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霧散盡時,眾人正站在座倒懸的冰晶城市前。那些尖塔林立的建筑群如同被凍結的浪濤,在極光映照下折射出七彩暈環。楚望舒手腕的傷口仍在滲血,血珠卻違背重力向上漂浮,在觸及某座鐘樓尖頂時突然汽化成淡金色霧氣。
“是海市蜃樓?“沈墨白抓起把雪撒向空中,看著冰晶在距離地面三米處突然靜止,“不…這里的時空曲率…”
周九爺突然扯開防寒服,露出心口鈦合金板。當金屬板表面的符文接觸到冰晶折射的光線時,整座城市突然開始逆向生長——坍塌的穹頂自動修復,破碎的窗欞重新拼合,直到顯露出公元七世紀的吐蕃建筑風格。
陸清崖的羊角護身符突然發燙,他看見父親的身影從某座佛堂走出。那個陸教授比記憶中年輕二十歲,正用考古刷清理著塊刻滿象雄文的石碑。當他想追上去時,楚望舒突然拽住他的背包:“那是1982年的時空投影!”
沈墨白已經架起便攜式光譜儀:“大氣中氦-3濃度超標四百倍,這地方發生過…“他的聲音被突如其來的地震打斷。冰面裂縫中伸出無數青銅鎖鏈,將眾人拽向正在復原的古城街道。
“別碰那些鋪路石!“周九爺甩出飛爪釘在冰崖上,“石板上涂著輪回蕨孢子,接觸皮膚會引發細胞逆分化!“他的警告晚了一步,陸清崖的靴底已經踏碎某塊石板。菌絲狀的紅色脈絡立刻順著褲腿蔓延,在腳踝處綻開酷似曼陀羅的花紋。
楚望舒突然割破指尖,將血滴在花紋中心。那些紅色脈絡如同觸電般收縮,最終凝聚成他手腕上的新月形胎記。“這是苯教的血盟咒。“他的聲音帶著重音,“我們在別人的記憶里。”
古城中央的轉經筒突然無風自動,筒身浮現出正在倒流的藏歷年份。當年份退回公元648年時,整條街道驟然擠滿熙攘人群。商隊牽著基因改良的白化牦牛走過,那些牲畜的犄角上竟然嵌著集成電路板。
“時空疊層…“沈墨白瘋狂按動相機快門,“不同年代的現實在這里交疊!」他話音未落,某個穿著防化服的現代人身影突然從唐朝僧侶間穿過,胸前的雙頭蛇徽章泛著冷光。
周九爺突然拽著眾人躲進佛堂。供桌上的酥油燈自動燃起,照亮墻壁上正在變化的壁畫。畫面顯示他們此刻的藏身處將在七分鐘后崩塌,而逃生路線竟用梵文標注在《時輪經》插圖中。
“有人給我們留線索。“陸清崖摩挲著壁畫上未干的顏料,“這朱砂…“他嗅到父親慣用的松煙墨味道。
楚望舒突然開始用古藏語與壁畫對話,他的瞳孔分裂成復眼結構。當壁畫中的度母像抬手指出暗道時,沈墨白突然慘叫——他的左手正在透明化,能直接看見骨骼間流動的銀色液態金屬。
“中微子暴流要來了!“周九爺砸碎佛像底座,掏出把刻滿符文的青銅鑰匙,“快進時滯艙!」他插入鑰匙的瞬間,整座佛堂地板開始下降,露出內部布滿儀表盤的球形空間。
在艙門閉合前的剎那,陸清崖看見街道上出現兩個正在對峙的楚望舒。年輕的穿著現代沖鋒衣,年長的則披著吐蕃貴族鎧甲。后者轉頭望來時,左眼赫然是機械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