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第四天，斯內普在清晨醒來，因為他感覺到了晨曦的光亮，以及從敞開了一條縫的窗戶飄進來的，帶著露水氣味的微涼的晨風。

他以為戰斗還沒有開始，他以為這還是在霍格沃茨，溫娜就在他的枕邊。

但是他聽見溫娜的說話聲，她在對護士說把花束中的百合花丟出去。以后只要是送來的花束里面有百合花的，都挑出來丟出去。還有丁香，郁金香，夜來香，都不能要，統統丟掉。

那個關于百合花的念頭又零零碎碎地飄進他的大腦，他想把那個信息拼湊起來，卻總是抓不住。

他努力睜開眼睛，看到溫娜正轉過身來，她的臉上綻開了一個笑容。

“主人，你醒了。”

斯內普輕微而嘶啞地說：“為什么，你喜歡這么叫我。”

“因為這個稱呼讓我安心。您可以不是我的，但我必須是您的。”溫娜俯在他的枕邊，她的眼睛笑的彎彎的，仿佛每一根頭發都要笑了起來一般。

斯內普費勁地抬起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脖子，那是人身上無比脆弱的地方，只需要輕輕一掐就會沒命，那里戴著項圈。他微微揚了揚嘴角。“嗯，我也是。”

“我喜歡您送的項圈。”

“嗯。”斯內普輕聲說。

溫娜把醫生叫來了，醫生給斯內普又做了全面檢查，確認他的傷口正在正常的愈合，其他器官也沒有受到損傷。只是身體比較虛弱，休養幾天就能出院了。

斯內普發現，溫娜專門弄了一張舒服的看護床在他旁邊。床頭柜上的水果籃是空的，顯然水果被她吃光了。閃閃正站在旁邊，整理一堆換洗的衣服。

他知道溫娜不是一個貪圖享樂的人，也并不貪吃。更何況照顧病人是一件辛苦的事情，就算有家養小精靈幫忙，可心理上的負擔依舊會折磨人的。

但溫娜雖然稍稍瘦了一點，可面色紅潤，她絲毫沒有憔悴的感覺，精神似乎也不錯。

午飯的時候，溫娜扶著他坐起來，他現在可以吃些清淡的食物了。斯內普發現，溫娜穿著一條寬松的裙子，和一雙平底布鞋。

斯內普突然抓住就那個關于百合花的念頭。百合花本來是無毒的，可是對于懷孕的女子卻不是這樣。那香氣可能刺激到孕婦的神經，從而導致過度興奮，甚至引起頭痛、惡心、嘔吐等癥狀，嚴重者還可能導致胎兒不穩，甚至流產。

難怪溫娜要護士把花束里的百合都丟掉，而且郁金香，丁香，夜來香，也都是對孕婦不好的花朵。那么也就是說……

他的心中一一陣狂喜，一陣內疚。

“我一直都很驚訝。”斯內普突然說。“你不是個很堅強的人，可是從我受傷那天開始，你一直都很堅強，也很能干，你甚至把自己都照顧的很好。我一直沒有想明白，直到今天。”

溫娜笑了笑。“明白什么了？”

斯內普盡量平靜地看著溫娜，可是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在蔓延。“溫娜，你會是一個好母親的，無論怎樣的困境，你都能為了孩子而變得堅不可摧。”

“我愿意為您而死，也愿意為了孩子而活下去。”溫娜認真地說。

“我有點好奇。”斯內普的心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他問道：“假如，我婚后對你不好呢？比如家暴，出軌，之類的，你會怎么辦？”

溫娜托著下巴想了想，說：“家暴的話，那不就是巫師之間的決斗了嗎？我想我打不過您，大概會躲到我爸媽家去吧！哎呀，等孩子們長大了，您還不一定打得過他們呢！如果是出軌的話呢……離婚唄！孩子歸我，您像風一樣自由。”

斯內普有些意外。“真讓我驚奇，我還以為你會盡力挽回呢！”

溫娜搖了搖頭。“我盡力了，真的，我在您身上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如果這樣您還是離開我了，那我就已經沒有多余的力氣再去挽留您了。再說了，您可以不是我的丈夫，但您永遠都是孩子的父親。”

斯內普看著她，用全新的目光審視著她。許久，他重復道：“溫娜，你會是一個好母親的。而且——也會是一個好妻子。所以——你會擁有丈夫的全部忠誠。”

溫娜有點得意的微笑起來。“那是當然！”

“我什么時候能出院？”

“后天吧！傷口太深，需要多觀察幾天。”

“我覺得今天就能走。”斯內普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里纏著繃帶。溫娜趕緊把他的手拿開。

“別碰那里啦！還沒有完全愈合呢！”

“明天，明天必須出院。”斯內普說的很干脆。

“為什么這么著急？心疼錢嗎？”

斯內普好笑地搖搖頭，他指指溫娜的肚子。“我們要準備的事還有很多，得在它長起來之前辦完。”

溫娜愣了一下，然后捂著嘴笑起來。“好，好，主人說了算！”

這時，外面起了騷亂。有人在走廊里和護士嚷嚷起來。

“為什么不讓我進去？”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因為您也是病人！”護士焦急地說。“快點回去！”

“我要去看看這是不是真的！”那男人高聲說道。

“不行，你不能——”

砰地一聲，門開了，溫娜迅速抽出魔杖指著門口，并且把斯內普的魔杖遞給他。

“這么說，你還活著？”那個男人無比失望地說。

“我想，我們抱有同樣的遺憾，布萊克先生。”斯內普沉著臉說。

“聽說你成了英雄？”小天狼星似乎并不想動武，他是專門來羞辱斯內普的。“哈利把你暗戀莉莉多年的事情嚷嚷的人盡皆知，這就是你背叛你那主子的原因，不是嗎？”

斯內普狠狠瞪著他。“躲在醫院里等待戰爭過去是很舒服的吧？像條狗一樣。”

小天狼星沒有接他的話，而是掃視著溫娜。“告訴我，福克斯小姐，你真的了解你的丈夫嗎？”

“至少比你了解，布萊克先生。”溫娜平靜地說。“您有沒有注意到平時照顧你的那個護士身材有點發福了呢？”

小天狼星皺起了眉頭。溫娜繼續說了下去。“迷人的勞拉·沙克爾，純血家族的女孩，我猜她是斯萊特林的吧。”

“你想說什么？”小天狼星拿不準溫娜的意圖。

“你有的時候會神志不清不是嗎？如果這個時候，別人對你做了些什么，你是不會記得的對吧？”溫娜狡黠地一笑。“比如，一個瘋狂的崇拜者，不小心在你的藥里滴了點迷情劑什么的，你是不會知道的對嗎？”

小天狼星的臉色變得陰沉起來。

“你干嘛不去關心一下沙克爾小姐為什么突然換了平底鞋？突然把護士服調了大號的？突然扔掉了所有的百合花？試著把她的護士牌翻過去看看，那里會有什么呢？可能是她崇拜的男人的照片吧？”

“你的心腸和你那卑劣的丈夫一樣惡毒！如果我知道你在造謠——”小天狼星咬牙切齒地說，然后氣呼呼地沖出了門去。

“你是怎么知道的？”斯內普問。

“我早就聽哈利說起過，照顧小天狼星的護士很崇拜他。昨天去護士站找護士給您換藥的時候看見她的名牌翻過去了，后面是小天狼星的照片。”

“那，你是怎么知道她懷孕的事的？”

“這很容易打聽，除了我觀察到的那幾點，我還聽見護士們在閑聊的時候說她在聚會的時候突然不喝酒了咖啡也戒了。所以我推斷出她應該是懷孕了。”

“你確定是他的？”

“沙克爾小姐沒有男朋友，而且，一個把心愛的男人照片隨身帶著的女人，即使懷孕里也依然堅持照顧那男人的女人，和別人亂搞的幾率有多大？”

斯內普眨眨眼，說道。“這么說，等我們的孩子去霍格沃茨上學的時候，又會遇到一個該死的布萊克了。”

“我希望那時候您還是校長。”

斯內普說：“如果董事會不辭退我，我準備把這個職位干到退休了。”

溫娜笑了笑。“我想不會，您現在是英雄。”

斯內普的臉又拉了下來，他想象不出哈利把他和莉莉的事嚷嚷的所有人都知道是個什么狀態，只覺得想掐死這個該死的波特。而且……不知道溫娜怎么想呢？

但是溫娜的臉上沒有任何不悅的表情，她微笑著，看著斯內普，緩緩地說：“我擁有丈夫的全部忠誠。”

“沒錯。”斯內普揚了揚嘴角，握住了溫娜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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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弗勒斯·斯內普很快出院了，但是他不允許溫娜在婚前就搬到蜘蛛尾巷19號住。

實際上，當房子里只剩下他自己的時候，他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臂，然后舉起了魔杖。

“呼神護衛！”

那只銀色的小鹿又跑了出來，斯內普愣了一會兒。然后他癱坐在沙發上，雙目無神地盯著骯臟的天花板。

“這不公平。”

他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