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里，朗飛公司中國區總經理高明，一個48歲穿著山清水秀棱角分明的男人和他的銷售總監Eric，市場總監Jojo正圍著千馬醫療的首席銷售代表郭美歌熱烈討論著BMG裝置。

郭美歌站在Jojo面前。她脫掉了上衣，露出了緊貼肌膚的白色露肩背心。配合著長長的黑色套裝褲，身材顯得高挑而優雅。Jojo左手拿著一個類似電鉆的器械站在她身邊，右手不停地觸摸著郭美歌的左肩，說：

“你別害怕啊郭美歌！我就比劃比劃。就從這里穿刺進入骨髓腔。對，肱骨頭下……”

“最大的難題是中國人都不能接受在骨頭上打洞的事。”郭美歌站著一動不動，嘴里嘟囔了一句。Jojo微微一笑，說：

“是啊！我一開始也不能接受。后來在總部培訓的時候，有一個醫生做了實體演示。”

“什么？實體演示？”郭美歌吃驚地問，“在病人身上？你開什么玩笑啊Jojo！”

“不！沒在病人身上做演示。是在他自己身上。”Jojo說著坐下來在自己電腦上操作起來。

“啊？！在自己身上？！真的假的？”郭美歌驚呼道，“老外夠拼的啊……不，你夠狠的啊Jojo！”Jojo把筆記本電腦往郭美歌面前一推，說：

“我給你看視頻。當時我自告奮勇，上前在他肱骨上做了穿刺，一次成功進入骨髓腔。”

高明一直在看郭美歌的一舉一動。見時機成熟，這時他插話了：

“而且不止一次。那老外是我們的全球醫學總監。他的骨頭已經被穿刺好幾次了。”

“你說的是真的假的啊高總！”郭美歌從電腦屏幕上轉過臉看著高明。Jojo忙說：

“每次大型的急救會議他都會去講課，然后讓人在自己骨頭上穿刺一次。每次都轟動。”

“其實老外對于在骨頭上打洞也有顧慮。還有什么比在自己骨頭上打洞更有說服力的呢？”高明面帶微笑，像看一個小學生似地看著郭美歌，“所以我們的醫學總監就用自己的身體來當場證明BMG裝置的安全性。這個說服力是壓倒性的啊！”

郭美歌鼻孔里“哼”地一聲，很微弱，但顯然是本能的反應。這是一個沒人，包括她自己，知道有幾個意思的“哼”，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當做沒聽見。郭美歌把目光從高明臉上移開，坐下來繼續看電腦視頻。

“看，這就是我做的穿刺。”Jojo指著屏幕，“我覺得我的手感特別好。”

郭美歌和Jojo正悶頭看視頻的時候，小美推門而入。

小美：“高總，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一聽此言，Jojo就要收拾電腦。郭美歌也準備起身。高明和Eric都拿起各自的雙肩包。

小美：“倉總和萬總，一直在開會。今天恐怕不能見你們了。”

高明的臉一下子綠了！他愣在那里一時竟說不出話來。所有的人都僵住了。一秒，兩秒，三秒……還是高明首先緩過神來，問：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兩周前就已經提出會議要求了。貴司也書面答應了今天的會議安排的。所以，我不是很明白你剛才說倉總和萬總都不能見我們，是……”

小美筆直地站在門邊，仍然面帶微笑地看著高明：“是的。可是今天事出突然，所以……”

郭美歌忍不住插話：“那我師父也事出突然嗎小美？”

小美點頭。她滿臉歉意地環顧辦公室——小美是個優秀的管家，外柔，內剛。她發現Eric的臉慢慢變紅了，更紅了，有點紫了。小美確定Eric要煽情。果然——

Eric：“高總，這也太不當我們一回事了吧？哪有經銷商這么欺負原廠的？你可是總經理……”

高明伸手制止Eric繼續說下去。會議室內瞬間死一樣安靜。高明冷冷地說：

“Eric，我知道我們是原廠，千馬是我們的經銷商，是二十年的老經銷商，雙方應該感情深厚。可是沒人規定經銷商一定要見原廠代表啊！有嗎？你翻出經銷商合同一個字一個字地念一遍，有這個條款嗎？”高明盯著滿臉問號的Eric，突然提高了嗓門喊道：“有嗎？！”

空氣瞬間凝固！一秒，兩秒，三秒……終于，Eric鼓起勇氣嘟囔了一句：

“可你是總經理啊！頭一次來拜訪自己的經銷商卻……”

“卻怎么樣！”高明見Eric還在說話便以更大的嗓門瞪著他吼道，“你沒見過世面啊！我們來經銷商的公司拜訪，也要懂對方的規矩。不然——”他轉身面對著小美，“不然，會被對方說我們沒！有！禮！貌！”小美是誰？見高明這樣她反而笑得更甜了。

Eric終于住嘴了。所有人都站著不動，等著高明的意思。高明慢慢轉向郭美歌：

“郭美歌，你很喜歡這個BMG裝置是吧？”

“當然！”郭美歌來了興致，“高總你等著，我的油醋街醫院肯定是全國第一家采購BMG的客戶！我已經知道該去和誰說這個產品了。要知道油醋街醫院的急診水平可是全國……”

“很好！”高明伸手止住了停不下來的郭美歌，“遺憾的是，我們可能會另外找一家經銷商做這個產品。”

郭美歌大驚失色：“什么？！您別開玩笑啊高總！我們已經投入了……”

“我們投入得更多！”高明提高了嗓門，“畢竟這是劃時代的新技術，市場上根本沒有同類產品。我們很珍惜。我們要仔細考慮考慮。”他轉向Jojo說，“Jojo，我要你重新制定市場推廣計劃。”

“你們為什么不給已經合作了20年的千馬醫療做，而要另外選經銷商？”郭美歌急了。高明回頭死死地盯著郭美歌，一字一句地從嘴角里擠出三個字：

“你說呢？”

說著，他甩手快步走向門口。Eric和Jojo快步跟上。高明一邊走一邊撂下話來：

“在你們辦公室我們按你們的規矩做事。可是怎么找經銷商就該按我們的規矩做事了。”

郭美歌的臉焦急地扭成一團。小美甩下一句：“我去送他們！”然后也走了。郭美歌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咬了咬牙，自己和自己說道：

“我一定要在他們換經銷商之前賣掉第一套BMG！在油醋街醫院！混蛋！你等著！”

說著，她穿上外衣，拿起背包，快步走出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