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暗互泯,巨大的能量自雙魚法陣上匯聚,噴發出來之前短暫地扭曲了周圍的時間及空間。
圣潔的光茫猶如泄洪堤壩的出水口一樣自法陣中心涌出,守護者被籠罩其中,身體表面的金屬瞬間氣化,可是當其骨架裸露出來時,毀滅光波不再對會對它造成任何傷害。
當發覺守護者的骨架在吸光波能量時,圣槍想要終止已經變的不可能。
猶如傳說中鳳凰在烈焰中涅槃,守護者借助這澆灌全身的純凈能量重新對自身進行構建。
本來釋放這個技能已經耗費了圣槍體內全部的虛能,但此時,那個由他所刻畫的法陣依然不停榨取他體內每一點能量。
虛能耗盡就繼續損耗生氣,生氣耗完便繼續燃燒精血,精血抽取干凈繼續壓榨其精神。
最終,當戰甲也因能量被吸收走后,圣槍戰甲自化作干尸的主人身上剝落。
沒人會想到,剛剛活的好好的一個人就這樣死了。
氣血虧損能夠補回來,可精神能量被完全消耗只得神識磨滅,即便復活也只是一具沒有靈魂的人偶。
光芒消散,有著和圣槍一樣面貌的男人光著身子出現在兩道壟溝之間。
“嘖。”跟著少年趕過來的渡鴉剛好看到最后這一幕,不僅吸了口涼氣。
少年把劍扔到地上,穿上那僅能使用三成能力的戰戟戰甲,“你們快走。”說罷召喚出長戟緩緩走到那名光著身子的男人身前。
光著身子的守護者抬起頭,“你到底是什么人,為何唯獨你不能被我看到內心?”心靈感應裝置并沒有在那光芒中損壞,憑借那個裝置以及圣槍死之前對生的渴望,它復制了圣槍的人格以及部分記憶。
“雖然你無法看透我的內心。”少年晃著手中的長戟,“也應該知道我想干什么,對吧。”
“你確信?”少年想要毀掉它這種念頭即便不依靠心靈感應裝置也能看出來。裸體男人雙手握緊,鋒利的爪子自拳頭上生出。
“把面具找到,找到后,立馬帶那張面具離開這座島!”少年撇頭向渡鴉命令道。
裸體男人的身影從原地消失,下一刻他的利爪刺穿了擋在他身前少年的咽喉和心臟,把少年像抹布一樣扔出去后,守護者舔著飛濺在嘴角旁的血,慢慢消失在逐漸匯聚過來的濃霧中。
“跑吧、跑吧!”男人的聲音之濃霧中傳來。
渡鴉見狀況不妙,拔腿就跑,狼犬們見頭領跑了也四散開來逃命,然而在這種氛圍下,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渡鴉那樣保持冷靜。
那位獨眼的狼犬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今天所發生的事情已經完全超出他心里承受范圍。寒芒一閃,他連守護者的身形都沒看清,視野開始翻轉。
他看到自己的身體,看到鮮血猶如泉水一般自脖子上噴射出來,裸體的男人張開雙臂沐浴在鮮血中,閉著眼一副很是享受的樣子。
獨眼的雙眼漸漸失去光華,但在他人生中最后一刻,映照進他眼睛中的卻不是沐浴鮮血的變態,而是一雙潔白的羽翼。
那是一雙由純粹能量所構成的翅膀,翅膀的主人撕開做為軀殼的‘繭’,自少年那殘破的尸體中鉆出。
裸體男人回過神,眨眨眼,就像個剛出生的嬰兒對世間任何事物都抱有好奇心。他的身形再次消失,以人類肉眼無法觀察到的速度揮爪劈向那自‘繭’中出現猶如傳說中天使一樣的生物。
潔白的翅膀一振,四周時間的流動仿佛受其牽引變的緩慢起來,守護者的身形在天使身前現行,只見天使左手抓守護者右手手腕上抬,右手抓住守護者的左手手腕下壓,被架撇開雙臂的守護者門戶打開,天使扭動腰身,左肘上頂頂住守護者心窩,右手下拍拍向守護者丹田,氣隨意動,勁貫全身,將守護者撞退了幾步。
守護者退了幾步后,和那莫名的存在拉開距離后,時間的速度又再次恢復原來樣子,他也立馬穩住身形,然而此時那個‘天使’身后的翅膀再次扇動,能夠使時間變的緩慢的力場遽然擴大,時空之力猶如一座大山將他死死鎮壓住。
被力場籠罩住的守護者就像被蜘蛛網黏住的飛蟲,他雖然能夠看清天使個動作,卻沒有辦法做出應對的動作。
天使向前兩步貼近守護鎮,墊步沉腰、先是一記沖拳擊中守護者的胸膛,一擊之后讓時間變遲緩的力場解除,守護者也因為那一拳向后退了一步,然而就在他想要反攻時,天使身后的翅膀再次扇動,力場展開。
踏步、綿掌、力場關開,墊步、沖拳、力場開關、墊步、綿掌……
大概是對天使的能力產生了適應性,在那種力場中的滯緩感正在快速降低。
拳掌交替,剛柔并濟,剛中纏柔,柔中帶剛,正如陰陽合合,陰生陽長。
第一拳滅生機、
第二掌亂陰陽、
第三拳離三寶、
第四掌廢四肢、
第五拳毀五臟、
第六掌傷六腑、
第七拳損七竅、
第八掌斷八脈。
當第八掌結束時,守護者抓住力場開關間隔那一絲機會,全身能量隨著健壯的身軀猛地一震,散發出巨大的沖擊力將天使擊退,他已經找到擊敗天使的辦法,他伸著手指著被擊退的天使,然而那想到他剛想張開嘴嘲諷,體內的能量猶豫絕了堤壩的洪水自七竅和毛孔中噴涌而出。
那看上去沒有對守護者造成任何實質傷害的攻擊,實際上透體的拳勁和掌勁已經滲入骨髓。
“這不可能!”守護者虛弱地趴在地上,哽咽著喊著。
“沒什么不可能。”天使身后的翅膀漸漸暗淡下來,在完全消失之前,他撿起獨眼的腦袋撫上他死不瞑目的眼睛,然后將腦袋和尸體放到一起,“萬物皆由陰陽構成,陰是0,陽是1,擾亂了陰陽,自然擾亂了構成你的0和1。”
“我已不再是0和1。”能量涌出的速度開始減緩,然而這并不代表著這種狀況將會停止,“我已經變成了人。”
“變成人后,你腦子也不好使了嗎。”那只不過是個比喻,隨著天使手指的滑動,獨眼的腦袋和身體再次連到一起,天使并不是想復活他,而是他如果向繼續戴在這個世界,必須有一個軀殼。
無中生有違背世間常理,所以他必須找個依托。
手指再次在空中滑動,獨眼的身體開始縮水,樣貌也漸漸發生改變,最終變成少年原來的樣貌才停止下來,在世上行走,他喜歡以這樣的樣貌示人。
“我擾亂了你體內的陰陽,捏滅了你的生機,你自然無法做為人繼續活下去。”天使憐憫地看著逐漸失去人形的守護者,“放棄人形,回歸你原來的模樣,或許這樣你還有一絲生存下去的可能。”
“嗚嗚……”在發出最后的聲音后,守護者的血肉重新轉化成能量消散在空氣中,而那裸露的金屬骨架上閃耀著微弱的能量光芒也漸漸暗淡,當那道光完全暗淡下去后,骨架開始龜裂、風化,最終化作粉末隨著晚風消散在夜空的濃霧中。
“我想,以人的身份,死去。”這是守護者最后的話。
“無聊。”天使不明白,守護者為何對人形這樣執著,說著,他的身形和地上少年的身形逐漸重疊在一起。
·
-來維森林南部邊緣-
為了能夠活下去,渡鴉用盡全力奔跑著,至于為什么不用飛的,因為他知道自己必須積攢能量以應對可能會遇到的敵人,這所謂的敵人可不僅僅是指那個遺跡守護者。
在快要逃出森林的時候,渡鴉猛地停下腳步,一個后空翻躲過迎面絆過來的繩索。
“呦,看看是誰踩到咱們的陷阱了。”穿著輕便行頭的女人帶著穿著劣質外骨骼裝甲、甚至是淘汰型號戰甲的傭兵自不遠處的濃霧中走出來。
渡鴉不想與他們糾纏,“踩到你們捕獵的陷阱真是不好意思。”
女子雙手叉腰,一副強盜嘴臉,“渡鴉先生,破壞我們好不容易設的陷阱,就這樣一句不好意思就像一走了之是不是有些說不過去。”
渡鴉從懷中掏出一個錢袋,“道上的規矩我自然是懂得。”
“看先生你說的。”女人奸笑著收起錢袋,她很清楚那個錢袋中貨幣的份量。
女人揮了揮手,手下的傭兵向兩旁分開,為渡鴉流出一條離開森林的路。
然而就在渡鴉與女人擦肩而過時,一個留著蒼白胡須的老傭兵拿著一面沾染著血跡的面具迎面走來。
位于人群中的渡鴉抬手攔住老傭兵,周圍傭兵見狀紛紛握緊手中的武器。
“渡鴉先生,你這是什么意思?”女人笑著走過來,整個人好像都壓過來一樣靠在渡鴉后背上,她的手穿過渡鴉腋下,猶如挑逗一般撫摸著他胸前鎧甲細致的紋理。
“我改變主意了。”按照以往渡鴉的性子,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處事原則他必定不會在意那個面具,但不知為何,少年叮囑的聲音猶如魔咒一般在他心中回蕩。
人活著到底有什么意義?被治愈教會驅趕出來后他一直在思考,因此沒娶妻、沒生子、沒安家、沒受封。他并非亡命之徒,卻帶領著一群亡命之徒四處冒險,只是因為還活著而活著。
纏著渡鴉的女人渾身一震,憑借女人的直覺她快速向后跳動和渡鴉拉開距離,然而還沒等她退上幾步,渡鴉已經回過頭,同時一輪明月也隨著渡鴉回過頭快速升起。
女人想要開口提醒手下攻擊渡鴉,然而此時灑落的月光已經籠罩住周圍每一個的身上。女人驚恐的表情被凍結,渡鴉冷哼一聲雙手快速結印,嘴中念道:“月有圓缺,人有離合。”
天上那輪明月亮由圓轉變成缺,猶如遭到天狗蠶食一樣。
〖烏啼月落〗派生技能〖月損〗,月由圓轉缺,人由合轉離。這離合指的是此人將會與親人離合,亦是指身首分離。
森林再度回歸平靜,當渡鴉帶著面具離開后,天空那輪月亮的輪廓也完全消失,上一刻還滿地殘肢斷臂,下一刻那些殘缺的四肢和腦袋又回到原來主人身上。
是幻術。
不過當那些傭兵發覺是幻術,恢復過來時,渡鴉的身影早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