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藍，你出現在海楓身邊的那一刻，我就應該知道海楓的世界不可能只有我，或者站在他身邊的人不可能只有我了，海楓對我溫柔，這樣的時光太美，美到我都忘了他本身就是溫柔的。

“清怡，你為什么不等等海楓？

“嗯？等什么？”

“等海楓啊，等到他意識到最愛的還是你，當時對我，只不過是因為責任。”

柳清怡發呆好一會，看著一閃一閃的燈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你就那么確定我能等到他，而不是等到更慘的結局？”沒有給衛藍回答的時間，繼續道：“再者說，如果當初我沒有離開，真的等到了海楓，我們倆相親相愛，那你呢？你會打算怎么辦？衛藍。“

衛藍原以為柳清怡會歇斯底里地指責自己，沒有想過會聽到這些話，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對啊，原本就是自己自私自利，明明知道江海楓對自己不是愛情，明明知道柳清怡誤會了，明明知道柳清怡和江海楓是相愛的，明明知道……明明知道那么多，但自己就是裝聾作啞，閉口不說，可以說是自己一手推動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可以說是自己動手拆散了江海楓和柳清怡，可現在自己卻在責怪柳清怡不等江海楓，責怪柳清怡讓江海楓傷心難過。

衛藍好一會才平靜下來，笑了笑回答：“我是在笑我自己，是不是覺得我很過分？自己和海楓在一起，卻和那么喜歡他的你討論這種如果。“

“其實，海楓帶你見我們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和他之間早晚都會有溝壑的，跨不過去那種，只是自己偏偏不信邪，不管誰說我和海楓之間有危險，我都不信。“

衛藍沒有直接問為什么，柳清怡卻苦笑著說：“溫柔的是海楓，而我錯認為只有對我才是溫柔，而你出現以后，我才知道，他本就那么溫柔的。“

好似風有點大，衛藍的眼睛開始泛紅，柳清怡也沒有安慰她，繼續說到：“我們心里都會給某個人留一個房間，在最心底，海楓心里有我的房間，我又何嘗不是，話說回來，衛仁心里不也有你的位置嗎？“

“你問我為什么不等他，會不會和他和好？其實許多人都是一樣的吧，按時按點地給心底那間房做大掃除，因為啊，那是給最在乎的人住的，不能委屈自己最在乎的人。但是時間久了自己再怎么也習慣給那個空房間打掃衛生，早就習慣了空無一人的感覺和干凈敞亮，突然有人住進去反而會不習慣，十年，我想現在我和海楓，不管誰搬進對方的心底，都會不習慣的。所以，你不必擔心我的存在會讓海楓動搖，我們都知道不可能了。“

衛藍頭埋得很低，說：“我不是那個意思，”可能感覺解釋也是多余的，便繼續問：“那，那你就沒有后悔或者不甘心過嗎？我搶走了你的海楓，佳一搶走了你的小天哥哥。”

柳清怡咬了咬發酸的兩腮，讓眼淚打轉但是不流出來，深吸一口氣緩解自己的情緒。

“你知道嗎？我一直覺得你是我們當中最幸運的那個人，曾經特別羨慕你，畢竟心底那間房的主人住進去了，而我們，心底只是住著回憶。離開以后，我恨過，不甘過，慢慢冷靜下來以后，就發現，我誰也不能怪，所謂約定不過是年少心血來潮，我卻當了真。小天一直是扮演著哥哥的角色，哥哥早晚都會有嫂子的，至于海楓，你說我憑什么要恨呢？只不過是兩個沒有完整家庭的孩子碰巧半路成為青梅竹馬，他沒說過喜歡我，也沒有真正許我一個未來，最后也只不過是爽約了而已。沒有理由去記恨，不甘也只是自己和自己較勁，最后只剩遺憾了，不過對于念舊的人來說，遺憾可能是最好的紀念。“

“你呢，也不要再問我這些話了，總而言之就是，自己心里那塊地方，原本鎖了一個人，雖然后來變成了回憶，但久而久之，久到自己都習慣了，誰也走不進去，那時的自己也走不出來，我無法給你任何類似我不會和海楓有交集，你無須擔心之類的承諾，因為我也沒有資格替那時的柳清怡重做決定。”

衛藍轉過身，面對著柳清怡，說：“其實我挺后悔的，因為太在乎海楓，所以一直和你保持距離，有時候明明是誤會，也明知道海楓想解釋只是在意我的感受，我還是裝糊涂，不解釋，不僅害你和海楓相隔十年，也讓我再也沒機會擁有你這樣的好朋友。”

柳清怡正準備說什么的時候，隔壁很大的聲響，像是桌上酒杯齊齊落地的聲音，柳清怡和衛藍同時喊住站到陽臺上的李天。

李天眼神驚恐，用力揉了揉頭發，一會看屋內一會看她們，急急忙忙地說：“沒事，海楓喝多了，剛剛沒站穩撞翻了。“

衛藍一哆嗦，表示立馬要過去，李天急了口齒不清地說：“沒……沒事，你不要過來……”知道自己表達不清楚，把趙亦然和夏天叫了出來，趙亦然對衛藍說：“不用擔心，就是不勝酒力，我們會照顧好他的，這邊都是男人，你過來算怎么回事嘛。”說完就拉著李天進去照顧江海楓了。

夏天還在給柳清怡做鬼臉，柳清怡問：“夏天是不是你干的好事？你還學會勸酒了。”

夏天一臉委屈樣回答：“不是我，李天和海楓說想知道我和你是怎么認識的，想知道你在加拿大是怎么過的。我講述的很動情，不知道怎么的，海楓就自己喝醉了。”看了看屋內，夏天眉飛色舞，轉過頭說：“我先不跟你說了，趙師兄叫我了。”

留下兩個女生在隔壁陽臺吹著風，柳清怡曾經想過一萬種讓海楓知道自己生活狀況的方式，卻沒想到，在放棄這個念想后，是以這種方式讓他知曉，更不曾料到，一向沉穩紳士的海楓，會因此醉酒。

柳清怡回過神來，抱歉地看了看衛藍，衛藍卻無所謂地搖了搖頭，“我需要跟過去道別，海楓應該更需要吧，對不起，即使這樣我還是想把海楓留在我身邊。”

說完衛藍蹲下埋著頭狠狠地哭起來，柳清怡沒有接話，她知道那句對不起不會是說給自己聽的，她看著遠方像是要把天看穿一樣，為什么會覺得冷呢？

看不見天空是明是暗，抑或是忽明忽暗，并不是天空把自己藏起來，而是這個地方就像不夜城一樣，一片繁華，有誘惑力的東西實在太多，人們就沒有多余的精力去了解天空明暗了。那用這種方式告別，是不是也不會被注意，那樣就不會給任何人帶去煩惱？

江海楓，再見了，青春最愛的少年，再見了。