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務車已經離開了油醋街。一直悶聲不響的Eric終于吱聲了。

“高總，我覺得Paul走后，千馬就一直和我們鬧別扭。”

“我做過那么多家外企，不是總經理就是首席代表。這是我平生第一次被自己的經銷商放鴿子。”說著，他轉過身看Eric，“對此，你有何評價Eric？”

“慢慢習慣吧。我們都已經習慣了。”Eric顯然不接翎子，“對了，你見過萬總幾次？”

“怎么？”高明一邊回答Eric一邊發現坐在前面的Jojo在默默地搖頭。

“倉總你是不可能見到的。Paul也是來朗飛公司整整兩年后才第一次見到他們倉總。”

“說到Paul，我的前任，你有他消息嗎？他最近怎么樣？”高明壓抑著不滿，仍以平緩的語調問。

“不知道。他走后就沒消息了。他這人，沒什么朋友。像風箏，線一斷，就不見了。”

高明“哼”了一聲，然后問：

“你跟了他多少年？”

“3年。”然后又沒話了。高明發現Jojo一直在搖頭，最后還低下了腦袋——她聽不下去了？高明轉頭看窗外，像是自言自語地說：

“風箏……是啊！如果真是風箏就好了，又瀟灑，又自由。何苦呢？”

“嗯？”Eric繼續聽不懂。

“沒什么。Johnny今晚就來上海了，說好明天要見倉里滿。這下可好，都沒約上！”

“千馬拖了兩周才答應和我們開會，居然臨時還放鴿子。是不是故意的？”Eric顯得很生氣。

“作死的節奏。算了，Johnny怎么辦？他一個亞太區總裁從新加坡飛過來，不能白來啊！”

“要不我給萬總打個電話試試？”Eric作勢要掏出手機。

“你覺得他會接你電話嗎？你給他寫個email吧，至少還有個記錄。”

“好吧。”然后——然后又沒話了。一秒，兩秒，三秒……高明轉頭看Eric。Eric也不解地看著高明。高明實在忍不住了，終于爆發出一聲怒斥：

“你還愣著干嘛？現在就寫給他email！”每個人都感覺到車子一歪——這嗓門！連司機也被嚇了一跳。

Eric慌忙拿出筆記本電腦，打開。高明氣得直搖頭：

“原廠沒有原廠的腔調，難怪會被經銷商看不起！搞什么啊！”

“高總，Eric，我請你們吃午飯吧！你們不餓嗎？”Jojo的話打破了僵局。商務車如釋重負地加快了馬力絕塵而去——也許車子也餓了。

千馬集團辦公室內，小美領著柴非和陳真從過道走來，后面跟著一個工人，他和陳真手里提著攝像設備。一行人來到過道盡頭，柴非不禁問道：

“這不是倉總的辦公室嗎？我們不去他辦公室。”

“你看，這不有樓梯嗎？就在倉總辦公室外面。”小美指著倉里滿辦公室旁邊的一個出口，“我們從樓梯上屋頂。”柴非像發現新大陸一樣地大驚小怪起來：

“哦，這樣啊。哈哈哈哈！我剛才怎么沒注意有這樓梯呢？也許太緊張了吧剛才。”

”呵呵，正常。每個人第一次見倉總都很緊張，連老外也是。見多了就好了。”

四個人沿著窄窄的樓梯爬上大樓的屋頂。小美推開一扇門，一股青春洋溢的熱情便奪門而出，吹在四個人的臉上。只見十幾個男男女女正來回忙碌著準備晚會。青春洋溢的年輕男女一邊干活，一邊說笑，還有幾個正捉對練習著舞步。已經在四周支起的大喇叭播放著節奏強烈的音樂，撩撥著每個人的神經。十幾張圓桌已經披上了雪白的桌布，遮住了所有的瑕疵；一百多張椅子也被穿上了金色的外衣，搖身一變成了宮廷貴族的裝扮。幾個年輕人正在努力豎起一張背景板，上面寫著一行大字：千馬醫療2018年開工晚會。

午后的陽光灑滿屋頂，顯得很溫暖。柴非放眼望去，看見屋頂的一個角落有一間小屋子，場地中央還有貌似吧臺的裝備。她不禁又大呼小叫起來：

“啊！這么大的屋頂！真是舉辦party的好場所！這是你們自己的啊，還是租的？”

“是我們買的，和15樓的辦公室一起買下來的。”小美一臉傲嬌地說。

“真有眼光。也是你們倉總的主意吧？”

不時有人和小美打招呼。小美一邊應答一邊說：

“我們本來在9樓的。后來倉總看中了這片屋頂，就想搬到15樓，再把屋頂一起買下。”

陳真和工人在一邊擺弄他們帶來的攝像設備。小美繼續說：

“結果15樓那家不同意。后來，后來……呵呵，算了，不說了。”

“說呀！怎么了？倉總找到15樓打架了？”柴非豈肯罷休。

“你真會猜！不過，差不多吧，反正倉總要做的事，沒人能攔得住是真的。”

“你們倉總那么喜歡屋頂，是不是要登高望遠啊！”

“不知道。反正他喜歡登高望對面的油醋街醫院倒是真的。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如果倉總約誰到這個屋頂上來，然后一邊俯瞰著油醋街醫院一邊談生意，那么，呵呵……”

小美看向對面的油醋街醫院大樓。柴非不依不饒：

“啊？說啊！倉總請別人上天臺怎么樣啊？”

小美突然壓低了嗓門：“那么那個人在油醋街醫院的生意就有戲了。”

柴非似懂非懂：“奇怪！別人在油醋街醫院做生意也要倉總點頭的嗎？”

小美笑了：“呵呵，所以說你不是圈子里的人么。以后你會明白的。”

“那……”柴非知道不能再問下去了，“他今天請我上了屋頂，是說我也有生意做了？”

“你第一次見倉總他就讓你上了屋頂，開天辟地啊你呀！剛才開會你做什么了？”

柴紫哈哈哈哈地大笑了起來：“我也不知道啊我做了什么！”

一旁的陳真聽著直搖頭——兩個都不是省油的燈！這時小美拉起柴非的手說：

“走，我帶你去看看我們的烘焙房！”

小美領著柴非走進角落里的那間小屋子。一進屋柴非就好奇地瞪大了雙眼：

“哇！這不是一間烘焙房嗎？！天！真講究。這設備，夠專業的啊？”

“沒錯。每年的這天，楊總楊高南就會在這里做蛋撻。頂級的哦！我們都愛吃。”

“小美，給我說說你們這屋頂party，怎么個來歷啊你都沒說過？聽上去好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