”啊……

“我……我么……其實我也和海倫娜一樣……也是前往要塞報道的使魔……”

懷著忐忑的心情，艾麗卡還是說了出去，結果海倫娜也如艾麗卡意料之中的那樣，對自己的身份百般驚訝。

她反復觀察著艾麗卡身上的全部，從上到下，徹徹底底。當然，這之中并不包括裙底……

“真不敢相信……果然是位于后方安全區的要塞么……啊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艾麗卡你不要誤會！”

海倫娜極力解釋，但艾麗卡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過一米六出頭的個子再加上有些瘦弱的身軀，艾麗卡的外表確實也不像是一位戰斗力強悍的使魔。

至于戰斗力強悍的使魔應該是什么長相，艾麗卡也全然不知，說不定皮膚粗糙，全身都留滿代表“戰斗榮耀”的大塊疤痕？

“沒事啦海倫娜，我在軍校的成績的確不好……而且……我就是剛才在列車上戰斗的那個‘菜鳥’……”

思前想后，艾麗卡還是決定把剛剛的事情告訴海倫娜，但本為了調解誤會的舉動，卻讓兩人間的氣氛更尷尬了……

卡車又是一陣劇烈顛簸，一根胡蘿卜不知從哪里掉了出來，慢慢滾到兩位少女中間。

“抱歉艾麗卡，其實我也沒有資格那么說你……說到底我也和你一樣，都是從使魔軍校剛剛畢業的‘新兵’……”

海倫娜率先打破沉默，她低下頭，撿起兩人中間的胡蘿卜。

“你知道嗎艾麗卡，我原本的志愿是易北河防線的前線部隊。但因為兩位兄長都在軍中服役，所以我的父親才會暗中把我被調劑到這座后方要塞。你要知道，這種地方可能很久都不會發生一場戰斗……”

“雖然比喻不太恰當，但我就像這根胡蘿卜一樣，明明想被客人吃掉，最后卻被廚師做成了擺盤上的裝飾……所以看到你和蟲獸戰斗，我的心里其實相當嫉妒，會說出那種話可能也是因為內心的嫉妒作怪……”

“沒關系的海倫娜，這種玩笑一樣的話，誰會放在心上~”

“唉？”

海倫娜快速的眨了眨眼，她本以為艾麗卡會火冒三丈，沒想到這么快就原諒了自己。

“真的嗎艾麗卡？”

“那是當然，而且這是你父親為了保護你才這樣做的吧。”

“話是那么說，但是我也想……”

海倫娜的話沒有說完，她只是輕聲嘆氣，然后露出一絲無奈的微笑。

“算了，不說這個……這樣吧，為了彌補我的過錯，我決定贈予你一樣東西！”

“嗯？”

“贈予”兩字勾起了艾麗卡的好奇，而就在艾麗卡思考的時候，海倫娜卻突然叉著腰站了起來。

這是什么展開……要宣誓嗎？

“咳……咳咳……”

海倫娜低頭看向一邊，她帶著有些羞澀的神情，咳嗽了兩聲。

“我，海倫娜·貝林·海因里希，以家族的名義向上天起誓！在今后的戰場上，我將和艾麗卡·惠特曼小姐形影不離，并以……”

“小……小聲點啊海倫娜！”

雖然盡力阻止，但海倫娜還是在喋喋不休的進行“宣誓”。海倫娜的后半句“以生命，來保護艾麗卡的一切安危”，讓艾麗卡的臉蛋徹底漲紅。

但愿那個卡車司機沒有聽到……不，這么大的聲音怎么可能沒聽到啊……

捂住自己的臉頰，艾麗卡能感受到雙手上傳來的高溫，她不敢抬頭，又或者說是不愿抬頭。

棕發少女感覺時間的流速放慢了幾倍，只希望剛剛發生的一切都是自己在卡車上睡著而做的噩夢……

然而事與相違，眼前那雙充滿質感的巨乳，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在夢里。

等等……為什么海倫娜的胸部離我這么近啊！？

“艾麗卡，快扶我一下！”

“好……好啊啊啊啊！”

艾麗卡并沒有扶住海倫娜，因為下一秒，她的面部便整個埋入海倫娜的豐胸當中。卡車的搖晃讓海倫娜摔了一跤，而摔倒的方向正是坐在海倫娜身前的艾麗卡……

在撲向艾麗卡后，海倫娜的胸部壓在了艾麗卡的臉上，她們失去重心，然后一起倒向旁邊裝有土豆的偌大麻袋。

這一撞對于兩位少女來說倒不要緊，可這一撞卻破壞了麻袋們岌岌可危的平衡。放在最上方的麻袋散落開來，夾帶著其他麻袋一起滾向位于下方的兩位少女……

“等……等一下！不要掉下來啊！”

看著從腦袋頂上掉落的麻袋，艾麗卡陷入了絕望，當然，麻袋可聽不懂這位棕發少女的訴求。

它們保持著速度繼續下落，將位于下方的兩位少女掩埋在數不清的胡蘿卜和土豆當中……

現在，艾麗卡愿望終于得以實現，卡車的車廂里，徹底化為平靜……

又是一陣顛簸，不知過了多久，卡車終于回到了久違的平坦路面，它穿過一片廢棄的碉堡群落，目標是遠方的一座混凝土大橋。

大橋下，河面泛起著粼粼波光，緩緩向北的流水，時不時濺起一絲漣漪。

這便是馬斯河，一道保護著列日要塞的，上天賜予的天然屏障。它在舊時代的作用是為抵御日耳曼人的機動部隊，而現在，卻不過是列日要塞的主要供水來源。

越過大橋繼續行駛，一座陡峭的高地映入眼簾，高地的上方便是列日要塞的主體，一群有著“圓頂”造型的永久工事。

在這些工事上，十二座巨炮的炮管清晰可見，它們伸展著自己的威武臂膀，如同西方神話中的巖石巨人。

只不過看似固若金湯的列日要塞，依舊抵擋不住蟲獸們的鐵蹄，在拼盡自己的全力后，還是被淹沒在無窮無盡的蟲海當中……

雖然后來在不列顛和日耳曼的幫助下，比利時的失地得以奪回，可由于《復國條約》[2]的簽訂，要塞的使用權只能歸于日耳曼。

但不管怎么說，失去工業能力的比利時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修復這座要塞，把它交給日耳曼來打理，總比爛在自己手里要更為妥當。

不過因為時間和優先度的影響，這十二座巨炮只有最關鍵的一座得到重新修復。這座巨炮就矗立在高地邊緣的前沿位置，也是艾麗卡她們所要前往的地方。

“到站了姑娘們！”

拉起手剎，司機向身后喊了一句，可等待了半天也沒有任何聲音向他回話。

“搞什么鬼……難不成睡著了？這種破路能睡著也真是厲害……”

司機一邊吐槽，一邊掏出口袋里的香煙，他推開車門，向車廂的后部慢慢走去。

“別睡了姑娘們，到站了，到站……喂喂！那邊兩個，快來幫忙！”

看到車廂中散落的麻袋和蔬菜，司機手中的香煙掉在地上，他愣了一下，然后趕忙向巡邏中的兩位士兵發起求助。

“快幫我一下，這下面可壓著兩個活人啊……”

“別著急，我們這就來！”

聽著司機的焦急語氣，兩個士兵一起翻進車廂，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把堆積如山的麻袋搬到一旁。

在清理完上層的麻袋后，海倫娜的裙擺最先出現，再把散落的蔬菜全部搬開，兩位灰頭土臉的少女才得以重見天日……

然而她們兩個以詭異的姿勢抱在一起，面容安詳，一動不動的樣子看上去就像死了一樣……

“喂喂……不會死了吧！這可不是我的錯啊……”

司機的臉色瞬間鐵青，他向巡邏兵們解釋，表示事故的發生完全是因為意外。同時他還一點點向“尸體”靠近，然后伸出右手食指，打算試一下少女們還有沒有呼吸。

“你才死了吶！！！”

“哇啊啊啊啊！是詐尸，詐尸啊！”

滿臉灰塵的金發少女突然站了起來，她用力把司機的右手打到一旁，嚇得司機差點從身后翻躺出車廂。

“誰詐尸了，我們壓根就沒事！都怪你車技太差，把上面的貨物都晃下來了！”

“等……等等……我開的很穩好不好！肯定是你們在后面胡鬧，自己把貨物碰了一地！”

“就是你車速太快，把貨物晃下來的！”

“好了你們兩個，先別吵了……倒是你怎么把這兩個女生帶進來的，門口的檢查都是擺設嗎？”

巡邏兵阻止了海倫娜和司機的爭吵，他跳下車，示意兩位少女也要跟著他們下去。

“總之，先把你們的證件拿出來吧，擅闖軍事禁區可是要受到重罰的。”

“證件，當然有！”

海倫娜還是那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她撣了撣裙子上的塵土，然后從手提包里拿出自己的黑色軍官證。

“給，拿去！”

“嗯……”

接過金發少女遞來的軍官證，巡邏兵煞有介事的翻開第一頁，在他核對完上面的信息后，又原封不動的把證件還了回去。

“真是失敬少尉女士，不過還請你們在這里等待一下，讓我們去聯絡專門負責使魔方面的人。”

“那好吧，請快一些，我要趕快去把身上這套臟衣服換掉……”

海倫娜說的沒錯，現在的她就像個從垃圾堆里爬出來的，她白凈的臉蛋上沾滿灰塵，白色的淑女裝也變成土色。

不過這種落魄的樣子，倒是給這位千金小姐添了“灰姑娘”般的美。

“馬上就來，還請你們二位稍等片刻……對了，希望你們下次能用些正常的方式進來，不要再混入貨物里了……”

說完，檢查證件的巡邏兵向要塞方向走去，另一位巡邏兵則留在車上幫司機整理貨物。

“海倫娜，這樣真的好嘛……”

艾麗卡在海倫娜身邊小聲說著，她的藍色背帶裙沾滿塵土，狼狽的樣子和海倫娜別無二致。

同樣的，艾麗卡的臉上也滿是土色，但艾麗卡給人的感覺，卻總讓人覺得她是從貧民窟里爬出來的難民小丫頭……

“我們還是主動承認錯誤吧，人家的一片好心，總不能這么栽贓別人……”

畢竟是自己闖的禍，誣陷人家車技不過關，讓艾麗卡多少有些過意不去。

“可是……”

“沒有可是，走吧海倫娜，你不愿意說的話，就由我來負責道歉好了~”

拉起海倫娜的左手，艾麗卡走到了車廂后面，在艾麗卡的帶動下，海倫娜也半推半就的跟了過去。

接著，艾麗卡踩著保險杠邁上車廂，她蹲到司機身旁，和司機一起收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土豆和胡蘿卜。

“對不起，我的朋友脾氣有些不好，還請您見諒……”

“對……對不起……”

海倫娜也跟了上去，她不情愿的把頭扭向一旁，附和著艾麗卡說到。

“哼，還是這個棕色頭發的小丫頭懂事，算了算了，以后可別在干這么危險的事情了。”

司機露出一絲微笑，他擺了擺手，表示對剛剛的一切既往不咎。

“不過看你的樣子，估計是在家里被寵慣了吧？但這可是出門在外，沒人會照顧你的倔脾氣啊……再說了，你有沒有想過我好心帶你們一程，到頭來卻還要被你誣陷的感覺？”

“對……對不起……”

默默的撿起土豆，海倫娜重新向那位司機道歉，這一次她態度端正，聲音也聽起來相當誠懇。

“好了，知錯能改就行，這些不用你們收拾了，快去忙要緊的事吧~”

“不行，自己犯下的錯誤，必須親自解決！”

“你這小姑娘還真是倔，好吧，那我們趕快收拾！”

四個人立刻投入到忙碌當中，因為艾麗卡和海倫娜的加入，散落的蔬菜很快便被收拾起來。那些麻袋恢復到最初的樣子，一個挨著一個，整齊堆放在后車廂里。

“啊……真是累死了……”

從卡車里跳下來，海倫娜掏出一包濕巾，她擦凈自己的雙手，額頭頂滿汗珠。

“明明在使魔狀態下都不帶喘氣的，現在才收拾了幾根胡蘿卜就累成這樣……”

“畢竟不激活能力的話，我們也只是普通的女孩子嘛……”

艾麗卡回答著，相比海倫娜，她的樣子倒是沒有那么疲憊。

看來在面包房的打工還是有效果的，平時的面粉果然沒有白扛……

抱著這樣的想法，艾麗卡撓了撓臉頰，然后她抬起手背擦干了額頭上的汗水。

“確實……不激活能力的話，我們也就只有生病好的快一點的優勢了……不過話說回來，我在軍校的時候也沒少進行體能訓練啊……”

海倫娜伸出自己的右臂，她肱二頭肌的位置光滑白嫩，就算是繃緊后也沒有凸顯多少肌肉。

“看來你還是練的不夠~”

艾麗卡抿嘴偷笑，她用余光看了看海倫娜的手臂，接著又向下偷瞄了一眼海倫娜如峰般的巨乳。

說起來，我該慶幸剛剛的緩沖嗎……要是和我乳量差不多的話，說不定會被撞出鼻血吧？

伸出自己的左手，艾麗卡揉了揉鼻尖，那種的軟綿綿觸感，在艾麗卡的腦海里還留有溫存。

不過女孩子的胸部還真是軟吶~停停停！！！我又在亂想些什么！

想到這，艾麗卡的臉蛋開始發燙，她定立在原地，感覺大腦就像一壺燒開的熱水。

“怎么了艾麗卡，你的樣子好奇怪啊？”

海倫娜湊了過來，她靠近艾麗卡，鼻尖就快和艾麗卡的臉頰碰在一起。

“沒……沒什么！熱的，是天氣太熱！”

看到海倫娜向自己靠攏，艾麗卡嚇了一跳，她向右移動，和海倫娜拉開了一步的間距。

“可是離夏天還有些時日啊，沒那么熱吧？該不會是……生病了？”

海倫娜繼續追問，她在觸摸自己額頭的同時，還把另一只手伸向艾麗卡的額頭。

“沒……我真的沒問題！嗯……你看那個巡邏兵回來了！”

巡邏兵的出現讓艾麗卡發現了救命稻草，在看到巡邏兵后，海倫娜也停止向艾麗卡步步緊逼。

“可不要逞強啊，身體不舒服就一定要說！”

不過在停下追問后，海倫娜還是補充了一句，而作為回應，艾麗卡的答復當然是肯定。

“嗯嗯，那是當然~”

當然不能被她知道剛剛的想法……要是被知道的話……啊啊啊~~~想想都覺得丟人……

輕掐自己的臉蛋，艾麗卡恢復到正常狀態，她搖了搖頭，走在海倫娜的身后迎了上去。不過令艾麗卡奇怪的是，巡邏兵的身旁沒有任何人跟隨，更不要說什么負責使魔事務的專員。

只能怪自己遲到在先，人家在忙別的事情也說不定……哎，一會可要好好解釋清楚，希望不要受到責罰啊……

艾麗卡暗自祈禱，雖然抱著僥幸想法，但她還是覺得懲罰在所難免。畢竟這里是軍營，只要沒有完成目標，任何原因都不過是無用的借口……

“你們兩位是前來報道的新任使魔嗎？”

巡邏兵走了過來，第一句便是詢問艾麗卡她們二人的身份來歷。

“是的，但我們路上遇上了些麻煩，錯過了前往要塞的預定班車。”

海倫娜回答，但遲到的原因并沒有向巡邏兵贅述。

反正一會也要和上級詳細解釋，和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員啰嗦，在海倫娜看來不過是多費口舌。

“是這樣的，芙蘭少校現在有些忙，所以請你們跟我著我，先到要塞的中央大廳休息一下。”

“沒問題，但我們的報道工作什么時候進行？”

“等少校的手頭的事情結束以后，她會親自去找你們的。”

她？

艾麗卡的呆毛若有所思的晃動一下。

這么說的話，那個所謂的“芙蘭少校”難道也是女生？

仔細想想，確實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曾經的大男子主義時代早已過去，使魔中履歷戰功，從而身處高位的女孩子并不少見。

當然，這些軍官無一例外的都是精英。

不過在離開軍校前，艾麗卡一直以為自己的上司會像電影里一樣，是個身經百戰，渾身長滿可靠肌肉的嚴肅大叔，得知自己的上司會是個女生，著實讓艾麗卡的心情輕松許多。

但也不一定，因為艾麗卡想起了自己在軍校里的教官，一個嚴苛無比，要求還賊多的小矮個子……

千萬別是個像她一樣的女生……

想到這，艾麗卡不禁打了個冷戰。曾經因為模擬戰中的失誤，導致自己被罰掃一個禮拜廁所的恐怖記憶，至今還像是發生在昨天一樣。

肯……肯定是個超溫柔，身材棒棒的大姐姐！一定……一定是這樣！

艾麗卡瘋狂搖頭，她走在海倫娜身后，跟著巡邏兵的指引向要塞本體出發。她們剛剛下車的位置不過一處雜貨倉庫，要塞的本體其實還有一段距離。

只是走著走著，艾麗卡卻感覺有些不對，這里明明是座軍事要塞，但周圍的環境也太冷清了……

沒有射擊訓練時發出的槍聲，沒有士兵操練的口號聲，除了剛剛遇到的兩位巡邏兵，艾麗卡甚至連一個新面孔也沒有見到。

只有一架在遠方垂直起降的Ju-41型運輸機[2]，讓艾麗卡感受到環境中聲音的存在，嗡嗡作響的引擎聲，哪怕是幾公里外的位置也能聽到。

偏僻的后方要塞，可能就是這個樣子吧……

想起海倫娜的話，眼下的情景便不難理解，前線作戰的人手都捉襟見肘，更別說地處后方的重建要塞了。

但這里的人也確實太少了，就連自己在紐倫堡使魔軍校中的人流密度，都遠遠超過這座“正規”的軍事要塞。

“想什么呢艾麗卡？”

“沒……沒什么……就是感覺，這里的人也太少了……”

“正常，以現在的戰局，根本不允許后方有閑置部隊，除了留下保證日常的后勤和運作的人手外，剩下的戰斗人員全都被拉去前線了。不過要是這里能有機會變成前線，作戰部隊就會重新駐扎，到時候遍地工事的樣子就會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怪不得……但是這么少的人手，真的能維持要塞的日常運作嗎？”

“放心吧，好歹也是座軍事要塞，肯定都有人安排妥當~”

“嗯嗯~”

艾麗卡點了點頭，既然海倫娜都這么說，自己也就別再去瞎操心了，與其多花心思在這些東西上，還不如趕緊想想一會怎么向上校解釋。

所以還是實話實說吧，告訴上校火車遇到了蟲獸襲擊……至于她信不信，就只好聽天由命了……

“對了艾麗卡，謝謝你剛剛替我道歉……”

海倫娜摸了摸后頸，她把視線移開，故意看向遠處。

“唉？怎么突然這么說？”

“我這個人吧，不太擅長和別人道歉……這和那個司機說的一樣，確實是家庭環境造成的……”

“每個人性格不同嘛，有脾氣好的，就會有脾氣暴的~”

艾麗卡露出微笑，意思是自己可以理解。

“總之，艾麗卡不要覺得我是個不好說話的人……這種脾氣我肯定會改的！”

海倫娜的表情突然認真，又或者說，突然嚴肅？

不過站在艾麗卡的角度來看，海倫娜的眼神反而盯的讓人有些不好意思。

“啊……知錯能改就行，我相信海倫娜不是個不明事理的人~”

“那是當然，不過改掉這種性格估計需要一段時間……”

“你們倆聊啥呢，快點跟上……”

艾麗卡順著聲音的方向扭頭，原來自己和巡邏兵的距離在不知不覺間被拉開了幾十米。為了追上那個巡邏兵，艾麗卡和海倫娜只能暫時放下話題，兩個人相視一笑，然后快步跟了上去。

跟著巡邏兵腳步繼續前行，要塞的身形越發龐大，在走過一座無人看守的防空炮陣地后，少女們來到了要塞炮塔的正下方。它厚達800毫米的外裝甲近在咫尺，粗壯的長管炮身，從炮塔的內部伸出直指北方。

如此威武的建筑還是艾麗卡第一次接觸，少女目不轉睛的看著頭頂的巨炮，驚訝的嘴巴都半張起來。

“580mm波能加農炮，是不使用實彈的首次嘗試，在易北河防線大放異彩后，逐漸列裝到所有防御要塞當中。它可以把強大的波能融合成點，通過持續照射，來摧毀電磁炮都無法擊穿的超重型生物裝甲。”

看到艾麗卡好奇的樣子，海倫娜饒有興致的在一旁解釋，不過她嘴里說的那些專業術語，讓艾麗卡聽的滿臉迷茫。

這和在軍校中不好好聽課是脫不開關系的，以前上理論課時，艾麗卡可沒少因為走神而吃粉筆頭……

“可惜這種武器無法小型化，如果能安裝在重型坦克上，那只要一臺‘虎式’就足以消滅‘劊子手’[3]了。”

“這炮管看上去就覺得很威猛啊……就是不知道和‘反蟲獸’殲擊車相比，誰的主炮更厲害……”

“那還用說……580mm和88mm，這都快7倍的口徑差距了！”

“唉？火炮是管子越粗威力越大么……”

“話不能這么說……但基本上是越粗越厲害啊……”

“原來如此，是這樣的啊！”

艾麗卡右手托在下巴上點了點頭，好像在海倫娜的指點下恍然大悟。

“我說艾麗卡，你的軍事理論課是怎么學的……”

“軍事理論課……那個……”

提到軍事理論課，艾麗卡突然變得支支吾吾，她可不敢告訴海倫娜，自己的理論課考試都是壓線飄過……

“就……就是那么學的……”

就是一邊走神一邊學的……到畢業考試的時候，好像連課本都不知道丟到哪里去了……

“好了，我就帶到這里了。”

巡邏兵在一道電子操控的裝甲門前停了下來，在這道電子門的旁邊，是面積更大的車輛通過門。

“那進去后我們要去哪里？”

海倫娜反問。

“進去之后，把你們的證件出示給門衛，他會再對你們進行后續引導。我還有事，必須回去了。”

說完，巡邏兵進行了虹膜識別，在“滴”聲響起之后，電子門向兩側快速打開。

“真是謝謝了，那我們走吧艾麗卡。”

簡單的向巡邏兵道謝，兩位少女和他就此分別，在進入電子門后，向兩側開啟的裝甲板又迅速關了起來。

眼前是一條足夠五、六人并排行走的通道，通道的墻壁上，掛著向前不斷延伸，作用未知的灰色金屬管路。

而在通道上方，等距排列的通風扇在不停轉動，它們一圈接著一圈，就像連續不斷的小型渦旋。

雖然燈光挺亮，但總是讓艾麗卡覺得背后在莫名發涼……

“這地方，看起來有點嚇人啊……”

艾麗卡加快了腳步，她緊跟在海倫娜身后，生怕一不小心就會跟丟。

“都怪這破地方太長，那種看不到盡頭的走廊，很容易觸發幽閉恐懼的。”

“話說，門衛在哪？沒看到有人啊……”

“在那邊，那里。”

順著海倫娜指的地方看去，艾麗卡看到一扇厚厚的防彈玻璃，在玻璃的內側，顯示器發出的燈光透了出來。

向前繼續走動，果然，這玻璃后面就是要塞的警衛室，兩位身穿墨綠色軍裝的年輕人正在里面管理監控，他們的稚嫩樣子可能比艾麗卡大不了多少。

“喂喂，那兩個人過來了。”

“我去吧，你繼續盯著。”

“等等，為什么是你，我們猜拳決定！”

“得了吧，人家正在著急呢~”

由于占據位置形優勢，靠門邊的年輕人先走了出來，當她仔細看清海倫娜的身材后，眼神不禁向她的大腿掃了一下。

站在這位年輕人面前的是一位五官精致的金發少女，雖然衣服有些臟兮兮的，但并不能掩蓋她優秀的身材。

少女豐滿的胸部幾乎把衣服撐滿，一雙肉感均勻的大腿讓少年的眼神無法逃脫。如果此時能給這位少年一副墨鏡，他肯定會盯著海倫娜看上許久。

相比之下，身材平平的艾麗卡就顯得有些遜色，不過艾麗卡的外表更加純真，這種可愛風格更能讓人細細慢品。

“呃……請問兩位女士，你們這是要去哪？”

出于對女士的禮貌，那位少年語氣平緩，如果是兩個大男人的話，估計就得不到這樣的待遇了。

“這是證件，我聽說只要出示證件就可以了！”

艾麗卡拿出自己的軍官證，和海倫娜一起遞給那位少年。

“原來是你們二位，那跟我來吧，上面已經和這里溝通好了。”

說完，少年把軍官證還給兩位少女，他還瞟了警衛室一眼，意思像是在說：“羨慕不，我接到美差了。”

至于那位沒這么走運的年輕人，則惡狠狠的對少年進行回擊，他旋轉座椅，故作無趣的轉向監視器屏幕。

“到中央區的路還是挺遠的，我帶你們走傳送帶吧！”

帶著勝利者的喜悅，少年貼到了墻邊，但他現在的真實想法，則是想帶兩位姑娘走些遠路。

接著，少年又按下了墻上的紅色按鈕，一道隱藏在地板下面的傳送帶，果真從撤除的地板下鉆了出來。

不得不說，傳送帶的速度確實比走路要快，原本看不見盡頭的走廊，很快就到達了它的終點。

而在終點的地方，是設置有八臺電梯的電梯間，電梯間的左側，則是上下樓用的普通樓梯。

“從這里上去就是中央大廳了，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也可以盡管過來找我們兩個~”

一邊說著，少年一邊幫忙按下電梯，可海倫娜只是隨便說了聲“謝謝”，然后便頭也不回的走了進去。

倒是艾麗卡有好好答謝那位少年，但他失落的表情顯然不是靠艾麗卡可以進行挽回的……

“好果斷啊海倫娜，我都有些同情他了……”

電梯門關了起來，剛剛還在同情那位少年的艾麗卡，此時卻捂著嘴巴笑了起來。

“他可是一直在偷看我的大腿，哼，下流的男人！”

“怪不得海倫娜那么冷漠~不過話說回來，你是怎么注意到他在偷看的啊……我怎么一直都沒有發現……”

回想剛才的路程，艾麗卡確實沒有看出什么端疑，那個年輕人的偽裝技巧讓毫無經驗的艾麗卡心服口服。

“如果你總被這樣的目光聚焦，自然就會有判別的經驗了，我每次逛街的時候，比他更會裝的色鬼可多了去了~”

聽海倫娜這么一說，艾麗卡還真沒有體會過被偷窺的感覺。

不過想想也是，自己身材上沒有出彩的地方，又不像海倫娜一樣精通穿衣打扮，逛街的時候，自然沒什么人會注意這樣毫無特色的黃毛小丫頭。

正所謂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再加上電梯門對兩人身形的反光，艾麗卡不禁思考起一個問題。

明明都是女生，差距怎么就這么大呢？

這個差距當然是指身材，不過在艾麗卡感慨的同時，電梯也到達了目標樓層。

沒有雜亂的管路和通風裝置，中央大廳和剛才的走廊差別巨大，它寬敞的空間整潔有序，整個大廳里，都彌漫著一種柔和的天藍色燈光。

而大廳前方是一座有著圓形柜臺的接待處，如果不是放在里面的軍用自律機器人，艾麗卡甚至以為自己身處某個購物中心的咨詢前臺。

“啟動人臉識別，接通要塞內部信息庫。”

看到走出電梯的兩位少女，機器人操控著履帶走了過來，它擋在艾麗卡和海倫娜身前，頭頂的“眼睛”開始對焦。

“艾麗卡·惠特曼，軍銜，使魔少尉，于1942年3月20錄入系統，隸屬，列日要塞。”

“海倫娜·貝林·海因里希，使魔少尉，于1942年3月15日錄入系統，隸屬，列日要塞。”

帶著濃重的機械音，這個“桶形機器人”完成了對兩位少女的身份認證，它從肚子里吐出兩張白色磁卡，“眼睛”也變為了認定成功時才會發出的藍色。

“請取走一次性通行證，有效期為48小時，長期證件需在完成報道后辦理，請盡快完成報道及后續工作。”

“人手少到要用這種東西了嗎……”

拿起磁卡，海倫娜瞟了一眼自律機器人，它通體涂灰的圓柱造型，還真像個馬路邊上的廢品回收桶。

“那么報道工作要在哪里進行呢？”

艾麗卡的問題才是重點，因為除了剛剛進來的她們，這寬闊的大廳內竟然連一個走動的人影都沒有。

“報道請前往辦公區，辦公區位置，地下一層。”

“謝謝！”

雖然是機器人，但艾麗卡還是習慣性的道謝。兩位少女回身向后，準備重新乘坐電梯前往地下。

“等一下海倫娜，人家不是說讓我們在中央大廳等嗎……”

海倫娜剛要按下電梯，艾麗卡卻突然想起巡邏兵的話，她叫住海倫娜，兩個人在電梯門前停了下來。

“等她過來怕不是要等到天黑，我們還是親自去找一趟吧！”

“但是人家應該在忙吧？說不定去了也沒有時間幫我們辦理，而且我們就這么過去打擾的話，總感覺非常不禮貌……”

“要積極主動啊艾麗卡，如果她真的在忙，就當我們過去打聲招呼好了！態度誠懇些，人家不會說我們什么的~”

“嗯……那好吧，聽你的海倫娜……”

片刻的猶豫，艾麗卡同意了海倫娜，反正都是要等，何不主動過去詢問一番？萬一人家不是很忙，那省下的時間就可以不用耗在這里了。

于是海倫娜重新按下電梯，但在她作出動作的同時，一臺角落里的攝像頭也對準了兩位少女。

而在攝像頭的那側，一位有著黑色長發的女子正盯緊顯示器，她翹著自己被黑絲包裹的長腿，手中是一杯泛著青黃色的檸檬水。

是我多心了嗎？總感覺……

憑著直覺，艾麗卡猛然回頭，只是她的視線里并沒有發現那臺正在監視的攝像頭。

“滴滴滴！戰斗集合，請所有使魔立即前往第二要塞！重復，戰斗集合，請所有使魔立即前往第二要塞！”

聲音來自身后，那個自律機器人在不停發出警報，頭頂的的燈泡閃起紅光。

“什么情況，戰斗集合？喂喂！我們才剛到這里啊……”

海倫娜回頭看著那臺桶形機器人，臉上不爽的表情就像是被別人戲耍了一樣。

“告訴我你這個垃圾桶，是不是要塞的系統故障了！這種后方陣地，怎么可能會遭遇戰斗！？”

“戰斗集合，請所有使魔前往第二要塞……”

沒有對海倫娜的問題作出回應，機器人還是在不斷重復。

“這破爛，就是個只會復讀的廢鐵嗎……我說，你讓我們過去，但總得告訴我們第二要塞在哪吧？”

海倫娜沒好氣的說著，她沖動的語氣讓艾麗卡一度以為她會把那個機器人拆了。

“在第一要塞的西北方向，距離，三公里。”

“三……三公里！？”

艾麗卡的嘴角抽動，一時間，她居然也有了想拆掉那個機器人的沖動。

因為三公里的路程全程奔跑，至少也需要15分鐘的時間才能趕到，就更別提這個過程帶來的巨大體力消耗了。

“要是真有戰斗的話，從這里跑過去也無濟于事啊，而且我們連裝甲都沒有，過去就是送死。”

海倫娜說的沒錯，沒有使魔裝甲的加持，她們不過就是兩個普通女生，哪怕在最低等的蟲獸面前，估計也掙扎不過半分鐘。

“真是服氣，這集合命令到底是怎么想出來的……”

“別著急海倫娜，先讓這個機器人告訴我們裝甲整備庫在哪。”

艾麗卡的思維并未混亂，先去更換使魔裝甲才是她們眼下的當務之急。

“位置，地下二層。”

機器人回答。

“了解，海倫娜，我們走！”

艾麗卡的選擇確實是明智的之舉，海倫娜跟上艾麗卡的腳步，一起走進電梯。

在電梯啟動后，兩位少女順利抵達地下二層，她們走出電梯，墻上指路的標示隨處可見。

所以在標示的指引下，她們迅速找到了位于地下二層的裝甲整備庫，可就在進入整備庫的同時，艾麗卡也看到了一個非常熟悉的身影。

“累……累死我了！”

那是一個身穿藍灰色整備服的年輕男子，他氣喘吁吁的拉著一個黃色拖車，拖車上，則是七零八落的裝甲部件。

這人怎么這么眼熟……該不會是……

記憶像幻燈片一樣閃現，在幾次回放后，回到了艾麗卡走出火車站的那刻。

對了，想起來了！這不是那個負責整備裝甲的倒霉家伙嗎……

艾麗卡的思緒頓時明朗，怪不得離開火車站的時候，總覺得自己忘了什么東西……竟然把自己的整備員忘了！

等一下……他該不會是用這個把裝甲拉過來的吧？

艾麗卡以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拖車，因為上面躺著的裝甲模塊，少說也有兩三百斤。

“我的天……這么沉的東西，你是從火車站拉過來的嗎……”

聽到艾麗卡的聲音，整備員先是一愣，當他抬起頭看到艾麗卡時，眼神瞬間變得幽怨無比。

“你還敢說，還不是你把我丟在火車站的！”

唉？是我做的嗎？

聽到整備員的抱怨，艾麗卡有些不好意思，但她臉上抱歉的表情僅僅只持續了一兩秒鐘而已。

“我……我還不是為了趕班車，你可是男生啊，這些東西一個人搬也是可以的吧？”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艾麗卡作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把事情的責任全都推給了整備員。

“你當我是超人嗎，這么沉的東西，怎么可能一個人搬……要不是有‘保時捷’公司[4]的飛機負責接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把它們給運過來。”

聽到整備員的話，艾麗卡居然產生了笑意，她嘴角微微抽動，強忍著才沒有笑出來。

也對，要是能一個人搬過來的話，他應該比我更適合穿這套使魔裝甲。

想到這，艾麗卡不禁開始腦補，整備員穿著使魔裝甲的樣子，慢慢在她的腦海中浮現。可當那個畫面完全具象時，艾麗卡……

艾麗卡捂住了嘴巴，她喉間鼓動，差點把早飯都吐出來。

因為整備員穿著裝甲的畫面實在是太令人惡心了，尤其是一個男人穿著緊身作戰服的樣子……

那種衣物貼緊肌肉，并且還露出腋下的感覺……簡直……簡直無法用語言來描述……

“咳……咳咳……總……總之先幫我們整備裝甲，其他事等我們回來再說！”

用食指的關節抵掉唾液，艾麗卡消除了腦內的一切雜念，她指了指拖車上的使魔裝甲，示意整備員趕快進行整備。

“整備裝甲？等等……又發生什么情況？”

“快一點，一個大男人啰啰嗦嗦，放在墻邊的那套‘三號裝甲’也幫我進行整備！”

沒等整備員說完，海倫娜便氣勢洶洶的將他打斷，整備員本想再說些什么，卻在看到海倫娜的表情后吞了回去。

雖然說不上是兇神惡煞，但那種女王般的態度卻讓人不敢拒絕。

“怎么了，你可是整備員啊，這都是你的工作，快一點！”

“好……好的！”

似乎是被海倫娜的氣場威懾，整備員竟一時語塞，他手忙腳亂的放下拖車，然后跑到了“三號”的整備架旁。

我怎么這么倒霉……一個都伺候不過來，居然又來了一個……不，不對……我可是男人，為什么要怕一個小丫頭啊！

抱怨油然而生，不過無意中的一眼，他發現海倫娜還是蠻好看的，尤其是那雙傲人的巨乳，還有肉感勻稱的兩條長腿。

這身材……簡直比那個呆毛小丫頭強上百倍啊！

“有時間偷看還不如趕緊干活！”

盡管只是無意中的觀察，但整備員還是沒能逃過海倫娜的火眼金睛，一枚黑色外殼的口紅出現在海倫娜手里，然后又像子彈一樣朝整備員的腦門飛了過去。

“痛痛痛……痛啊……”

口紅正中眉心，整備員捂住腦門，眼淚都開始在眼眶中打轉。

“給你五分鐘時間，等我們換好作戰服后，我要看到你把兩套裝甲都準備好！”

“遵……遵命！”

連續兩個下馬威讓整備員徹底失去了反抗的念頭，但他還是在心底安慰自己，只是自己不愿意和她們計較而已……

算……算了……男人怎么能和女人計較……我……我可是很大度的！

然而這種想法就是打碎牙齒往肚子里吞，短暫的心里安慰，不過是騙自己一時的精神麻藥，再想到自己今后可能要和她們共事很久，整備員感到人生頓時昏暗……

“海倫娜……剛剛那下會不會太過火了……”

把整備員撇到一邊，艾麗卡和海倫娜走進了更衣室，她們兩人相互背對，將身上的衣物迅速脫掉。

“我這叫先聲奪人，免得以后他扭扭捏捏，找各種借口來拖延工時~怎么了艾麗卡，難不成……你心疼了？”

“怎么……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會心疼他啊……你不要亂想……”

生怕海倫娜會誤會什么，艾麗卡趕忙解釋，只是不覺中，她感到自己的脖間傳來一陣濕氣。

“海……海倫娜，你這是……”

“哼，還不快把實話告訴我，你們兩個到底是什么關系~”

海倫娜貼在艾麗卡的脖間，纖細的雙手也從腋下向前環繞，她們在艾麗卡的身上不斷摸索，在觸碰到艾麗卡的胸部后才停了下來。

大腦一片空白，臉頰的溫度也瞬間提高，艾麗卡完全不知道該怎么應對這種情況，她只能木訥的愣在原地，任由海倫娜的雙手肆意揉搓。

“海……海倫娜！請……請停下來……我們還有任務，不……不要再開玩笑啦！”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誰能來告訴我，我應該怎么做啊啊啊……

艾麗卡感覺自己的氣息正在紊亂。如果是個男生，她大可以一巴掌還擊過去，可現在，做出如此流氓舉動的人，竟然是個和自己一樣的女孩子。

所以說……為什么女孩子會做出這種舉動啊……

“快告訴我~不說的話我是不會把手松開的~”

海倫娜確實沒有把手松開，她加快揉搓的頻率，臉上還露出一絲得意的竊喜。

“我……我們兩個真的沒有任何關系啊……”

“我的小艾麗卡，你可真是死鴨子嘴硬~快把實話告訴我，不就可以不用忍受皮肉之苦了嗎？”

我也不想……但那真的是實話啊……真的只是恰好被分配到一起而已啊！

艾麗卡在心底念到，難耐的瘙癢甚至讓她擠出一絲眼淚。

“我……我們真的沒有任何關系……之前在軍校的時候，平時和他都說不上幾句話的！”

“嚯……原來在軍校的時候就認識了，那我更要問個清楚了！”

海倫娜準備繼續加大攻勢，但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整備員的聲音。

“你們好了沒，兩套裝甲都準備好了！”

聽到裝甲整備完成的消息，兩位少女的嬉鬧就此打住，滿頭是汗的艾麗卡，可算是因此逃過一劫。

“這么會功夫就完成了？想不到那家伙還挺快的……好吧，暫且先饒過艾麗卡好了~”

“呼……”

一聲如釋負重的嘆息，艾麗卡調整起自己的呼吸，可當艾麗卡回過頭時，卻總覺得此時的海倫娜不能直視。

畢竟她才剛剛對自己進行了襲胸，這種情況應該叫她流氓？還是……色狼！？

總之，艾麗卡搖了搖頭，現在的海倫娜，讓艾麗卡產生了一種敬而遠之的感覺……

“不過說起來，艾麗卡確實是發育不夠呢~”

海倫娜還是那副竊喜的樣子，她一邊說著，一邊在自己的胸前用手比劃。

“乳不巨何以聚人心！我會讓你迅速成長起來的，放心吧艾麗卡！”

海倫娜用肯定的語氣點頭，她帶著一臉滿足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來腦子里在亂想什么。

“不……我才不想成長！不對……我想……呸呸呸……都怪你海倫娜！”

艾麗卡變得語無倫次，才剛剛降溫的臉蛋再一次像蘋果一樣漲紅起來。

“不理你了海倫娜，真的過分……”

“啊……別這樣艾麗卡，不過是個玩笑嘛……”

沒有回答，艾麗卡鼓著腮幫轉過身去。

“我錯了艾麗卡……”

海倫娜雙手合十，在艾麗卡的身后做出一副認真道歉的樣子，艾麗卡以為她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但結果卻……

“下次這么做之前，我會提前和你打招呼的艾麗卡！”

“還……還有下次！？”

“當然啊，我肯定會和艾麗卡分到一個寢室，女孩子的寢室日常不就是這些嗎~”

這么說著，海倫娜露出一副想當然的表情。

“不！才沒有你說的這種日常！”

沒錯，沒有這種日常，我肯定不要和她分到一個寢室！

帶著微皺的眉頭，艾麗卡重新穿好作戰服，她調節著松緊度，將作戰服緊貼自己的皮膚。

至于海倫娜，雖然她穿戴的不是自己的作戰服，但通過腕部手環的調節，也可以將作戰服的貼合度調為最佳。

所以即便不是自己常用的作戰服，也可以直接穿上而不用擔心尺寸。

“等我們回來再繼續吧，這次我一定要問個明白~”

“我們真的沒有任何關系，再開這樣的玩笑我可要生氣了！”

艾麗卡提高語氣，看來她真的對剛剛的玩笑非常在意。

“好吧好吧，那我換個方式再問~”

“換個方式也不可以！”

嚴厲的拒絕海倫娜，艾麗卡的態度已經非常明顯，不過就在眼神掃過海倫娜的時候，艾麗卡的視線卻停頓了一下。

一身黑色的緊身作戰服，緊湊的貼合在海倫娜的肌膚上面，尤其是胸部的位置，輪廓的線條明顯無比。

還有那肉感均勻的大腿，和挺翹無比和臀部，如此優秀的身材讓艾麗卡都忍不住想多看幾眼……

海倫娜的身材這么好，莫非是那些“日常”的緣故？

看到這些，艾麗卡不禁開始遐想，海倫娜和各路女生在宿舍中“戰斗”的樣子，也在艾麗卡的腦內頻頻閃過。

當然，這畫面中肯定有艾麗卡腦補的夸大成分，但即便將畫面的強度降低，艾麗卡也根本不想體驗這種生活。

不行！我可不能被海倫娜給帶歪了……與其天天經歷這種事情，還不如讓我老老實實的當個貧乏少女……

為了消除雜念，艾麗卡搖了搖頭，她完成了作戰服的最后調節，跟在海倫娜的身后走出更衣室。

而在更衣室外，滿載的整備架已經蓄勢待發，它們上面擺滿裝甲模塊，還有兩臺輔助搬運的自律機器人停在一旁。

“除了肩盾暫時無法補充外，四號的機能沒有受到上午戰斗的影響，不過缺失裝備并不會影響出擊。”

拿著手中的電子平板，整備員如是說到，接著，他又伸手指了指四號旁邊的三號。

“那臺三號的性能也處在優秀狀態，并不是老舊的淘汰機。”

“動作還挺快，看來你有資格到我家的打掃衛生了。”

海倫娜點了點頭，她邁開步子，走上了放有三號裝甲的整備架。至于旁邊的整備員，他則是偷偷露出嫌棄的表情，好像在說：“別做夢了，誰要去你家做苦力啊！”

“既然機能都正常，那就趕快啟動吧！”

“好……我這就開始啟動……”

用最快的速度消除臉上的不屑之情，整備員趕忙將整備架激活，他絲毫不敢怠慢，并把各項參數逐一報告給海倫娜。

“波能電容余量75%，裝甲的同步率107%，姿態穩定系統工作正常，火控系統工作正常！”

“了解！”

海倫娜的周身閃過藍光，伸向她的裝甲模塊，旋即吸附到已經安裝好的基礎模塊上。而站一旁艾麗卡也走上整備架，四號裝甲的安裝隨后開始。

“我說艾麗卡，這大小姐脾氣的丫頭到底是哪來的……”

走到艾麗卡的身旁，整備員小聲問道。

“海倫娜嗎？我們兩個在火車站遇到的，她也是和我一樣來這里報道的使魔。”

聽到這話，整備員的心涼了一半，如果說海倫娜也是新任使魔的話，那以后肯定要天天見面了。

“好吧……先不說這些……不過你們要出擊的話，至少也要告訴我發生什么了吧？”

“不清楚，我們也是突然接到通知，要求我們去第二要塞緊急集合。”

和海倫娜一樣，一陣藍光閃過，艾麗卡的裝甲也吸附完成。

“裝甲同步率105%，狀態不錯……順便這回彈藥充足，你可以打個夠了。”

“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希望一發也不要打……”

艾麗卡無奈的聳了聳肩，因為不發生戰斗的話，自然也就不需要使用彈藥。

“也對……這可不是那臺‘虎P’，要是情況不妙的話，千萬不能逞強……”

“我當然明白，打不過就跑，多簡單的道理~”

“那就提前祝你們好運吧，這邊有專用通道，可以直接到達地面。”

整備員解除了整備架的固定裝置，在他的引導下，將兩位少女送上了墻邊的升降梯。

而在將兩位少女送上升降梯后，整備員又打開了升降梯的固定裝置，他用安全帶勒住少女們的雙肩，同時還用橡膠環扣住腿部。

“這東西我也是第一次用，開動之后都小心點，別亂動，以免發生意外……”

帶著不自信的語氣，整備員找到了一個紅色按鈕，他反復觀察著升降梯的結構，確定這個紅色按鈕就是啟動開關。

“沒用過就換一種方式，我們可以走電……啊啊啊啊！！！”

海倫娜的“電梯”還沒說完，升降梯便在整備員的操作下啟動起來，它的滑軌上升起一道電流，然后帶著兩位少女向上直沖。

“你倒是提前說一聲啊！！！”

感受著升降梯的速度，海倫娜恨不得把剛剛的整備員大卸八塊，她的金發都被風卷帶起來，在身體的兩側肆意亂飄。

“慢……慢一點啊！”

眼看就要撞到頭頂的裝甲壁，海倫娜下意識的閉緊眼睛，但就在升降梯即將碰撞時，那道裝甲壁卻突然敞開一道開口。

順著這道開口，升降梯如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后續的裝甲壁也陸續打開，讓前往地面的道路暢通無阻。

不到五秒鐘的時間，地面的光線便映入眼簾，伴隨著導軌發出的刺耳剎車聲，升降梯的速度瞬間減低。

當升降梯徹底停穩后，少女腳下的通道亮起一串地燈，它們延綿不斷的連成直線，目標指向通道盡頭處的出口。

“先……先讓我緩一緩……”

解開身上的安全帶和固定環，艾麗卡搖搖晃晃的走下升降梯，剛剛的驚險一幕讓她差點以為自己會被撞成肉泥。

“這東西安全風險太高了！下次……下次我要坐電梯！”

海倫娜也和艾麗卡一樣心有余悸，她左手撫在心臟前的胸甲上，看來是被剛剛那一下嚇的不輕。

“海倫娜，我總覺得這流程有什么不對……不應該是先把出口打開，再啟動升降梯嗎……”

“所以說，要么是那家伙粗心大意，要么就是他故意整蠱我們……反正，等我回去他死定了！”

海倫娜攥緊拳頭，散亂的頭發足矣代表她此時的心情。

“我說到做到，等我收拾他的時候，你可不許攔著我！”

“放心，我不僅不會攔你，我還要加入你！”

艾麗卡附和著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和會和海倫娜站在同一戰線。

“緩過來了嗎艾麗卡？已經耽誤不少時間了，我們全速過去吧……”

按下腰間的按鈕，海倫娜的裝甲切換到機動模式，貼在她小腿后的履帶，在波能供壓裝置的驅動下放了下來。

一時間，海倫娜的身高又上升了不少。

“嗯！”

跟在海倫娜身后，艾麗卡也切換到機動模式，隧道里充滿了波能引擎的轉子聲，兩人以80km/h的高速直奔出口。

感受著速度帶來的狂風，艾麗卡的棕發隨之飄動，在一片并不明朗的光線中，兩位少女從隧道中奪路而出。

隨著腳下一陣顛簸，艾麗卡越上了隧道外面的土路，但在姿態穩定系統的輔助下，少女的身體立刻恢復平衡。

“慢一點艾麗卡……”

海倫娜好像發現了什么，她放緩自己的速度，和艾麗卡保持平行。

“你有沒有覺得周圍的環境有些奇怪……”

“怎么了海倫娜，為什么這樣說？”

跟著海倫娜的腳步，艾麗卡也進行了減速。

“沒發現人有點太少了嗎艾麗卡？”

“當然發現了，我剛剛不就和你說過這個問題了嗎……”

“不，那時候的人少是正常情況，但現在的情況和剛才不同……”

“不同？”

艾麗卡的呆毛晃動一下，拐彎抹角的海倫娜讓艾麗卡有些摸不到頭腦。

“嗯……剛才人少是因為要塞處于安全狀態，但現在可是發布了緊急集合的命令啊……”

簡單的解釋讓艾麗卡恍然大悟，她向四周觀察，除了自己和海倫娜外，確實沒有其他人向第二要塞進發。

“不光是這點，我覺得這個所謂的‘緊急集合’也太草率了……按規定來說，使魔出動前一定會先進行作戰會議，哪怕是再緊急的情況，也要對當前的戰斗情況進行簡要說明。可是我們不僅沒有得到任何信息，甚至連中隊的指揮官也沒有見到……”

“不可能只靠一句緊急集合就讓使魔隊無腦出動，這樣簡陋的命令，簡直就和小學生玩戰爭游戲一樣。而且集合的命令是通過那個‘垃圾桶’傳達來的，總感覺……”

總感覺是在刻意說給我們……

艾麗卡一下就明白了海倫娜的意思，這么看的話，剛剛的緊急集合著實蹊蹺。畢竟在中央大廳的時候只有她們兩個，沒有別人聽到，自然不會有其他部隊出發協同。

為什么會這樣，難道是要塞的指揮官太過業余，導致部隊間配合不當，命令沒有及時傳達？

艾麗卡不得不思考起這個問題，可她思來想去卻找不到答案。

不……不會的……再怎么差勁的指揮官也不可能犯這樣的低級錯誤。況且這是軍事要塞，信息傳遞的簡單程度，簡直就和打電話沒什么區別。

所以集合的命令說不定是圈套？可是，算計我們這些新兵有什么目的，又有什么好處？

艾麗卡得不到答案，她想的越多，大腦就越發混亂。

難不成和海倫娜有關？

艾麗卡用余光看著身邊的金發少女，如果說真的有人想算計她們，那多半也是沖著海倫娜來的，自己不過是一介難民，有價值的目標也只能是和自己一起的“將軍之女”了。

再想到上午發生的襲擊，艾麗卡便不難把兩件事情關聯在一起，如果說真的和自己想的一樣的話，那海倫娜的處境可就相當危險了。

“要進去嗎海倫娜……”

思緒間，兩位少女已經到達第二要塞腳下，艾麗卡降低速度，停在了要塞正面的車輛通過門前。

和第一要塞不同，第二要塞的入口并沒有像第一要塞一樣關閉，它入口處的車輛通道完全敞開，處于毫無阻礙開放狀態。而且整座要塞都處于昏暗之中，沒有一絲燈火，也沒有一絲生氣。

兩位少女就此停住了腳步，誰也不敢再向前邁出一步。

“先等等，讓我感覺一下周圍的環境……”

海倫娜伸手示意艾麗卡別動，她閉上眼睛，感受起要塞周圍的環境。

而在這個期間，艾麗卡也對要塞進行了觀察，她左右環顧，對要塞的情況簡單了解。

這似乎是一座還未完工的半成品，三臺無人操作的塔吊矗立在要塞周圍的三個角落。在要塞的西側還有一處工地，雖然擺滿了建筑材料，但并沒有人影在其中出沒。

是中途廢棄，還是大家都去休息，要塞無人的原因艾麗卡不得而知。但艾麗卡知道一點，那就是這座要塞里多半藏了些什么東西……

說不定是……蟲獸……

“這破舊的古董，對環境的感知根本沒有任何增益效果！”

沒有得到任何情報，海倫娜沒好氣的咒罵到。

而她口中的古董當然是指“三號”，“三號”的性能還屬于第一世代，哪怕和艾麗卡的“四號”相比都有一定差距。

“要是換上我的‘黑豹’[5]，我肯定能把方圓幾公里內的蟲獸都找出來！”

雖然海倫娜的話有些夸張，但三號裝甲的性能確實不足，畢竟作為第一世代的使魔裝甲，三號的作用僅僅是機動強化和武器搭載。

不像后續發展的新型裝甲，它們不僅要照顧最基本的作戰性能，也要安裝對使魔能力產生增益效果的特殊插件。各種代表當代科學結晶的先進技術，幾乎全部集合在一臺使魔裝甲上。

“那我們到底還要不要進去……如果剛剛的命令只有我們知道的話，那豈不是死掉也不會有人發現？要不我們還是先返回要塞，把情況報告給其他人吧！”

看來，艾麗卡忘記了整備員。

當然，海倫娜也是。

“軍令如山……如果真有人想害我們，就算我們回去了，他肯定也會抓住這個把柄不放……而且我們連向誰報告也不知道，萬一設計這局的人就是這座要塞的指揮官呢？”

說的也對，嫌疑最大的人就是那個莫名其妙的指揮官……

“那怎么辦……我們的處境豈不是很被動……”

“不，至少我們還有裝甲在身，就算是落后的舊式裝甲，沒點本事也不可能搞定我們。但如果我們就這么回去，落個違抗軍令的罪名，那可就怎么也說不清了……”

海倫娜說在理，既然裝甲在身，那少女們就擁有是否迎戰的主動權。

“但要塞里要是有什么強大的敵人，想置我們于死地也很簡單啊……”

艾麗卡再次提出自己的疑問，深邃無光的要塞通道讓艾麗卡的后背一陣冰涼，她總覺得有什么東西在看著自己，那種被人監視的感覺就像是剛剛在中央大廳時一樣。

“如果真有那么強大的蟲獸，我們大可不必和它交手，只要一路逃跑，制造聲勢就可以了。到時候聽到炮聲，要塞的守軍肯定會前來探查，只要有駐扎的裝甲部隊協同，對付小規模的蟲獸不在話下。”

聽海倫娜這么一說，艾麗卡的擔憂稍有緩解，可事情的發展能否如她們所愿，一切都還是未知數……

只是事到如今，少女們也沒有更好的選擇，明知山有虎，也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是陷阱，就闖出一條路，如果不是，那再好不過。

但愿吧……但愿不是個陷阱……

艾麗卡在心底默默祈禱，她尾隨海倫娜身后，將自己的履帶重新啟動。兩位少女的背影越來越遠，在引擎轉子聲的陪伴下，一起消失在暗淡無光的隧道當中……

注釋：

[1]蟲巢遷徙，因為蟲獸巢穴個體超過極限而發生的大規模蟲群運動。目的是為了尋找新的，和更大的棲息地點。

[2]Ju-41即為容克-41，是文中虛構的運輸機型號，采用雙發波能螺旋槳引擎，可通過改變螺旋槳位置來進行垂直起降。

[3]劊子手，蟲獸中的重甲地行生物，擁有徒手扳斷坦克炮管，和撕裂重型坦克裝甲的力量，是蟲獸為了對付重型坦克而進化出的應急產物。

[4]保時捷公司，以生產高級跑車聞名于世，在開戰后也加入了軍工企業行列，同時也被稱為波舍爾。

[5]黑豹，即五號使魔裝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