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虛洞玄經》的開辟竅穴之法，是以正主，以奇合，先正而后奇，先身內而后身外，而修行的難度，竅穴的開辟之難，每一步都幾是天塹……這其中的難度，實便是一個人只有在專一之時，才能夠將神意注入竅穴。但隨著第二個竅穴的開辟，卻是要將這一份“專一”劈開兩半，變成兩個專一！

讓一個人的心意，完全互不相擾的成為兩個專一的個體，而后還會成為三個、四個、一直到了最后，會形成十二萬九千六百個“個體”。

這就相當于將一個“一”分成十二萬九千六百份，并且每一份都是獨立的，而且也是“專一”的。

這就是它的難度所在。

雖有天才之前輩發明了“隨經就穴”之法，但其中的難度也依然是令人望而卻步的。

《太虛洞玄經》之“十二元辰”“三十六天罡”“三百六十五周天”“十二萬九千六百之洞玄”四重境界，現在太虛之上的人包括了掌門人在內，都不曾修煉完整。掌門人雖然厲害，卻也不過修到了七百一十三個竅穴……元辰、天罡、周天、洞玄……邵明杰將經文默下來，時時觀摩、琢磨、理解，卻并未去修習！

這樣的開辟竅穴，殊無必要。

這一過程或許會起到鍛煉精神的作用，逐漸讓精神可以從一而分至于無窮，一而二二而三……但邵明杰卻不需要。

他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了測度的研究、實驗上，放在了虛空凝聚竅穴之上。

以他熟悉的數學為工具。

研究、實驗。

雖然周正陽做了蜘蛛人——但那不過是迫于迫切的對生計的需求，但他實際上也是數學專業的高材生，在數學、物理方面極有天賦。而數學也好、物理也好，是學會了就不可能忘記的。

而這也是“唯二”不可忘記的……是學的時候不需要去記憶，學完了也不會忘記。

這一日，邵明杰請教天星：

“師父，這虛空凝聚竅穴之關鍵在哪里？您又是如何度過的這一關的？”

天星看了邵明杰一眼，本來想要提醒邵明杰不要好高騖遠，但心頭心念一轉，還是將勸告吞了下去，告訴了邵明杰：“這一步功夫之關鍵之一，是在功力之深厚，俗話說功到自然成嘛……其二，則是需要視身外之虛空為身內，將天地宇宙當成和我們的身體是一體的，天地即我之身，故可開其竅穴。”心里卻暗想：“也不知羲問這個做什么，大約是天才和凡人的不同，想法也不一樣吧……”若是普通的弟子，要天賦沒天賦，要才情沒才情，他早就用“不要好高騖遠”頂回去了。

邵明杰便沉吟了良久，才道：“原來如此，弟子謝過師父解惑！”

“應該的……明杰，你可有收獲？”

“是！”

邵明杰手一指掌門手邊桌子上的茶盞。

“您看！”

天星便低頭一看。

看到的一幕卻分外的難以置信——

他的左眼看到的是茶盞，但右眼看到的卻是一只吞吐著蛇信的竹葉青。兩種截然不同的視覺從所未有，幾如幻覺。

他試著分別閉眼，閉上一只眼睛，就只能看到其中一種。但同時看，卻又是截然不同的兩種。

天星道：“這……這便是你的收獲？”

這是幻術？蜃術？還是什么？

邵明杰點頭，說道：“視外如內，我只是在師父的右眼前面布置了一層蜃術。穴在虛空，神行其中，不受到身體的影響，可大可小，現在它只是局限于您的右眼。讓您看到的茶杯變成了一條蛇……而我知道，光、電、磁之間的關系，亦可得……這，是雷霆！”

室內突然“咔嚓”一聲脆響，一道明耀的電光忽然一閃，將整個室內都照成了通透白熾的。

電光消失之后，室內只留下一種令人鼻子刺癢發酸的臭味。那是雷電擊穿空氣過后特有的味道。

“這，是掌心……不對不是掌心雷。你分明就不見動作！”

掌門吃驚……

就是和自己請教了一個問題，然后自己回答了如何虛空凝定竅穴，竟然就催生出了如此了不得的東西？天星的心頭只是一轉，就想到了邵明杰在《原理》一書中關于光電磁的轉化、性質的相關研究、推導的內容……他一下就明白過來，這并非是自己的指點多么厲害，而是這少年人本身的積累。

同樣是虛空凝定竅穴。

他和太虛其他的同門，任意一個人去說，也都不過是一份經驗。卻不會如邵明杰這般一下子有這么大的動靜。

想著，心中就不由的暗想：“這樣的天才，何止是天才啊……”同一時代的天才與之相比，一下子就顯得黯淡無光。

……

“掌門……”外面的道童、護衛弟子卻是聽見了動靜，都趕了過來。

掌門人的居所什么時候被雷劈過？

這可是天大的事了。

各處的長老、弟子也急匆匆的趕過來。

……

“無事，只是剛才羲在請教問題。幾個長老留一下吧，其他人都散了。”掌門人就帶著邵明杰一起，引長老們進了大殿。大家分別坐下，邵明杰也坐在了掌門人旁邊的一個位置上。天星頓了一會兒，開口說道：“我欲在太虛開設《原理》一學，以為我道之根本，諸長老以為如何？”

眾長老卻是去看邵明杰——《認識、分析與研究原理》一書乃是邵明杰所作，所以這個時候他們自然會去看邵明杰。

邵明杰道：“能有更多人學，弟子心中甚為欣喜。”

“《原理》內容艱澀，理解起來極為不易。我們都不能看懂，普通弟子，又有幾人能夠懂得？”

天星道：“羲便在這里。不懂可以問羲。修行一道，達者為先，這世間沒有比羲更理解《原理》之人。我們可以每三、五日組織一次講課，讓羲來講其中的內容，我們聽懂了，就可以給弟子講……大家說一說看法吧，如果沒有異議，那我就吩咐人去安排……”

長老們商量了一陣，點頭表示：

無異議。

論道可以是同輩的，也可以是和長輩、晚輩的，這在修行世界并不鮮見。

這并沒有什么被弟子騎在頭上丟人的。

修行一道。

達者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