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長城在秦觀家過春節,從中午開始就喝酒直喝至半夜,秦觀吩咐在屋子中間燒了一堆篝火,這就叫做守歲,秦觀要和楊長城喝酒到天亮,秦觀和楊長城就講些江湖上的見聞,楊長城聽的入神,兩人一邊喝酒一邊聊天,直聊到正月初一的早上,闔家大小都來討紅包,秦觀吩咐管家把準備好的紅包拿來一個一個的發,大家歡天喜地的鬧了一大早晨,秦觀的大兒子秦泰帶著弟弟秦楓在門前放鞭炮玩,這時候秦觀和楊長城道:“昨晚咱哥兩聊了一夜,這會兒想來也困倦了,還是去睡會吧。”
楊長城確實也有些困倦,便就跟著秦觀進屋里去睡了,哥兩直睡到晚飯時分方才起來。
話休絮煩,轉眼間春節就過完了,這天卻是正月十五鬧元宵的日子,楊長城一大早起來,秦府上下都忙著置辦花燈呢,張燈結彩忙的不亦樂乎,管家在那里張落。
楊長城來到后院先是練了一段武當長拳,然后又練了一趟燕青十八翻,接著又打了一回八卦掌,又把三十六路擒拿手練了一遍,正在這里練得起勁,秦觀從里邊出來了:“賢弟,你可真早啊!”
楊長城這才停下,上前抱拳施禮:“哥哥,起得真早。”
秦觀也回了一禮,秦觀道:“前些時候教你了些拳腳槍棒,今日我來教你暗器,雖然這暗器一兩天練不出個什么效果,但是你還得長期堅持不懈的練習。”
秦觀說完,從袖子里摸出一種東西,這東西長不過兩寸,很像釘子:“這叫做追魂釘,乃是我的獨門暗器,只要我把這暗器打出去,江湖中的人就知道是我千面人。”
楊長城看了看著釘子:“這釘子看上去也平淡無奇啊,怎么別人就知道是你呢。”
秦觀哈哈大笑道:“賢弟有所不知,我這追魂釘奇就奇在,一個追字上,前一枚追魂釘打出去以后,后邊緊跟著一枚,如果對手接住了前面的一枚,往往就接不住后邊這一枚,如果敵人靠聽聲辨位,就被前一枚追魂釘的破空聲給迷惑住了,以為只有枚暗器,當對手把第一枚暗器接下的時候,后邊跟著的這一枚追魂釘已經到了!顧名思義追魂釘,就是這個意思。”
“經過哥哥這么一說,還真是這么回事,不過這追魂釘要怎么破解呢。”楊長城問道。
“其實也不難,那就是三十六計走為上計,看見有暗器來,千萬不要去接,趕緊避開,這才是最好的方法,這江湖中,像什么連珠箭,等,很多都是這樣,前后跟著接連發射幾枚暗器,你若去接,只怕是接了前面的,卻被后面的暗算了。”
秦觀又指點了幾日暗器,楊長城基本上把手法掌握了,可是因為內功火候不足,打出去也沒什么力道。
楊長城在秦府一直呆到了二月初,這天早上楊長城起來在后院練武,正練著忽然聞著一陣花香,舉頭看去,原來在圍墻根這里有幾樹桃花,此時正開的茂盛,楊長城停下不練了,走至桃花樹下:“又是一年桃花開,鬢添白發容顏改。
離鄉背井空數載,高堂老父今何在!”楊長城正在桃花樹下吟詩,這時候秦觀從后院門口走出來:“賢弟,何事便在桃花樹下悲傷?”
“哥哥,我想起家鄉也有這么一樹桃花,每到二月間就開得燦爛,眼見這桃花也開了,我想起家中父母,所以掉淚!”楊長城說完,不禁用衣袖搽了搽眼睛。
“賢弟不必如此憂傷,哥哥我這幾日已經打點好了貨物,這幾天,天氣正晴朗,我看了黃歷,后日便是個黃道吉日,正好啟程,走和我進去喝酒。”秦觀說著話,上前攜了楊長城的手,奔著后堂來,在后堂正中央升起一個火爐,兩人圍著爐子飲酒聊天。
轉眼又是三日過后,這天早上,秦觀起身洗漱畢了,吩咐管家把車門準備好,將些土產貨物都搬上車去。這時候周超、張誠上前來請安,剛才請了安,后邊楊長城已經把包袱打好了背著背上手里提著一把柳葉刀也進來請安。
秦觀吩咐丫鬟將了早點來吃,眾人吃過了早點這才一起出前門來,夫人和秦楓、秦泰都來門前相送,夫人對張誠和周超說道:“老爺身子骨向來不好,你們在路上可要仔細些!”
周超答應道:“太太放心,萬事有我們哥兩照顧著呢。”
楊長城本想騎馬,可是秦觀因為怕冷,要坐馬車,也要楊長城一起坐馬車,楊長城只得聽他的。后邊幾個莊客趕著運貨物的兩輛騾車,張誠和周超騎著馬在后邊護衛著。楊長城和秦觀在馬車里談天說地。
一行人出了代縣地界一路往西面官道上走,書中暗表,楊長城自從秦觀家出來,已經用易容術改變了面貌,這也是方便過州過府的路上不至于招惹官府。
有話則長,無話則短,一行人在路上饑餐渴飲,夜住曉行,行了五日,這天來至大同地界,前面一座高山,駕車的莊客,趕著馬車就奔著上山的官道走,剛行了不多遠,就聽得前面一通羅鳴鼓響:“咚咚咚!”楊長城下了一跳,對秦觀道:“哥哥,這可如何是好,咱們遇到劫道的山賊了!”
秦觀哈哈的笑道:“不過是幾個毛賊,不足為慮!”
不說秦觀與楊長城說話,就說這一通鼓聲過后,就從山中的樹林里沖出一彪人來,這些人個個頭裹紅巾,身穿紅襖子,手里提著刀槍,明晃晃曜日生輝!眾人嘴里“窩窩窩!”的大叫著就沖上了大道,駕車的莊客只得把車停了下來:“老爺前面有劫道的土匪!”
秦觀對楊長城道:“你出去看看!”
楊長城正遲疑就聽見外邊的土匪中有人高聲喊道:“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車上的人聽著,把女人和錢都留下,饒你等性命,若是敢說半個不字,休怪你大爺我不客氣!”
外面喊話這人正是這些土匪的頭領,綽號叫做陳麻子,一來是他本就姓陳,至于臉上有沒有麻子,這無從稽考,陳麻子身長八尺,體闊腰圓,膀粗,臂力過人,手使一棍混鐵短棍,手底下帶著百多個嘍啰,在這九龍山落草為寇,官府幾次前來征討都被打得落荒而逃。是以這陳麻子越發囂張起來,今日陳麻子正在山寨里喝酒,下面探路的小嘍啰來報,說是有三輛馬車和兩個騎馬的人往這山上來了,陳麻子一聽,就招呼起眾嘍啰下山來攔路了。
陳麻子在路上站在,手里提著鐵棍:“怎么?沒聽見老子說話嗎,在不動,我可就要招呼弟兄們上了!”這時候周超和張誠騎著馬就沖了上來,馬車里坐著的秦觀聽見馬蹄聲往前面來,就知道是他二人按柰不住了:“周超,張誠給我退下!”
二人聽見秦觀的聲音,只得勒住馬,站在馬車邊上,楊長城道:“我有些害怕!”
“賢弟不要怕,前些時候你一直跟我學武,今日遇到了強盜,正是你練手的好機會,這練武了,就得上戰場實戰,不然武藝不會有盡展,你去吧!也就試試你的身手。”
楊長城被秦觀逼不過,只得從馬車里出來,跳下馬車來走到馬車前面,他打量了陳麻子幾眼,又看了看前面這些個土匪,一個個都是彪形大漢,胡子叭嚓的十分滲人,楊長城手里提著柳葉刀抱了抱拳:“你是什么人,為何白日里阻路!”
“哈哈哈!你是聾子,還是瞎子,難道沒聽見我剛才說話嗎,我們是強盜,看你這小白臉,還是快滾開吧,車上裝的東西都留下,饒你性命,快夾著屁眼滾蛋!”
楊長城壯著膽子道:“你休要猖狂,想要劫道,也得問問我手里的刀肯不肯,若是你贏了我手中刀時,隨便你怎么都行,若是你贏不了,那就別想車上的貨物了。”
陳麻子對身后的這些個嘍啰哈哈大笑道:“你們看,這小子還要跟我動手!哈哈哈。”眾嘍啰都哈哈大笑起來,有個長得很瘦的小嘍啰道:“大王快把這小白臉捉了,我最喜歡這樣的!”這小嘍啰說著話還添了添嘴巴,看得楊長城菊花一緊。
“好吧,你這小白臉,既然不知道死活,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陳麻子說著話將手中鐵棍吾的一聲使了個旗鼓。
“哼,你千萬不要跟我客氣,我出來就是跟你打的。”楊長城說完,將右腳往前一墊步,手中刀在前邊一豎,也使出個門戶,這兩人就這么擺著架勢。
陳麻子急道:“你上啊!”
“你先上!”楊長城也不動,陳麻子大叫一聲:“看棍!”身形往前一躍,手中鐵棍當頭就砸,楊長城練武不久內力不足,如何接得住這一棍,身子就地上一個側滾,手中刀奔著陳麻子雙腳就剁,這一招叫做推刀式,陳麻子一棍擊空,回身時楊長城的刀奔著雙足就砍了過來,他將雙足一躍飛起在半空,手中鐵棍金雞啄米,歘的一聲就照定楊長城的頭頂就打,這要是被削上,腦袋可就爆了,楊長城看見這陳麻子往上躍起,手中鐵棍可就奔腦袋上來了,手中刀一個懷中抱月,身形往左側避過,這刀就斜著在鐵棍上磕了一下,就聽的鐺的一聲,其實楊長城這一招用的正是橫勁破直勁,道理是取自八卦掌中的橫拳破鉆拳,土克水之法,陳麻子的鐵棍被楊長城的刀這么橫著一推,手招不住,棍子擊打在了地上。
楊長城就趁著他鐵棍在地上的一瞬間,手中刀裹腦藏刀式,歘的一聲奔著陳麻子脖頸就砍。
這一刀要是給削上非得腦袋搬家不可,陳麻子到底是久經沙場,趕緊就使出一個鐵板橋:“好小子,六合刀使得不賴嘛!”
楊長城一刀緊似一刀,歘!歘!歘!歘!和陳麻子交手三十多個回合,雖然陳麻子棍沉力猛,可是楊長城招法輕靈,總是能避實擊虛,從不用刀去和陳麻子硬抗,陳麻子卻有一種隔靴撓癢的感覺,就覺得有勁沒處使,這時候陳麻子手中鐵棍使出一個棒卷枯藤,奔著楊長城腰里就掃了過來,這楊長城又不會輕功,飛肯定是飛不起來,眼見的這鐵棍就往腰上來了,趕忙將步子往后一退,手中刀從上往下來壓這鐵棍,很麻子早就看出了他的意思,眼見楊長城的刀從上往下像鐵棍磕了過來,他卻順勢將鐵棍往地下一戳,整個人在鐵棍上一借力,使出一招連環腿,雙足奔著楊長城胸口就踢到了,楊長城趕緊把身在往后一倒也使個鐵板橋,陳麻子雙腳踢空,身在剛一落地,手中鐵棍,力劈華山,吾的一聲就朝著楊長城頂門就砸了下來,楊長城此時剛收了鐵板橋,把身子直起來,鐵棍卻已經到了頂門三寸,想躲閃已經是來不及了,只得起手中刀往上一迎,就聽的鐺的一聲巨響,兩般兵器相交,楊長城手中刀被震得脫手而飛,只覺得右手火辣辣的疼,抬起手來一看,虎口震裂了一條口子,鮮血正沿著手指往下流。
陳麻子哈哈大笑:“你去死吧,小子!”話聲道尤未了,起手中鐵棍一個毒龍出洞,可就往楊長城胸口打了過來,楊長城現在是空手了,趕緊把身形往旁邊一閃,堪堪避過了,這陳麻子一棍接著一棍,使得跟風車相似,掄圓了,那鐵棍帶起一陣風來,嗚嗚嗚嗚嗚的響,楊長城被逼得節節后退,這時候楊長城心生一計,眼看陳麻子鐵棍就逼著過來了,他一個箭步往旁邊的樹林里竄了進去,因為樹林很密,陳麻子的棍子卻是施展不開,手里提著鐵棍來追,楊長城便在樹林里東一閃,西一閃。
“你小子別跑,你給我站住。”陳麻子有些惱火,這時候楊長城從一顆樹后閃身出來,對著陳麻子腦袋上就是一掌,陳麻子慌忙起左手擋住,楊長城順勢一個肘底錘,正打在陳麻子肋下,差點把肋骨打斷了,要不是陳麻子及時把身子往后撤,泄了這一拳之力,差點就遭了楊長城的道,兩人在樹林里轉了幾個回合,陳麻子索性將手中鐵棍往地上一插,騰出手來,和楊長城在樹林里拳來腳往,因為這楊長城畢竟練武不久功力和經驗都不及這陳麻子,在樹林里又斗了十幾個回合,漸漸的就落了下風,這時候楊長城避過陳麻子的一腳,把身形往旁邊的大樹后一閃,陳麻子一個墊步上前,圍著大樹就追,楊長城就圍著大樹跑,兩人就這么一個追,一個跑,圍著樹子轉了有十幾圈,看得眾嘍啰哈哈大笑,楊長城在前面跑著又一閃身到了旁邊一顆樹后,陳麻子不知道,還圍著大樹轉圈,剛一轉過去,楊長城從這邊的樹后閃身出來,照定他背心就是一拳,陳麻子聽見腦后有風聲,趕忙將身形往下一蹲,左腳往后就掃,這一個掃堂腿,把楊長城掃翻在地,楊長城,當時看見陳麻子背對著自己,以為這一拳算是打上去了,那成想轉瞬間一拳擊空,卻被陳麻子一腿掃翻在地,后邊這些小嘍啰就要上來捆楊長城,陳麻子邁步上前抬起腿就要往楊長城胸口上踏,楊長城慌忙一招烏龍絞柱,從地上躍起,順勢抓起一把泥沙打向陳麻子面門,陳麻子見楊長城手一揚,慌忙把頭往旁邊一閃,雖然躲過了,還是有些泥沙落在了脖子上,陳麻子破口大罵:“你這王八蛋,敢對老子撒泥巴,你今天死定了,你知道嗎!”這陳麻子一頭說話,一頭就后腰這里摸出一把尺多長的解腕尖刀,這尖刀明晃晃,寒光透骨,這時候楊長城想退出樹林,后邊早被眾小嘍啰攔住去路。陳麻子往前一躍,手中短刀奔著楊長城心窩子就來了,楊長城不能在退,雙手向前一把抓住陳麻子拿刀的手,奮力往外推,可是沒有陳麻子力氣大,眼見這刀尖慢慢逼近心窩子,已經挨著衣服了,就在這時只聽的鐺的一聲響,陳麻子手中短刀被什么東西打成了兩截,從中間斷了,陳麻子和楊長城都吃了一驚,接著就聽見下邊的路上秦觀大喊道:“休傷吾弟!”
秦觀一邊說話,一面從馬車里飛出來,腳尖只在路邊的石頭上點了一下,一個燕子三抄水就奔著這邊來了,陳麻子一看,高手來了,慌忙一起右腳奔著楊長城氣海穴就踢了過去,楊長城只顧去看秦觀,沒注意陳麻子這一腳,可是陳麻子這一腳方才踢來,就覺得大腿上一陣鉆心的疼,低頭一看,已然中了暗器,這時候他趕緊起左手將楊長城的雙手推開,往后一撤步:“來者何人?”
說時遲那時快,秦觀已經站在了楊長城面前:“賢弟,受驚了!”
楊長城道:“你要在晚點出手,可就真的要被受驚了!”
秦觀哈哈大笑道:“賢弟真是詼諧!”
陳麻子在一邊道:“我他媽問你,是誰呢,當我不存在啊!”
“我就是說了你也未必知道,何必說呢。”秦觀很不屑的道:“不過剛才看你和我賢弟動手,也還有些功夫!要想知道我是誰,那就看鏢!”秦觀話音剛落,右手一揚,對著陳麻子面門就射了兩枚追魂釘。
陳麻子見秦觀有些面容憔悴,可是剛才看他的輕功和暗器功夫卻是很高,也不敢大意,此時見他把右手一揚,知道有暗器來,慌忙將手去一抄,正把地一枚暗器接住,后邊第二沒追魂釘已經到了,避無可避,這第二枚追魂釘正射在陳麻子的人中穴上,將上面兩口門牙斬落,嘴唇也嚯了,畢竟這秦觀無心要他性命,只使出了兩城的勁力。
陳麻子將手中的追魂釘一看,從嘴里吐出另一顆追魂釘和兩個帶血的牙齒:“追魂釘…………….。你是千………….千………….面人!”
“算你小子還有點見識,今日我也不打算要你的命,識相的把眾嘍啰都解散了,不要在做土匪害人,若是,下次在讓我遇見你為非作歹,休怪我不客氣。”
陳麻子跪下謝了不殺之恩,帶著眾小嘍啰去了。
楊長城和秦觀攜手從樹林里出來上了馬車,繼續前行,就馬車里秦觀就將剛才楊長城和陳麻子對敵的過程一一分析,哪里有不當的地方一一指正,楊長城道:“兄長,剛才為何你不取了這陳麻子的性命,此等人留著他干嘛。”
秦觀笑道:“得饒人處且饒人嘛。能勸他為善是最好,若是下次他還為非作歹,在取他性命不遲。”
“我看著陳麻子,不會就此罷手,哥哥放了此等壞人,只怕又有好人要遭殃!”楊長城埋怨道。
秦觀聽了也有些悵然,話休絮煩,一行人在路行了二日,旁晚時分直入太原城,當天晚上在太原城里宿歇下了,一夜無話,第二天一行人出了太原城,城門口守衛的軍士上前來查看了,楊長城初時還有些緊張,兵丁過來看了看,就退開了,楊長城這顆心方才放下,剛出太原城一天,就下起了雪,車輛在路上走得卻就慢了,秦觀揭開窗子上的簾子問道:“張誠,這里去平遙還有多遠?”
張誠回說道:“我的爺,這一下雪,行的就慢了,原本打算今日旁晚就能到平遙,就在城中住一夜,可是現在估計距離平遙還有三二十里地呢。”
“既然如此,你看前邊可喲村酒店什么的,尋個歇處,早早的就安下吧。”秦觀吩咐道,這秦觀因為身體一向不怎么好,體質偏寒,這一下雪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樣,點精神都沒有,坐在馬車里懶得說話,楊長城也就坐在一邊悶瞌睡,一行人正在雪地里行者,咯吱咯吱的馬車轱轆轉動的聲音在耳朵邊回響,就在這時卻聽見后邊馬蹄雜沓的聲音,啼啼跨跨的就奔著來了,好像也是從東往西去。
楊長城好奇,這大雪天怎么還有人趕路,聽這馬蹄聲卻是不少的人,把馬車旁邊的窗戶簾子揭開一看,只見后邊浩浩蕩蕩的一隊人馬,最前面一個人,頭戴深檐暖帽,穿著貂皮大衣,騎著一匹棗紅馬,后邊跟著的人也都差不多穿著打扮,只是后邊跟著的眾人都腰里挎著刀。楊長城定睛看那前邊的人不是別人卻是海公公。
楊長城嚇了一跳,趕緊默不作聲,坐在馬車里了,話說這海公公怎么來了,原來那次海公公被春花獅吼功傷了,便下山去療傷,休息了好一陣子,才又帶著人上山來尋,尋了半天只找到了春花的墳,但是沒找到楊長城,只得回去,周公公大怒,欲要治罪,海公公苦苦哀求,周公公便道:“那姓楊的四西川人氏,你可去他家里等著,不怕抓不到他!要是抓不回楊長城,你也不用回來了。”
海公公被逼無奈,只得出了京城剛一出京城就接得消息說楊長城在西沿村附近出現過,就奔著西沿村追過來,可是也沒消息,便從太原方向往西川進發,這不就走到一路來了嘛。
海公公帶著一百多個東廠侍衛,剛出太原城就遇到下雪,騎著馬迎著雪花,海公公心里可是恨透了楊長城,這時候他也看見前面這一隊人了。
“這雪下得可真不是時候啊!”海公公對著馬車里說道,楊長城沒說話,秦觀聽見說話聲,撩開窗戶上的簾子看了看:“喲,你們這騎馬可夠嗆,這么大的雪!”
海公公趁這個時候向馬車里看了看:“可不是嘛,這雪下得。今天看樣子是趕不到平遙了。”海公公一面說,一面用手將身上的雪拍了拍。
海公公等人騎馬走得快,不一會兒就帶著隊伍走到前面去了,眾人行了有一里多地,前面就見一個村酒館,酒館不遠處有七八戶莊戶,酒館也不十分的大,門前挑著一面酒旆,海公公招呼眾人下了馬,店小二一看來了這么多人,歡喜得了不得,趕忙出來招呼,眾人進到酒館里,坐了,店店小二一時忙不過來,店掌柜又打發一個小廝去村子里叫了七八個農民來幫忙,這些莊稼漢子將外邊這些馬牽了去馬廄里喂草喂料,又來端菜打飯,一通忙活,海公公獨自一人坐了一張圓桌,桌子上有一只燒雞,還有一碟子豬頭肉,幾及碟子素菜,一壺酒,正在那里吃著喝著。
秦觀和楊長城帶著幾個家丁,來至村酒館門前,秦觀和楊長城從馬車里出來,看這村酒館里坐滿了人都是先前過來的那一隊人馬,正在門口望,店掌柜的招呼道:“客官里邊請坐!”一面說,一面就招呼店小二來就將馬車趕進后院去,兩個莊稼漢子過來把張誠和周超的馬接了進去,秦觀邁步進來,舉目一望桌子都坐滿了,唯獨海公公坐一個人坐了一張桌子,秦觀便走去海公公對面坐下了,旁邊的幾個東廠侍衛立即抽出腰刀吆喝道:“大膽!”正要說話,海公公將手舉起做了個停止的意思,這幾個侍衛這才把刀又插進鞘里了。
“我們大家一起擠擠,這位老先生,還請海涵!”秦觀說著話抱了抱拳,楊長城也在秦觀的傍邊坐了,海公公沒認出楊長城,因為楊長城易容了。
店小二又從后邊抬了一張桌子來在后邊的墻角擺上,這才招呼張誠和周超已及三個趕車的莊客坐了,不一時店小二來問:“客官你吃點什么?”
秦觀道:“就按著這位老先生的菜上,他們吃什么我們就吃什么!有上房,我們要兩間,我的隨從,要兩間大房就可以。”店小二道:“上房只有十間,全被他們給包了,其余都是大房。客人只能將就了。”
這大房里邊擺著兩個大炕,上面可以睡好幾個人,秦觀怎么可能去擠這大炕,堅持要店小二必須弄兩間上房。店小二便對海公公道:“你們就勻出一間來吧。”海公公道:‘“可以,就勻出一間給他們就是了。”
不一會兒店小二將菜擺上來了,秦觀用筷子夾了一顆花生米來,正準備要吃,海公公也夾起一顆花生米,一抖腕子,那花生米奔著秦觀嘴里就來了,這要是給他打上,門牙非被打掉了不行,這是海公公在試探秦觀的身手,秦觀早見花生米夾著勁風過來了,他將自己筷子上的花生米往嘴里一放,手中筷子一張開,剛好把海公公射過來的花生米夾住:“謝謝老先生的花生!”秦觀說著話就將那花生米放進嘴里吃了,接著端起酒杯來道:“我敬老先生一杯!”秦觀話音剛落,手中酒杯就擲向了海公公,海公公右手往起一抄接在手里:“多謝!”然后將那酒杯一飲而盡。秦觀經過這么一試,看出了海公公深厚的內功,又看他面部無須,長得很肥大,心中已猜出此人多半就是東廠的人。
秦觀匆匆吃過晚飯,起身要叫店小二道:“快帶我門去房間!”海公公笑道:“別急著走啊,一起喝兩杯酒聊聊天不是很好嗎!”
“老先生請恕罪,在下體質偏寒,一遇到這下雪天就困倦的很,不能久坐,還請恕罪。”秦觀說著話抱了抱拳,楊長城也在旁邊抱拳施禮,然后跟著店小二去了房里,因為只有這么一間上房,楊長城只能和秦觀湊合了。
楊長城躺在床上本想就把這海公公的身份告訴秦觀,但是又有些顧慮,如果告訴他,海公公是來抓自己的,秦觀必定不會袖手旁觀,如果和海公公打起來,勢必就把秦觀牽扯進來了。
楊長城不想連累秦觀,所以并沒有把海公公的事情說出來,當夜一宿無話。第二天早上,楊長城越發心焦,若是他們先到自己的家,父母豈不是要遭了他們毒手!想到這里他在也睡不安枕了,從床上起來,已經聽見外面有開門聲,估摸著因該是海公公等人也起來,他推開房門出來,此時正有幾個東廠侍衛也開了房門出來,那幾個侍衛掃視了楊長城幾眼,就奔著前面大廳里去了,楊長城站了一會兒,也往大廳里走,沒走幾步,就聽見秦觀的聲音在房里問道:“兄弟今日天氣如何,雪可曾停了?”
楊長城抬頭看了看院子中間的天空,雖然沒下雪,可是這云卻是黑壓壓的:“哥哥,這雪雖然是沒下了,可是天色可不好,估摸還會下雪呢。”
“哎,這該死的天氣!”秦觀抱怨道。
楊長城邁步來至大廳,此時張誠和周超以及三個趕車的家丁都在大廳角落里的桌子邊上坐著吃饅頭喝稀粥,張誠看見楊長城進來高聲喊道:“楊相公,來這里吃!”
楊長城抱拳施禮,然后邁步走過來:“哈哈哈,你們幾個怎么起來這么早。”
“我們也是剛起來一會兒!”周超一面拿著饅頭啃,一面回說道。
旁邊趕馬車的家丁猴三一面喝粥一面問道:“今日主人可要行嗎?”
楊長城沒說話,旁邊張誠接口道:“主人最是怕冷,今日這天寒地凍的,我看怕是夠嗆!”
這時候海公公也邁步進來了,幾個侍衛上前去請安,海公公將手揮了揮,在旁邊一張圓桌子邊上坐了:“這都什么時辰了,叫他們都起來,吃了早飯,得馬上趕路!”
這幾個小隊長上前答應了,都紛紛往后邊客房里去叫人,其中一個小隊長走至海公公的耳朵邊說了幾句什么悄悄話,海公公把眉毛一豎,然后站起身來就往楊長城這邊走,不多幾步走至楊長城身后站定了突然嘴里大喊道:“楊長城!”
楊長城心里一驚,立馬故做鎮定的吃著饅頭,海公公又突然喊了幾聲,見楊長城絲毫沒有動靜,點了點頭,原來剛才那侍衛小隊長在海公公耳邊說,那邊的公子姓楊,而且看身材和體型都很像楊長城,海公公經過他這么一說,還真是看著背影很像,稀得這張誠他們只知道楊長城的姓,并不知道他的名字,剛才張誠喊了楊相公,被大廳里坐著的東廠侍衛小隊長聽見了。
海公公這一招突然襲擊,要是心里素質差一點的,就露陷了,旁邊張誠和周超都十分驚奇,周超笑著問道:“這為老先生,你在這里喊誰呢?”
海公公陰陽怪氣的道:“我當然是喊這位楊相公了!”
楊長城故做驚疑的道:“老先生,你叫我啊,我姓楊,但是不叫楊長城啊,在說了我與老先生可是素昧平生,你找我有什么事?”
海公公盯著楊長城的眼睛:“你不見楊長城你叫什么名字?”
楊長城被海公公看的有些心發慌,強擠著笑臉道:“哈哈哈,小生姓楊,名高!老先生好像是審犯人一樣。哈哈哈,我可不認識你呢,是不是那楊長城做了什么令老先生生氣的事情。”
海公公,在楊長城臉上仔細的看了一會兒沒看出什么端倪便又轉身過去了。
海公公坐著桌子邊上,叫了一壺酒,一邊吃一邊喝著,不多會兒功夫眾多東廠侍衛都陸續來到大廳里吃早飯,楊長城眼見得秦觀還沒起來,心里就更急了,起身抱拳道:“你們先吃著,我去方便方便!”
楊長城起身走到廚房門口向里張望,幾個廚子正在灶上忙著,將那一蒸籠一蒸籠的包子、饅頭用筷子夾來往碗里裝,旁邊店小二和幾個小廝都在往外端,店小二看見楊長城東張西望便問道:“客官,你要什么?”
“我不要什么,看看這里茅房在何處。”楊長城說道。
“這里是廚房,不是茅房,您要是需要解手,就去后邊的馬廄邊上有個茅房,如果你嫌外邊冷,就回房去,在馬桶里解手。”店小二一頭說,一面就用托盤端著幾碗饅頭往外走去了。
楊長城從廚房旁邊的小門出來,看了看后邊的馬廄,里邊百多匹馬,都在食槽里吃草呢,楊長城尋思無計,只可惜出城的時候沒有買些巴豆,若是早知有此事,就買些巴豆!楊長城在馬廄邊看了一會兒,邁步往后邊的茅廁走,剛走到后邊茅廁邊,就看見旁邊有個糞瓢,他也是一時人急智生,拿起糞瓢,就舀了些糞然后徑來對著馬的食槽里澆,一連澆了幾瓢,這些吃草的馬聞著糞臭味就不吃草料了,本來楊長城是想這些馬吃了不衛生的草料就會拉肚子,可是沒成想這些馬聞著糞味都不吃了,實在沒辦法,楊長城索性將那糞瓢舀了幾勺子大糞澆在拉馬身上,然后將糞瓢往茅廁邊上一丟,小心翼翼的回大廳里去了,不多時海公公站起身就往外走,幾個小隊長吩咐店小二快去將馬帶出來,店小二答應著,叫幾個莊稼漢來幫忙,都去馬廄里將馬全部牽出來,海公公的馬牽過來的時候,一股子糞味,還有兩匹馬也是一股子臭味,海公公上前查看,見馬鞍上盡是些大糞:“該死的,這是怎么回事啊!”
店小二上前一看:“媽的,這是什么人干的這缺德事,要是讓我知道,非把他屎打出來不可!”店小二一面說,一面吩咐幾個莊稼漢子去提了一桶水來洗,海公公很生氣的道:“把馬鞍給我拆了,馬匹好生刷洗干凈,這馬鞍啊,我也不要了,你們店里得陪我一副新的,要不然我把你這店都拆了。”
店掌柜來賠了半天小心,店小二一邊洗一邊罵,就這么一折騰就是半日過去,眼看吃中午飯的時候又到了,海公公坐在大廳里的圓桌子邊,開始喝酒,這時候秦觀從屋里出來,將身上的貂皮大衣緊了緊:“這天氣可真是夠冷的!”
海公公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對著秦觀道:“給馬鞍上澆糞,是你干得吧!”
秦觀在房里睡覺到這會兒才起來,被海公公這么一問,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抱拳道:“老先生,你說什么澆糞,您看我像是澆糞的人嗎?不過我房間里有我昨夜拉的糞,都還在馬桶里裝著呢,你要是喜歡,我全送你就是了,這東西在醫書上,可是叫做黃金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