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燕微笑:“你不介意就好,那明天下班我給你帶過來。”
“太謝謝你了。對了,還沒參觀畫廊吧?我?guī)憧纯矗俊?
“好呀,讓我也認識認識什么叫好畫。”
“這里的畫大多是美院出來的,有教授的也有學(xué)生的,油畫不多,只十來副小規(guī)格的,大多數(shù)是工筆畫和水墨。工筆分花、鳥和人物,水墨多是山水風(fēng)景,也有園林景色…”
“有沒有字?”
“你喜歡字還是書法?”
“我也不清楚,想有些意境的表達…”
“那可以看看山水,落款常常有作者提的詩詞,比如黃山的,富春山,雁蕩山和三清山…”
“做企業(yè)的喜歡什么類型的?”
“水墨山水大多是文化人喜愛,做生意的會喜歡些牡丹,黃鸝,馬,牛之類的工筆畫,看起來精致,富貴,有開拓進取的表達。”
“那挺好,我想送一副給我老板,她要出國。”
“出國?”
“嗯,她掙了滿學(xué)費就要出國留學(xué),學(xué)習(xí)法餐…”
“那她還回來嗎?”
“不知道,她有個男朋友在法國留學(xué),推薦她去進修法式烹飪,想把店委托給我管理。”
“會和你的預(yù)產(chǎn)期撞上嗎?”
“等她回來,我的預(yù)產(chǎn)期就快要到了。”
“那你要送她出行禮物?”
“是的,她對我挺好,人有學(xué)問,知識、閱歷又豐富,而我只會做糕點,她也沒輕視過我…”
“我能理解,就像你當(dāng)初對我好那樣。正好倉庫里有一副藍荷圖,你看看。”我尋出藍荷圖時看秋燕正對著那副《潔》目不轉(zhuǎn)睛,對她說道:“這是藍濤母親畫的,說有天在湖邊一顆老樹下看到一只白色水鳥,很像傳說中的仙鶴,便畫了下來…”
“有人問過這副畫嗎?”
“沒有,她用色很少,只有灰白藍,所以取名潔。”
“我想要這副送給她…”
“你覺得合適?”
“嗯,她大概會喜歡,因為她很潔癖,從來不穿鮮亮顏色的衣服,對愛情也守身如玉…”
“也好,這副畫也不大,便于攜帶…”我大概忘記了,秋燕其實很容易讀懂他人世界,她的慧就是那樣不知不覺間產(chǎn)生,又讓你沒有負擔(dān)。
取下《潔》,包好,秋燕要按照掛牌價付錢,我搖搖頭,告訴她要向藍濤問個底價,她說不要那樣為難,她完全可以負擔(dān)。
可是,我依然只收了她一半的價格,我想畫是可以這樣賣的。
過后,她要了一杯帶些甜味的水,坐回到窗前,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這樣真好,比在咖啡廳坐著還要好,她很享受這樣的時光。
偶爾有陌生客人進來看畫她也能參與其中討論,她比我懂得男人的心思。
我可能需要去談一場有閱歷的戀愛,才能彌補我的短板。
子夜,賀州微醺著臉來接走秋燕,我看向酒廊零星幾個客人,陶坐在酒吧臺后面,而李偉就在她旁邊。
我收拾了收銀賬單把錢存入保險柜,關(guān)了門去陶那里問打烊時間,她搖搖頭示意我先回去,她今晚去李偉那里住…
下了樓,走在街頭,繁華褪去,綿綿細雨蒙蒙朧朧,我怕浸透了衣服便早早過馬路,從小門直接進入二樓宿舍。
房間里阿姨已經(jīng)熟睡,其它三間房門緊閉,只走廊盡頭的洗衣房還有聲音,走近才知是林麗在那里等待烘干機結(jié)束工作,她叫我陪她坐會,仿佛有心事。
“畫廊生意怎么樣?”她問。
“不是很好,多是酒廊的客人來看畫,從六點多到十二點也不過接待三四個客人。”
“才開業(yè)一周,別急。你上兩份班吃的消嗎?”
“現(xiàn)在適應(yīng)了,前三天是會很難熬。”
“那就好。你的好幾個習(xí)慣晚上來的會員轉(zhuǎn)到我那里維護了,從明日起我也要轉(zhuǎn)幾個白天的會員去你那里。”
“可以,你安排吧。對了,小陶晚上不回來睡,不過她明天一早會準(zhǔn)時來上班。”
“她和那個李偉怎么樣?”
“快要去見家長了。”
“那就好,不像我換個地方丟個男朋友。”
“是嗎?那也是一種閱歷,不像我根本不了解男性。我今天看秋燕和客人們聊天才發(fā)現(xiàn)我的談資很生澀。”
“那是因為你在這里只和女性打交道,我也一樣,出了這個行業(yè)仿佛不知道怎么和男性相處,所以看姐姐馬上要結(jié)婚,自己要落單了似的,心里郁郁的。”
“你姐姐什么時候結(jié)婚?”
“男方家里催的急,可能五月完婚。”
“在杭州辦儀式?”
“不,回湖北老家。這里只有朋友,親戚們不會來的。”
“文彥的婚禮也在五月間,也是回她們老家紹興。”
“她和我姐姐同年,都是24歲,可她卻幸福多了。你大概不知道吧,我們家三個女人,屬我最強勢,母親和林芳都是小鳥依人型的,如果我爸還活著就是她們最好的靠山,可惜我爸死了,仿佛要把這個責(zé)任依附到了我身上…”
“我第一天見你就知你很能干。”
“那是我見不得母親和姐姐整日哭哭啼啼的,家里總要有個人能立起來,不然日子怎么過?后來我媽新找了一個叔叔,能養(yǎng)她,我只有帶著姐姐出來奮斗,總不能都叫叔叔養(yǎng)我們一家三口,何況他還有自己的子女要養(yǎng)。”
“聽著就好像是你把姐姐和媽媽都嫁出去了?”
“有這個意思,但我想,我要守護我的家人,等我掙夠了錢把家里裝修起來,我也開一個美容院,偶爾叫媽媽和姐姐回來吃飯、幫忙…”
“你肯定能做到的。”
此時烘干機結(jié)束工作,我們拿出、疊好備用,我先去睡,明日早班。
第二日清晨,陶提著熱的艾葉稞來叫我起床,抬眼看鐘只七點半,說是李偉母親特意包給她帶來給大家嘗嘗鮮…
我起身洗漱,在房間里一邊吃著,一邊推開窗戶看向?qū)γ娑牵写皯舳季o閉著,連閣樓也一樣,才憶起,曉丹姐已不在那閣樓居住,那里已經(jīng)是酒廊VIP,偶爾李偉會在那里過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