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炙烤著黃土塬的褶皺,陸清崖蹲在盜洞邊緣,軍用水壺里的殘水已蒸發(fā)殆盡。三天前從雪山帶回的輻射病正在皮膚下游走,鎖骨下的螭吻刺青每日子時準時發(fā)作,將痛感轉(zhuǎn)化成星圖烙在視網(wǎng)膜上。
“就是這里?!俺娴臋C械義肢插入土層,齒輪間迸出的火星點燃了磷粉。幽藍火焰順著地脈紋路蔓延,燒出個直徑九丈的青銅獸面紋。沈墨白掏出玉環(huán)按進獸鼻環(huán)位置,地面突然塌陷成四十五度斜坡,露出漢代空心磚壘砌的甬道。
腐壞的絲帛氣息裹著水銀蒸氣涌出。陸清崖戴上防毒面具的瞬間,瞥見甬道壁畫上的二十八宿星官——他們的瞳孔全是放射性同位素繪制的,在紫外燈下投射出立體星圖。當星圖與螭吻刺青的灼痛頻率重合時,整條甬道突然傳來編鐘合奏的《清角》之音。
“聲波共振?!吧蚰子靡舨孑p敲壁畫,“漢武帝曾用此術(shù)在甘泉宮制造神跡?!八捯粑绰洌辣M頭突然亮起青光,三千具青銅人俑持戟而立,面部覆著刻滿契丹文的水銀面具。
楚望舒的義肢突然失控,齒輪縫里滲出瀝青狀物質(zhì)。老人撕開中山裝衣襟,胸口植入的渾天儀部件正在發(fā)燙:“螭吻部隊的輻射改造...他們當年在這里...“咳出的黑血在夯土地面蝕出浪花紋,與青銅人俑腳下的凹槽完美契合。
子夜時分,陸清崖被螭吻刺青的劇痛驚醒。守夜用的馬燈早已熄滅,青銅人俑卻泛著幽藍冷光。他看見沈墨白跪在中央俑像前,手中的玉環(huán)正與俑像手中的玉璋產(chǎn)生共鳴。當月光從盜洞斜射而入時,三千人俑突然轉(zhuǎn)向東北方,戟尖指向之處,地磚裂開露出戰(zhàn)國時期的青銅水鐘。
“水位刻度對應二十八宿偏移量?!吧蚰淄娮⑷牍?,鐘體表面的《禹貢》山川圖開始流動,“需要三陰之血校準...“他突然抓住陸清崖的手腕,手術(shù)刀劃破螭吻刺青。黑血滴入水鐘的剎那,整座地宮突然傾斜四十五度,青銅人俑陣列重組成北斗吞龍陣。
楚望舒在震蕩中撞開暗門,門后涌出的原油裹著青銅碎屑,瞬間在地面匯成黃河故道模型。模型中央浮起座微型城郭——正是縣志記載的“龍首山鬼市“,每間屋舍的瓦當都嵌著玉璽碎片。
“他們在復制傳國璽的能量場!“楚望舒的義肢插入油池,機械關(guān)節(jié)間伸出探針,“螭吻部隊想用龍脈共振...“老人的話被原油中突然伸出的青銅觸手打斷。那些觸手表面布滿昭和年間的制式編號,正將沈墨白拽向油池深處的反應堆。
陸清崖抓起玉璋擲向反應堆,璋身的璇璣紋突然激發(fā)伽馬射線。在強光中,他看見1941年的楚望舒正在油池前安裝炸藥,年輕考古學家的左臂尚未變成義肢。兩個時空的爆炸波疊加的瞬間,三千青銅人俑同時熔化,在油面凝成首尾相銜的螭吻圖騰。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三人從排污道爬出地面。沈墨白攤開掌心,不知何時握住了塊帶昭和銘牌的青銅碎片。東方泛白的地平線上,三十九座石油鉆探塔正沿著北斗陣型分布,塔尖吸收著第一縷晨光。
“這才是真正的龍脈斷點計劃。“楚望舒擦去機械義肢上的原油,“他們要把地脈能量轉(zhuǎn)化成...“老人的話被突然襲來的沙塵暴淹沒。風沙中,周九爺?shù)母难b卡車正從1941年的舊照片駛?cè)氍F(xiàn)實,車頭綁著的浪花紋雷達瘋狂旋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