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來和程一當天就住在了九天會館，晚上程一把阿福取了回來。李春來見著阿福的新造型，不忘取笑一番。阿福廉頗老矣，如果是年輕的時候，說不定還會跳起來咬他一嘴，現在歲數大了，眼皮都懶的抬起來。

李春來討了個沒趣，穿著睡衣走到一旁去打電話，既然要離開笵氏，怎么著他也要給自己的表兄有個交代。

祁真秋電話里略有惋惜，外人只知道這是個遠房表弟，深受他的器重，卻不知道遠房是遠的八竿子快打不著的那種，更不知道他是徹頭徹尾的笵氏福將。自從他來了之后，久未露面的老爺子就親自來了三趟，笵氏從此就開始風調雨順。不得不說這就是血脈之情，雖然是他老人家親手把李春來趕出的家門，也親口說要跟他斷絕關系。可這份關愛之情卻是他祁真秋心里跟明鏡兒一樣。別人不知道這中間的是非曲折，遠近親疏，他祁真秋不能，也不得不知道。

李春來心里也有計較。他不離開笵氏，笵氏少不了要和向家交惡，向家可是塊臭名遠揚的狗皮膏藥，沾上了，不掉幾層皮是揭不掉的。但他要是因此而離開了笵氏，消息傳到老祖宗的耳朵里，指不定是什么樣的版本。以老祖宗的暴脾氣，肯定會怪罪祁真秋連他親孫子都保護不住。到時候笵氏不能說沒有什么好下場，但是將來何去何從就說不好了。

他哈哈一笑，跟祁真秋提議說，自己準備弄個公司，要是表兄不介意，就拿錢投一把，將來如果經營的不好，笵氏連人帶公司一塊收過來就是了。如果經營的好，給李春來掙了面子，那自然是表兄提攜得力。

祁真秋心里一盤算，這主意不錯。向家抓不住把柄，又有求于自己，不至于撕破臉的讓自己為難，而老爺子那邊自己又能表上一功。所以就爽快的答應了李春來。

李春來掛上電話得意洋洋的回身跟程一炫耀，你看我幾句話的功夫就能化幾千萬的真金白銀回來，這緣份杠杠的，將來跟著我，你肯定吃喝不愁。

程一手里忙活著給阿福做窩，難得的回了一句，你就長在錢身上了，也就那點出息。阿福的窩已經成型，用了一個大大的廢紙箱，然后又拆了一個沙發抱枕，軟軟的棉花鋪在其中，雪白的顏色把向來以白著稱的阿福給比了下去。程一嘴上悉悉索索的嘀咕，加油加油，頂個多半個月，頂多半個月。在壽元血清的效果上，雖然他很有把握，可還是緊張。

監控室里，周源擺弄了幾下面部，換做另外一副面孔。既然是請程一幫忙，那必定是要坦誠相見，他決定向程一袒露所有的秘密。所以他讓服務員趁李春來洗澡的時候，把程一請到一處會客室，自己則是以真實的面目相見。至于程一是否會和李春來說明，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程一抱著阿福一起，他已經給阿福注射了壽元血清，正常情況下，六個小時內，阿福的身體會逐漸升溫，他需要關注阿福的變化，以便有所應對。

見到周源之后有那么幾分鐘，他腦子處于一片空白的狀態，直到周源幾次和他講話。

“你，你怎么變成這個樣子？”程一很不可思議，要不是聲音沒變，他真不能相信眼前這個滿面皺紋的人和周源有半毛錢的關系，“易容了？”

“之前的我確實易容了。”周源苦笑一聲，臉上的皺皮擠到了一起，就跟文玩核桃一樣，紋路鮮明而且深沉，他指著自己的臉說：“現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他們給我起名叫我隱鋒，是因為他們從來不知道我的真面目。不過這名字我還挺喜歡，有文化，有內涵，也有性格。當然我的朋友，也不知道我現在的樣子。兩年前開始就這樣，看起來很恐怖對不對。”

其實朋友也就麗莎一人而已。

程一用眼神詢問，得到了周源可以摸一摸的默許。

事實上，拋開紋路而言，手感很好，像是橡膠皮一般，結實，有彈性，一點也不松散，完全和老化的皮膚是兩碼事。

接著，周源將自己在上皋山修煉的經過講給程一。

“也許是某種物質進入了你的體內，導致你細胞短時間內大量的生長。”程一簡單的做了一個分析，“新細胞生成的速度加快，老細胞的生命周期還沒結束，原本正常的新陳代謝發生紊亂。造成了現在的結果。問題的關鍵還是在于，為什么會發生紊亂，如果能找到最原始的誘因，有很大幾率解決你的問題。”

這時程一懷里的阿福突然有了一個抽搐的動作，它的體溫在不斷上升，原本閉著的眼睛在抽搐的同時張開，短暫之后又默然閉上。

程一和周源同時注意到了它，于是程一就拿阿福做例子：“就跟阿福一樣，壽元血清就是它的誘因，有了壽元血清，它的細胞就有了新的能量和活力。最多半個月，它就能重回青春。”程一捋著阿福全身的新發型，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阿福的毛發手感變好了很多，開始變得越來越柔軟，就像剛到實驗室那會兒一樣，他告訴自己這是錯覺，至少還得等上半個月才會有實質的新陳代謝。

“所以需要進上皋山找到改變你的那個‘壽元血清’，然后研究它的屬性，從理論上說，進行適當的調整優化就好了。恩，這意思就是說，可以從根上解決你的問題。”面對周源疑惑的眼神，程一改變自己的說辭，盡量能讓他理解自己的意思。

周源看來天大的難題，在程一的嘴里，就像是在聊家常，侃大山一樣，讓他極為不舒服。人命關天的事情，你好歹認真嚴肅一點，好讓我心安一下啊。所以他不放心的問：“那么，這就行了？”

“恩，就行了。”

周源咽了一口吐沫，真不知道平時李春來是怎么忍受他的，有機會要請教請教。天才一般都恃才為傲，這個傲氣……看在和自己性命攸關的份兒上，他忍了。他握了握拳頭，按捺住心中的波瀾壯闊，追問道：“不需要建個基地，找一些小動物……什么的，實驗實驗？”

“不，你情況特殊，一個就夠了。沒問題的，你看阿福就知道，過幾天就會有成果。”

“阿福……你拿阿福和我比。那我……我豈不就是你的試驗品？”周源好像摸清楚了自己在程一心中的位置。

程一沉吟片刻，很認真的說：“從某個角度來說，你說的不無道理。”

空氣瞬間凝固了，幾分鐘之后，周源摔門而出，由于楠木的門很厚重，雖然關門的時候阻尼卸掉了很大一部分力，卻仍然發出一聲巨響。太過分了，我好歹是個人，而且不是一般人，別人聞風喪膽的那種。他的速度很快，旋風一樣從裹著浴巾的李春來面前飛過。

李春來剛從浴室出來，頭上的水沒干，正擦拭著頭發。他本來要叫點東西吃喝，結果程一沒在臥室，叫了半天沒人反應，他知道一般門外一般都有服務生，所以也懶得撥內線電話。出門剛巧先是聽到一聲巨響，又是感覺一陣勁風吹過，抬起眼來，又空無一物。接著又見到程一抱著阿福慢悠悠的走了過來。

“什么情況？”李春來擦干額頭上的水，程一干不出拍桌子摔門那種事兒，所以很疑惑的問，然后又叮囑他，“別什么人都招惹啊，這里什么樣的貨色都有，咱們老老實實的不找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