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樣的清晨，不止泛著微甜，也夾雜著宿醉不歸人的戾氣。

“靠！”

一抹不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繼而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前傾去。好在前面有人，但突如其來的一通撞擊，鼻尖傳來的一陣痛意，讓林楓不得不意識到，在這個看似美好的清晨，倒霉的自己被人撞了，還不爭氣地叫喚出來。

簡凡一見動靜，趕緊轉過身將人拉住。再看林楓身后撞她的那人，幾步間就要再次沖過來。

那人渾身散發著一股酒味，手上還拿著一瓶百威，扭著本就站不穩的身體，二話不說就沖簡凡來了一拳。

大清早就碰到這樣的酒鬼，林楓一個小姑娘家，早就嚇壞了。一個勁地把簡凡往后拉。

那酒鬼身板比他高，胳膊看著也比他結實，關鍵是滿臉的戾氣，即便光線不明亮，也能看個真真切切。

她是個“文明人”，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平時連動動嘴皮子與人吵架，她都沒怎么干過。所以，當下她只想躲，拉著簡凡一起躲。

不過，簡凡顯然不想這么“文明”。上來就直接接過酒鬼的一拳，在她一聲驚呼中，又反手給了那人一拳，直接往人的眼角處招呼。

“媽的！”

那人明顯吃痛，大罵一聲砸碎手里的酒瓶，直接往簡凡身上撲。

很快兩人就扭打在一處，在山間的馬路牙子上，來回揮舞著拳頭。

海浪狠狠拍打著礁石，濺起白色水花，蕩在不遠處的路面，染濕了一片。

眼見著兩人滾著滾著就要往山崖處去，林楓大叫，哭著跑去阻攔。好在簡凡下一刻從被壓制的一方翻身到酒鬼上方，一記出拳，將人悶在了原地。

“別打了，別打了。”林楓從身后抱住簡凡的頭，想讓他停手。

身下的人顯然是打得又累又醉，干脆直接躺在馬路上嗚咽。簡凡也沒得寸進尺，直接站起來，拉了下衣服，隨即將林楓從身后撈過來，隨意看了兩眼。確認沒什么事，淡淡地說：“走吧。”

林楓顯然淡定不了，被提起來的一顆心如今重重下落，一下子承受不住，索性蹲在地上哭起來。

他可不喜女人哭。哭了就要哄，很煩人。可眼下卻沒了辦法，只能也蹲下來，拍拍她的頭。

“這有什么好哭的。不是打贏了么。”

他的話，輕飄飄地帶著笑意，隨意地像是在和她討論剛剛升起來的太陽，是不是和昨天一樣的亮。

“嗚嗚嗚…你怎么那么莽撞，被打了怎么辦？”

哭聲將話吞了一半，但簡凡還是聽出來了。

“被打了，再打回去不就好了。”

林楓望著眼前蹲在自己面前，眼角還帶著紅腫的男人，笑著對她輕松地說話。不知為何，也莫名地笑起來。

“你都不怕么，萬一……”

林楓看著簡凡將她大衣上的土拍掉，歪著頭問。

那酒鬼的樣子顯然是戾氣十足，塊頭又比簡凡壯實。一開始的時候酒鬼完全是壓著他打，簡凡也不躲，直接迎上去揍。他出一拳，簡凡也跟上一拳。

后來打著打著，簡凡慢慢占了上風。對面揍他一拳，他會躲著來，再補上一記。但即便如此，還是看得林楓心驚膽戰。

簡凡的傷還沒來得及泛青，毛細血管的破裂，讓傷口處隱隱泛紅。還算英俊的臉，這么一來，有點滑稽。

“怕什么。”他吐掉嘴里的一口血漬，挑起眉毛反倒笑她：“你喝酒的時候，不也很拼命么。怎么不想想萬一。”

“那怎么能一樣。”她下意識地反駁。

“怎么不一樣。你就不怕喝多了被人賣了么？”

見他還有心情調侃自己，林楓決定不再和他說話。簡凡也沒了趣，帶著她繼續往酒店走。

等到了進入酒店的那個路口，簡凡在前面停下腳步，轉身對她說：“以后別那么喝了。真出了事，有你后悔的。”

林楓再不知好歹，也明白此刻他并不是調侃自己，是認真的。故而乖覺地點點頭：“恩。我會注意的。”

再看了眼他開始泛青的臉，不忍地說：“你也是。以后打架躲著點。毀了臉，可就不好了。”

簡凡聞言一笑，抹了把臉，便甩甩手走了。

與簡凡再見后，林楓輕手輕腳地摸進自己的房間。她與劉偉芳住同一個標間，昨天自己一晚沒回來，她不想一大早地被人逮到。

可惜，人剛溜進來，就撞上從衛生間里出來的劉偉芳。

“嗨，劉老師。”林楓訕訕一笑。

劉偉芳臉上還貼著面膜，在早晨七點多的時間，看著有些突兀。

“早啊。”她邊拍著臉，邊越過林楓往里頭走。林楓也只好跟在她的后面。

“昨晚怎么回來？”劉偉芳坐到沙發椅上。“哦，在你大哥那里？”

大哥？

林楓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時，只見劉偉芳在白乎乎的面膜中透著一雙漂亮的眼睛睜看著自己。

“哦，那個。是呀，昨晚喝太多了，就在大哥他們酒店里休息了。這不是怕回來打擾您么。”林楓呵呵傻笑。

劉偉芳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只是臨了來了句：“看得出來，你是個乖女孩。別瞎學你師父那套。”

見林楓一副不是很開竅的樣子，劉偉芳倒是會心一笑。“這次航油的活動，處理的不錯。很仔細，很周到。老許昨晚還夸你來著。”

劉偉芳跟了航油這么多年，和里面的人頭熟悉。這次航油活動，她作為客戶經理，敢一點都不上心，自然是多年的默契和人情讓她可以在航油面前稍微放肆一下。

但林楓不敢不上心，陳琳在上頭盯著，每件小事都要親自把關。林楓知道陳琳的心思，她不想被劉偉芳牽制，與其以后看劉偉芳這個老資格的臉色，還不如自己直接掌握航油。

林楓其實不太想摻和，更不想占山頭。但大家都共識地認為她會無條件聽命于陳琳。好在，劉偉芳對陳琳有意見，好像對自己過得去。

聽到前輩對自己的肯定，林楓自然很開心。畢竟航油活動雖然很辛苦，但這是她第一次帶客戶活動，忙碌中也學到很多。

畢竟能學到的，往后都是自己的。誰也搶不走。這才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